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相思结(上 ) 阅读至0%

第16章 相思结(上 )

书名:相思扣 作者:白衣若水 本章字数:1018字 更新时间:2020-02-08 23:08
    草长莺飞,蝉声绵绵,炎炎的夏日,荷塘里又开满了荷花。现在已经是六月了,过几天,庭兰姑姑就要回河沅老家去了,所以这几天我没有去医馆,在家里陪着她。
    “唉!”又是一声长叹。
    “姑姑,你怎么了?这已经是你第五声叹息了!”我问,视线却没有移动,依旧盯着手上的绣框,这是我的第一件绣品,我答应了把它送给我的“恩师”——庭兰姑姑作为谢师礼的。为了这份礼物不至于太令我难堪,我这几天可是苦练了好多次,虽然达不到“恩师”的要求,总还算勉强吧。
    “小离,你说我该不该嫁给照卿哥哥?”她闷闷的问。
    “为何如此问?你不是从小就梦想着嫁给他?”我问。
    “是啊,就是现在,我也想嫁给他啊!”
    “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我又问。
    “唉……我也不知道我犹豫什么,过了年我就十八了,也该成亲了。来西於之前,我是很盼望见到他的,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以后,我却一直不大开心。”
    “嗯?”我嘴里随意应付着,低头从线筐里找线。
    “我觉得我和他之间很陌生,他对我温和有礼,细心周到,可我老觉得我们之间有距离。我尝试过走进他的内心,但是我发觉我进不了。他喜欢的,他想要的,我通通没有,他的事业我也帮不上忙。小离,你有没有在听?”
    “嗯……有,”我继续埋头绣花,最后这只小蜜蜂很快就完工了。
    “我觉得,他喜欢你!”
    “嗯……啊!”我一惊,手上的绣花针深深的扎进左手食指中“哎呀”,我疼得叫起来,指尖渗出豆大的血珠。
    “怎么?扎到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她也急起来。
    我拿过手边一小团棉花按在指尖止血,然后用纱布包扎好,“谁叫你胡说八道,吓唬我。”
    她喃喃地说道:“也许是我想太多了吧,我老觉得他看你的眼神和看我不一样……”
    “肯定是你想太多了,师父看你的眼神当然和看我不一样啦,你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啊!师父他一向就是这样彬彬有礼的,对谁都一样。”我打断她的话,心里有一丝莫名的紧张,好像偷了东西的小孩被大人发现了。
    正说着话,显荣走进来,他朝庭兰姑姑行了个礼,“云姑娘!”
    然后转而对我说:“姑娘,先生叫我来找你,医馆里太忙,杨公子走不开,先生要到紫云庄出诊,叫你换了衣服跟他走一趟。”
    “我马上就来!”显荣应声出去回话了。
    我略带歉意的对庭兰姑姑笑笑,说:“对不起,姑姑,本来说好今天陪你的,可是你看,医馆太忙了,我得去帮帮忙。”
    “没事没事,你去吧!我自个儿绣绣花,累了就睡一觉。”她说,其实庭兰姑姑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女孩。
    我回房换好男装,赶到了医馆。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师父看我来了,掀了帘子坐到马车上,然后伸出手拉了我一把。马车摇摇晃晃的往前驶去,我们沉默着,都不说话。
    “这几日,叫你陪着庭兰,累不累?”师父首先打破沉默。
    “没有,庭兰姑姑开朗热情,人很好。她还教我绣花,只是我绣得不好。”我说。
    “哦?绣了什么?改天给我也看看。”师父笑着说。
    “当然不能给你看,很丢脸的。”我不好意思。
    正说着话,不知是不是车轮碰着石头了,马车剧烈地颠簸了一下,我没坐稳,往外一滑,眼看着就要撞到窗棱上,师父赶忙伸手扶住我。我吓得心砰砰直跳,赶紧用手拍拍,平复一下。
    “坐稳了,这路不是很好,不要太靠近窗边,免得再碰着。”师父说。
    “嗯!”我答应着,却发现师父依然握着我的手,没有放开。师父的手好大,稍有点粗糙,我低下头偷眼看一下,他的手干净白皙,手指修长而有力,给人很安全的感觉。我轻轻地,想从师父的大掌中抽出手,却不料,反被他握得更紧。
    我刚刚平复的心再一次狂跳起来,这是我长大后师父第一次这么紧紧地握住我的手,虽然小时候他经常拉着我的手,但是现在的感觉在我心里是完全不一样的。不知道现在师父的心里是什么感觉,他伸手握住的,是那个落难的公主?调皮的小徒弟?还是总在身后凝视他背影的赵离?不知从何时起,有师父在场的时候我总是很沉默,想把自己深深隐藏到某个角落,我不敢直视师父的眼睛,每当他看我时,我的眼睛就会看向他处,然而当他离开,我又会在人群众寻找他的身影,我知道我不该对他存有非分之想,然而很多时候,我管不住自己,我被自己的心折磨着,煎熬着。
    “小离,你在想什么?”
