“崇礼……要娶妻了!”他半是疑问半是感叹地说。
“嗯,”我点点头,心里突然想起了什么,我问道,“你为什么要把我送回这儿来?”
他在我床边坐下,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退了!你在山上受了风寒,发起热来,我家老房子那被褥单薄,会把你冻坏的,所以还是把你送回来。”
“我怎么动不动就病倒?真没用!”我嘲笑自己。
他拉过我的手,温暖的大手包住我的手掌,轻轻摩梭,“都是我不好,让你受了那么多苦!”
我深情地望着他说:“不,如果不是你,我也许早就冻死、饿死了!”说到这,我忽然想起还有一个天大的喜讯没有告诉他。
“师父,你知道吗?我的娘亲她还活着!”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他惊喜地说道。
“嗯,她没有死,当年被抓之后她被关押在天牢之中,直到后来父皇驾崩,刘家夺了江山,皇帝登基后才把她们放出来。她这些年一直住在青云观里。”
“哦,你是怎么知道她还活着的?”师父问。
“是德宗皇帝让人带了我去见他的。”
“哦!这么说他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他……没有为难你吧?你后来进宫,有没有怎样?”他问。
“我没事,他们没把我怎样。你当初就一点也不担心我吗?就那样走掉了,你就不怕我被人家斩草除根?”我噘起嘴不高兴地说。
“我不担心,因为你是个聪明的孩子,遇到困难和危险总能想到化解之法。再说……我知道豫王很喜欢你,他……不会坐视不理。”他语调低沉,似乎无限落寞。
看着他眼里的挫败与受伤,我想起驿馆里那一幕,就隔着一道窗户,我故意让他看到刘启吻我……我竟是这样的残忍,由于自己的一念之差,同时伤害了两个男人!给人希望,转而又让他绝望,这真是世上最残忍的事。
心里后悔、内疚、不安交织在一起,我惴惴地开口,“我和豫王……我们……那天在驿馆里,我糊涂了,我知道你就在门外,我……我想气气你。我和他……我们之间没什么,真的,我对他没有……没有男女之情。”
他脸上依旧是平静无波的笑容,声音温柔低沉,“我了解。”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搬开了压在我心上的巨石,他是信任我的,无论我做了什么,他都相信我,因为他懂我。
待在屋子里感觉压抑坏了,我好想出去透透气,“我不想待在屋里嘛!”我对他撒娇。
“觉得闷了?”他宠溺地笑着问我,“可是,你的身体吃得消吗?”
“没事,我现在精神好着呢!”我高兴地说。
“那咱们出去走走!”他说。
我满眼笑意地望着他,这就是从小宠我爱我的人,他总是这样纵着我,让我心里象灌了蜜似的。我倾身向他,在他耳下柔柔印下一吻,然后轻轻呵着气在他耳边说:“照卿最爱小离了!”不知道这样是不是“吐气如兰”?我在心里暗笑。
他的身子蓦的一震,伸手揽住了我的腰,把我搂到怀里,眼神灼灼,深深地望到我心里去,“这样的你,叫我如何放得下!”他低低地吼道。
他的大手环在我的腰上,我惊觉自己的瘦弱单薄,他两只手几乎就可以握住我的腰!
