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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出 关

书名:相思扣 作者:白衣若水 本章字数:1018字 更新时间:2020-02-08 23:08
    清早醒来,我推开窗,外面雪已经停了,路上没什么行人,只有三三两两的守兵在清扫路面上的积雪,偶尔有行人路过,也是步履匆匆。裕枷关是兵家重地,除了驻守在这里的守军外,城里居民不多,平时有附近零星村落的老百姓会进城做些小买卖,如今兵荒马乱,时局动荡不安,就更少有人来了。
    我换了衣服出门,打算到城门附近逛逛,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出关。裕枷关不大,我走了半炷香的工夫就到了城门口。附近没什么人,只有四个守军一边两个站在城门边上,虽然现在形势安定、宁静,渭军也退回了凤德驻地,但是守军还是丝毫不敢松懈,紧闭城门。我走过去打算碰碰运气。
    “军爷!”我对守军作了个揖说道,“家父几个月前到宣州做生意,说好一个多月就回来,却至今未归,家人不放心,差我前去看看。军爷可否行个方便,让我出关?”
    “不行!”一个长着一脸络腮胡子的守军说,“你没看见大红布告贴着吗?云将军有令,所有人等,均不得进出裕枷关,违者军法处置!”
    我抬头看了看高高的城墙,上面还有守兵来回巡逻,看来要出关还真是个难题,但是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出去。没办法,还是先回去,好好琢磨琢磨怎么出去,我转身往回走。
    回到客栈门口,刚好碰到阿旗往外探头探脑的,看见我回来,脸上漾起骄傲的笑容,“我就知道你到城门口去了!又想甩了我?”
    “我只是出去转转!”我淡淡地说着,走到一张桌子边上坐下。
    “哎!你叫什么?我总不能老是喂喂喂地叫你吧!”她坐下说道。
    这时小二把茶水端了上来。我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涩涩的,入口之后有点淡淡的炒麦香,不同于我平常喝的茶,清香四溢。我望着阿旗单纯娇憨的样子,心想,或许可以从这个渭朔女子身上寻到出路。
    她看我不紧不慢的喝茶却不答话,急了,“你倒是说话呀!”
    “姑娘,同是天涯漂泊之人,相逢又何必问姓名!”我知道她钟情于我,却故意不说破自己也是个姑娘家,更不告诉她我的名字,吊着她胃口,因为等会儿还有求于她。以她一个十五岁的姑娘家,在两国剑拔弩张的时候居然敢在敌国逍遥闲逛,想来必有其过人之处。加上她明知道我去了城门口而没有跟上来,是料定了我出不去,而她也要出关,却丝毫不见着急,足可见她是一定有办法出去的。虽然我这样有点小人行径,但是为了出关,我也管不了这许多了。
    “我都告诉你我的名字了,你却不说,不公平!”阿旗又噘起了嘴。
    “我并没有问你的名字,是你自己说的。”
    “你就这么不愿意理我吗?”她垮着张脸,泄气的说。
    “想要知道我的名字也不难,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卖着关子说。
    “什么条件?”她脸上马上换上欣喜的表情。
    “第一,我的名字不可说与人听,不可在外人跟前叫我名字,那样会害死我的,”我故作神秘,“第二,你带我出关。”这个才是重点。
    她听我这么一说,也紧张起来,“怎么?你有仇家?”