    “哦,没,没想什么。”我慌乱的回答,仿佛刚才心里所想被师父看透般。
    “这段时间,你好像闷闷不乐?不像以前那么爱笑了。”师父说。
    “有吗?我都没注意到。”我看着师父,嘴角扯了个笑容。
    “是因为我吗?我觉得你和其他人都有说有笑,往往我来了,你就沉默了。”
    “不是这样的,师父是我最亲的人……”我嗫嚅道。
    马车里,又恢复了沉默,只听到车轮碾压路面“咕噜咕噜”的声音。
    来到紫云庄,早有管家立在门口迎接,看见我们下车,立即堆起满脸的笑容走上前来:“孟大夫,真是辛苦您走这一趟,我家主人伤得不轻呐!”说着引领我们往庄内走去。
    来到庄主段如风房内,他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身边围了不少人,那个四十岁上下,身材稍胖的中年女子看来就是段夫人了。段如风看见我们到了,欠了欠上身说:“孟大夫,请恕在下失礼了!”
    师父赶忙制止他:“段庄主有伤在身,不必多礼!”
    段如风伤在左腿,自膝盖以下已经血肉模糊,并有多出骨折。
    “段庄主如何伤得如此严重?”师父问道。
    “唉!学艺不精,技不如人,惭愧惭愧!”段如风叹道。
    “庄主的伤由于伤及筋骨,可能需要一些时日方能痊愈。我等下给您清理一下伤口再固定,可能会比较疼,因此需要用点麻药,失敬了!”师父说罢对我招了招手。
    我把药箱里装着麻药的纱布包递给师父,师父接过往段如风鼻子上一捂,他马上沉沉睡去。师父手脚利落的给他清洗、上药、包扎、固定,不到一个时辰,已经处理完毕。
    “孟大夫,真是辛苦你了!你看还要开点什么药?”段夫人满心感激。
    “段夫人客气了,还要开些活血散瘀、补中益气的药,”师父坐到桌边,那里已经准备好了纸笔。
    “段庄主的伤势较重,外伤我已做了处理,内伤还要靠他自己好好调养,好在他本身身体较好,加上内功修为已到一定程度,故而不会伤及本元。这段时间让他好好静养,庄内事务,还是不要太劳心为好!”师父说着话的工夫,方子也已经开好了,段夫人即差人去抓了药。
    “谢谢你了,孟大夫!如今已是申正,我已差人在偏厅略备薄酌,请孟大夫用了饭再走。”段夫人说。
    “段夫人不必客气,悬壶济世,治病救人乃我医者本分。天色已晚,我们还要赶路回去,就不打扰了。”
    “哪里哪里,孟大夫救我夫君一命,大恩我们无以为报,如今只是一餐便饭而已,如若仍旧推辞那就是看不起我们了!”这段夫人还真是厉害,一句话说得师父是无论如何都要留下来吃这餐饭的了。
    我们来到花厅,小小的厅里布置得清新雅致,圆形的餐桌上,铺着绣有白梅的淡蓝色桌布,上面大大小小摆满了碗碟,菜色丰富而精致。
    我们在桌边坐下,段夫人吩咐身后的丫鬟:“去请姑娘出来!”