“离,你太瘦了……”他眼里尽是疼惜。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君消得人憔悴……”我望着他渐渐变得深沉的眼睛,柔声说道。
他在我耳边呢喃,“姑娘家要圆润些……”声音低沉嘶哑,充满蛊惑和诱人的欲望,象醇香的酒,让人晕晕的,飘飘的。我感觉自己要醉了,脑子变得空白,无法思考,思维和意识都离我而去,只有敏锐的感官还属于我。
他的唇从我的额头、眉毛、眼睛、鼻子辗转而下,最后来到唇边,沿着我的唇留下细细密密的吻,舌头温柔地描摹我的唇形,最后灵巧地探入我口中。我怯怯地迎接他,与他碰触,与他缠绵共舞。
他的大手微微颤抖,在我的腰上轻轻抚摸,然后抚上我的背,渐渐加大力道,将我拥得更紧,仿佛要将我揉进他的身体里。温柔的吻也渐渐变得激越、霸气,充满占有的意味,仿佛一个战无不胜的将军。他的吻如炙热的火苗,在我身上燃起熊熊烈火,我感觉自己快被这一波波涌上的热浪吞没了。
他的唇离开我的唇,来到我的颈间,那酥酥麻麻的碰触,让我一阵阵颤栗。他左手揽住我的腰,将我轻轻往上抬,让我更紧密地贴近他,右手不断抚摸我的脸、颈项、肩膀,偏襟上衣的领口不知何时已微微敞开,他的手轻轻将我绑在腰间的衣带解开,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心里既紧张、羞怯又有一丝丝欣喜。
“离……离……”他一遍一遍喃喃地唤着我的名字。
“照卿……”我嗓音低哑,充满妩媚与诱惑,“我……我不会……我……”
他含住我的耳垂,轻轻地咬,粗重的气息让我的耳根直发痒,“别怕……交给我……”
我觉得很安心,很温暖,在我面前的,是我深爱了多年的男子,他是如此的疼惜我,将我视若珍宝,从小我就梦想着,在我最美的时候,做他的新娘。不管他之前如何挣扎犹豫,现在,他还是要我的,他让我把自己交给他,原来,我也像朵达一样,幸福,已经在我手上。
我搂住他的脖子,攀附在他身上,象一朵盛开的花,努力在他面前绽放,极力将自己完完全全地呈现给他……
突然,他重重地把我压在床上,头埋在我颈窝里,不稳的气息重重的喷在我身上。他身材高大,把我压得喘不过气来,我红着脸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照卿,我……我喘不过气了……”
他依然压在我身上,停止了动作,但是却没有抬起身子,我等了许久不见动静,伸手用力将他推开一点。只见他双眉紧皱,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滴下。
“照卿?”我担心地问。
他没有说话,看着我的眼睛里有着温柔的笑意,然而一闪而过的痛苦神色却没能逃过我的眼睛。
我伸手拭了拭他额上的汗,“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他缓缓摇摇头,低低地说:“我没事,一会儿就好。”说罢复又压在我身上,头也垂了下来,有些汗湿的脸贴在我耳边。
我虽憋得难受,却没有再推开他,任他重重地压在我身上。伸手轻轻抚摸他宽阔的背,我的心里闪过无数担心、焦急、困惑。他是怎么了?他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不久,他长长出了一口气,从我身上翻下来,躺在一旁。我轻皱眉头,焦急地问道:“照卿,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他侧过身把我搂入怀中,低沉地说:“没有……是我太冲动了,差点伤害了你,离,原谅我,我情不自禁。”
“不,我……我愿意……愿意和你在一起,你没有伤害我!”我从他怀中抬起头说。
他不再说话,只是搂着我,温柔地抚摸我的长发。良久,他在我额上轻啄一下,温柔地笑道:“不是说要出去走走吗?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什么好地方?”我压下心头微微的不安,好奇地问。
“告诉你就不新鲜了!”他刮了一下我的鼻头,“到了那你就知道了!”
“要不要骑马?我要换身男装吗?”我问。
他深情的目光在我脸上不舍地流连,摇了摇头说:“穿女装吧,我的离,是世上最美的女子!”
我从床上下来,再把他拉下来,边往门外推去边说,“你要是再这样看着我,再这么温柔地说话,我的脚就软得走不动了!”
穿哪件衣服好呢?我犯难了,平时我对穿着打扮不甚在意,只是偏爱素雅的衣服,其他的倒没什么讲究。但是等会儿要跟他出去,我希望站在他身边的自己能美些,更美些。他说我是世上最美的女子,虽然知道这是因为他心里有我才会这么觉得,但是听到他这么说,我的心里还是忍不住欢喜,唉!原来我也是爱慕虚荣的女子啊!