    “嗯,”我点点头说,“我原来不敢告诉你为何出关,就是怕你是仇家派来的,我是要躲避仇家追杀才出关的。”
    她紧张地一把抓住我的手,“哎呀,你不早说,我今夜就可以带你出关。”
    看她那么真心的为我着急,我心里非常内疚,但是,听她说今夜就可以带我出关,我心里暗暗激动,话既然已经说了,我也只能把这个谎继续撒下去,对不住她的地方日后再找机会跟她解释吧,希望到时她能原谅我。
    “谢谢你,阿旗!你真是个好姑娘,我的名字叫赵离。”我故意深深地凝视着她的眼睛,温柔地说。
    她害羞地把目光移开,小声说:“赵离……嗯……离……离哥哥,我先出去买点东西,晚上我叫你。”说罢象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对不起,阿旗!我望着她消失在街角的红衣裙,心里默默地说,我虽然欺骗你,却并无加害于你之心,但愿他日你知道真相后可以原谅我。
    小二走过来问我要吃点什么,我心里堵得慌,全无食欲,谢过小二后上楼了。想到晚上要出关,我心里有些焦虑,不知道阿旗如何带我出关?她有高强的武功?还是她和守军很熟?亦或她的背后大有来头?我在房里走来走去,心里忐忑不安。
    为了舒缓一下紧张的心情,我拿出瑶琴,调了调弦,开始弹奏。《高山流水》、《平沙落雁》、《阳关三叠》、《吴山吟》、《琴台声慢》……一路弹将下来,内心慢慢变得平静。
    坐着发了一会儿呆,我收起瑶琴,打开包袱,看到师父的绿玉箫,霎时,回忆如潮水般向我涌来。十岁,从昏迷中醒来,他对我漏洞百出的谎话不以为意,手中把玩着这支玉箫,脸上的笑容云淡风清。十三岁,我听他在月下吹箫,清瘦的背影孤单落寞,我感到深深的震动,暗暗对自己说,如果我可以,我一定让他快乐,让他不再有悲伤。十五岁,我与他琴箫合奏,第一次,我以一个女孩子的目光看他,他不再是我的师父,而是我心里时时牵念的男子。十七岁,在他出发来裕枷关的前一晚,我把相思扣送给了他,而他,把“玉箫剑”从不离身的玉箫送给了我,从此,鸳盟既定,两地相思……
    “离……离哥哥,”阿旗一身红裙站在门口,泫然欲泣。
    “阿旗回来了!”我站起来,勉强对她笑笑,我想,我的笑一定比哭还难看。
    阿旗站着一动不动,哀伤地望着我,黯然说道:“为什么?你的琴声如此悲伤,即使高亢的琴曲,在你手下流淌出来的声音依然含有一丝丝悲凉?在你身上有着什么样的故事?在你心里,又有什么回不去的过往……”
    她这么说,又挑起我悲伤的情绪,为了掩饰,我走到窗边,极目远眺……远处苍茫的群山,一片白雪皑皑,近处高高的城墙,严整以待的士兵……再转过身来时,我已经收拾好自己的情绪。
    “你刚才说去买东西?”我问。
    “哦!”阿旗仿佛从梦中醒来,“我去买了这个。”她边走进来边把一包东西递给我。
    我接过打开一看,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有一件怪模怪样,象衣服,又不是衣服,是一件上衣和裤子连在一起的东西,衣服领子上还有象斗篷帽子一样的连帽,衣服的布料很厚,也很密实。另一件看来是个口袋。
    “这些什么东西?”我困惑不已。
    “这是一件防水的衣服,把这个套在身上走到水里,不会浸湿身上穿的衣服,而且还可以御寒。那个口袋是装东西用的。”
    “给我的?”我不确定地问。
    “嗯!”她扬扬眉毛,翘起下巴,好像我的问题很可笑。
    “你意思是说,我们要下水?”我问道,仿佛已经置身冰冷刺骨的水中,禁不住想打颤。
    “对,到时你就知道了。”她故作神秘。
    “那怎么只有一件?你的呢?”我问。
    “我的藏好着呢,去了再取!”她笑眼弯弯。
    我收拾好东西,天一黑就牵了马跟着阿旗出了客栈。
    一路策马奔驰,跟着她七拐八拐,来到一片松林里,松林好大,我们走了好久才走出。穿过松林眼前一片豁然开朗,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松林外面正是白雪皑皑的严冬,而这里却绿意盎然,丝毫不见冬天的萧索、沉寂。我们穿过绿地拐入一片深山中,走了不久,来到山脚下的一泓潭边。潭水很宽,对面是悬崖,没了路。山中寂静,月光照着幽幽的潭水,反射出暗暗的白光,莫名的,我竟感到有些恐惧。
    “这潭水,是不是很深?”我有点担心的问阿旗。
    “不会很深,我下去水大概到这个位置”她比了比自己的胸口,“你比我高那么多,不用担心。”
    听她这么一说,我松了口气。
    阿旗从包袱里拿出一条很长的白绫,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用白绫一头包好扎紧。走到潭边,朝着潭对面的崖壁,出手如电,石头带着白绫朝崖壁撞去,“啪”的一声,她再用力把白绫收回。月光下,她就像个精灵,舞动着火红的衣裙和白色的飘带,煞是好看。如此反复数次,“啪!啪!”的声音不绝于耳。忽然“咚”的一声响,与前面响声不同。
    “就是这里了!这个地方里面是空的,所以跟别处响声不同,”她高兴地笑道,“这个就是我们等下要走过去的位置,在水面下,有个洞口直通山中。”
    她解下白绫上的石头,把一把锋利的匕首绑了上去。
    我不解的望着她,她却故意卖关子,笑着没有说话。然后拿起匕首用力一掷,匕首夹着呼呼的风声直奔崖壁而去,“嗖”地莫入石头中。
    我被她这手漂亮的功夫折服了,“这个看来是用来固定位置的了!”