    丫鬟应声去了。我和师父对望一眼,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段夫人对我们笑道:“不好意思,我家老爷有伤在身,多有不便,这顿饭就由我们母女俩作陪了,还望孟大夫不要怪罪。”
    “岂敢岂敢!”师父抱拳说道。
    不一会儿,一个袅袅婷婷的女孩子走了进来,她十六七岁上下,个子娇小玲珑,笑起来嘴角有两个梨涡。
    “这是小女段云棠,今年年方二八。来,见过孟大夫!”段夫人说。
    “孟大夫!”段云棠屈膝行了个礼。
    “段姑娘!”师父抱拳回礼。
    “这位是孟大夫的徒弟赵公子。”
    “赵公子!”段云棠对着我屈膝行礼,我赶忙还礼。
    女孩在她母亲身边坐下,抬头看了一眼师父,很快低下头去,粉面微红,含羞带怯。而师父脸上却波澜不惊,只客气的喝茶。
    段夫人看场面冷清,笑着招呼:“孟大夫,赵公子,家常小菜,不成敬意,尝尝看!”
    紫云庄的膳食还是很讲究的,色、香、味俱全,荤素搭配恰到好处,就连所用的餐具也无一不精致华美,可见家境富足。
    席间,我留心观察段云棠,只见她几次偷偷望着师父,待师父看向她时猛又低下头去。到此,我心里方恍然大悟,原来,段姑娘是喜欢上师父了,难怪段夫人无论如何也要留我们吃这餐饭,原来是相女婿呢!想来今日来紫云庄诊病是早有安排的,但是段如风的伤却是做不得假的,大概是赶巧了吧!
    “好像沉闷了点,这样吧,云棠,你去取琴来,给孟大夫弹上一曲吧!”段夫人适时地推波助澜。
    段云棠取来瑶琴叮叮咚咚的弹奏起来,弹的是《梅花三弄》,指法、姿势没得说,感觉意境稍稍欠缺,想是操琴者心有旁骛,不能心手合一,她的手在弹琴,一颗心却在师父身上。
    我有点好笑,偷眼看师父,却见师父也正看着我,眼里有着无可奈何的笑意。我决定作弄一下他。
    正好这时,段云棠也弹奏完毕,我热烈的鼓起掌来:“段姑娘琴弹得真好!真是才貌双全啊!”
    段夫人料不到我会这么夸奖她的女儿,立即对我满脸堆笑:“赵公子过奖了!小女的琴艺只是马马虎虎,哪里算得上好!”
    “段姑娘天资聪颖,如能得名师指点,假以时日,琴艺必可突飞猛进。”
    “唉!就是找不到名师啊!”段夫人叹口气说。
    “夫人何故舍近求远啊?我师父除了医术出名,琴艺也很了得。”我边说边揶揄地看看师父。
    师父无奈地看着我,苦笑着摇摇头。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段夫人马上说,“云棠,还不拜谢孟大夫!”
    段云棠站起来走到师父跟前,盈盈下拜。师父赶忙站起身来扶住她:“这可使不得,孟某如何当得起?”
    “当得起,当得起!还望孟大夫日后多多提点我们家云棠!”
    吃罢饭,我们离开紫云庄的时候已是满天星斗,还好今晚月色很好,所以路还是看的很清楚。陆大哥在前面驾车,我们坐在车里,摇摇晃晃的,直叫人昏昏欲睡,真想象小时候那样靠在师父肩头。我掀起了车窗的窗帘,柔柔的月色照了进来。看看坐在身边的师父,身上披着一层银色的月光,整个人显得柔柔的,如虚如幻,好像就要羽化而去。
    “师父啊……”我在心里轻轻呼唤。
    师父好像听到般,突然转过头来,吓了我一跳。
    看我这样,师父笑了:“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你!”我说。
    “想我?想我什么?”师父又问。
    “想你又多了一个仰慕者,”我掩嘴笑出声。
    “就顾着笑,你刚才为何要叫段姑娘跟我学琴?”师父佯装生气道。
    我狡黠地抿嘴一笑,说道:“我看她那么倾慕你,所以就帮她一把咯!”
    “唉!你啊,为什么不想想自己呢,”师父叹口气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师父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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