看着铜镜里自己泛红的脸,我暗笑自己没羞!天气似乎有转暖的迹象,我从柜子里拿出一套白里泛着淡淡银色的衣裙,这身衣裙虽然薄了点,但是很漂亮,领口、袖边和裙脚都用银色的丝线淡淡地绣着弯曲缠绕的藤蔓和细小的花朵,银色的腰带刚好把我的腰身衬得盈盈一握。这是我最爱的一身衣裙,平时不大舍得穿,今天就穿它,希望它能把我衬得更美,让他的眼光移不开才好!
穿好衣服,我把长发披在肩上,没有在头顶绾发髻,把前额和两鬓的头发梳了部分到脑后,编成麻花,再用银丝织成的发带绑好。
站在大铜镜前,看看还有什么不妥,嗯,脸色苍白了点,唇色也太淡了。我拿起唇脂,在唇上淡淡擦了一层,嗯,果然红润不少,至于脸色,没那么多工夫了,我伸手在两颊使劲捏了捏,似乎有点红色了。
一切准备妥当,我拉开门走了出去。他一身墨色长衫,背着手站在院里的槐树下,高大、英挺,让我倾心。
“照卿!”我轻轻地叫他。
他闻言转过身来,脸上无比震惊,深若暗夜的双眼直直地望着我,眨也不眨。我被他看得手足无措,脸上微微发烫,是这身衣服不合适我?是我的脸色太苍白?还是我的头发不好看?心里闪过无数疑问。他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我渐渐心生懊恼,恨自己平时为什么不在妆容和穿衣打扮方面多下些功夫?这样的自己如何能够配得上他?
“我……我还是……去换身男装。”我结结巴巴地说罢就要转身进屋,穿上男装,我的不够美丽应该可以得到原谅,毕竟,男子的外貌不象女子那么重要。
他象一阵风,冲到我身后紧紧抱住我,“不,不要换,就这样。”
他说罢扳过我的身子,灼热的目光紧紧锁住我,“离,你美得让我无法呼吸!我……我恨不得把你锁进心里,永远不让别人看到。”
我羞涩地低下头,小声说:“我只在乎你看不看得到,别人,我不在乎!”
他再次拥我入怀,收紧双臂用力抱了抱我,“走吧!”
看着在我前面牵着我左手的他,我心里暗暗说道:“照卿,如果我是一朵花,那么,盛开只为你,凋零也是为你!”
出了云家大门,我看到他从巷子右边的树干上解下拴着的马儿,不解地问道:“咱们要骑马?可是你叫我穿了女装。”
“谁说穿了女装就不可以骑马?”他说罢一把抱起我,让我侧坐在马上,随后他也跃上马背,一手搂住我,一手提了缰绳就吆喝马儿奔跑起来。
我们从西门出了京城,过了城外的青石桥,再折往南边,大约跑了大半个时辰,眼前不再是村落和宽阔的官道,出现了一片连绵的竹林。
我们下了马慢慢往前走,我忍不住问道:“你要带我来的,就是这里吗?”
他低下头望着我笑了笑说:“再等一会儿,马上就到了!”
“故意卖关子!”我不依地说。
“这样才能把你的兴趣勾起来啊!”
他把马拴在了竹林外,牵着我的手沿着林间小径走入林中。我抬头望着一竿竿秀美颀长,青翠欲滴的玉竹,心里感叹它的高洁清雅。
“竹子真是斯文风雅的植物,难怪自古以来文人骚客都喜欢写竹。”
“扬首望青天,默默无闻处,萧瑟多昂然。勇破身,乐捐躯,毫无怨。楼台庭柱,牧笛洞萧入垂帘。”师父轻声说道,“竹自古以来便被喻为君子,所以才有文人‘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的说法!”
“我下一世如果不做人,就做竹子吧!”我笑道。
“调皮!”他刮了下我的鼻子,笑道。
这时,一阵悠扬的洞箫声从竹林深处传出来,林中静谧,更显箫声空灵。会是谁呢?初听这箫声,悠悠扬扬,婉转柔美,仔细听来,似乎有股哀婉、落寞淡淡夹在其中。这吹箫之人,也定是个有故事之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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