    “嗯!”她点头称是。
    她把白绫的另一头拴在马的缰绳上,然后低头在潭边的石缝中东瞧瞧,西望望,“找到了!”她一声欢呼,掀起一块石板拿出一包东西,看来这就是她藏的防水衣了。
    “我们的马怎么办?”我穿好防水衣问道,我知道马会游泳,但没听说过还会潜水,我们等下要走的洞口可是在水面下。
    “让它们自己回去!我的黑塔认识路,每次我从这里走它都会自己回去。”
    让它们自己走?我怎么舍得!影子是师父送给我的,再说我如今离西於三百多里,它如何识得路回去?我摸着影子油亮亮的鬃毛万分不舍。
    “离哥哥,你就放心吧!我的黑塔会带着你的马儿的,我大哥在擎阳有马场,它会把你的马带到那儿去的,丢不了!”
    影子,要和你分开了,我心里很难过,咱们说好了一起去找他,一起去找旋风的,可是现在,我却要撇下你,对不起!你放心,过段时间我就来接你!我搂着影子的脖子,心里默默对它说。影子好像听懂了似的,鼻子里喷了喷气,脑袋在我肩头蹭了蹭。
    阿旗拍了拍黑马的屁股,说道:“黑塔!你听着,把离哥哥的马儿带到擎阳的马场去!如果你敢拐了它乱跑,我就叫大哥把你炖了!”
    怎么又是这词儿?
    黑塔领命而去,影子跟着它跑了几步,又回头看看我,我对它挥挥手,它就跟着黑塔去了。
    打发了影子和黑塔,我跟在阿旗身后下了水,水没有我想象的冷,大概是这防水衣的缘故吧。潭水果然不深,刚好漫过我的腰际,潭底却极不平整,有很多石块,不甚好走。顺着白绫,我们走到了匕首固定的位置阿旗手握匕首用力一拔,就把匕首拔出来了。
    “离哥哥,你跟着我,洞口就在水下面。”她说完拉起我的手,一猫腰,沉入水里。
    我不敢怠慢,即刻用手一捏鼻子,随着她沉到水面下。水面下果然有个洞口,刚好可容一人半蹲着走进去。感觉闭着气走了好久,直到我快坚持不住了,阿旗拉着我站了起来。呼!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我放眼打量四周,洞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我们两手摸索着洞壁,趟着及腰的水往前走去。
    “阿旗,你怎么知道这里可以通向关外?”我不解地问道。
    “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不在了,跟着我大哥到处贩马,”她低低地说,语气有些落寞,“有一次回家,经过这里,那时天气炎热,我跑到潭里洗澡。无意中发现了这个洞。我和大哥顺着山洞一直走,居然可以走出去,洞的那头通向关外。”
    “我说呢,现在局势那么紧张,你还可以这么自由进出,原来是有秘道啊!”我揶揄她。
    “怎么样?比你去闯城门容易多了吧?”她邀功似的问我。
    “知道你聪明,好了吧?快走吧!”我推了推她往秘道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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