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光天化日,两个人如此公然的逃走,不是疯子又是什么?
贞道,“我从来没有这么清醒,我们要离开这个地方。”
纬的目光离开贞,锁住小怜的脸庞,“你要走要留,朕不干涉,但小怜绝对不能离开朕的身边。”
小怜觉得自己的心猛的一缩,她更加用力的想抽回自己的手,无奈贞的力气比她大的多。在这场角逐中,他不能让小怜就这样退却,否则他岂不是前功尽弃?贞的身上流着跟纬一样武成皇帝的血液,他虽然一直隐忍着自己身上的霸气,韬光养晦,但如此执拗的他和纬一样,一旦认定了自己的想要东西也是绝不放手,至死方休。
可是,小怜的动作纬看在眼里,他厉声对贞道,“放开她?”
贞仿佛示威一样,扬了扬握紧的玉手,“不放。”
“贞,不要逼朕,快放手!”
贞冷笑道,“你除了拿出你皇帝的身份压我,威胁我,还能怎么样?”
纬对贞巧取豪夺的作风甚是不齿,“你若是个男人,就放开小怜,让她自己选择是走还是留。”
纬是在赌,虽然很冒险,但他相信自己的和小怜朝夕相处那么多年,难道感情还比不上贞?
两个男人的难题被推到小怜的身上。小怜此时矛盾的可以,一边是深情的纬,一边的是绢狂的贞,哪一边似乎都不能放了她。
她已经厌倦了皇宫,而且她应该要恨纬的……但是,难道贞的又是对的人吗?
贞道,“小怜,你快说,你要跟我走。”
小怜看着贞此时的急切的模样,这样的他少了平日的冷漠多了更多人情味,但却她印象中的俨不像了……一点都不像了……
转头去看纬,他没有说话,只是这样看着她,静静的等她的决定。这样隐忍的忧郁,这样淡然的悲伤,连平日的意气奋发全然没有了半分,这竟然深深的刺伤了她的心。
小怜阖上眼睛,阻止泪水流下来,掩住双眸流泻悲伤。
“……让我走吧……”她的声音轻的好像只有自己能听见。
贞得意的笑了。“你听到了她的话了吧,这就是她的选择。”
纬颓然的退了两步,然后忧惧焚心的他开始不住的咳嗽,咳出了血。
鲜红的血,不过是另一种悲伤的泪。
“高纬,这都是你欠我的。是你害了晚玉,都是你……”是的,若不是晚玉的死,贞不会对纬有如此深的敌意和成见,也不会毅然决然一定要带走他爱的人。
晚玉,纬的眼前又浮现出那一张甜笑的脸庞,每每梦回,晚玉总会出现,调皮的她,恬静的她,温柔的她,娇媚的她……
“晚玉,的确,的确是我对不起她。”她最后的哭叫,每每像来自异世的鬼音,日日夜夜的折磨着纬。似乎她的不安的灵魂,一直不肯安息。
他应该救她的,毕竟她是他第一个女人……
可是他没有……
“可是贞,你所认识晚玉并是你眼中的晚玉,你根本就不了解晚玉。”
“我不了解?!”贞激动起来,“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比我更了解她!”
她是如此的单纯美好,善良可人,像是一块天然的璞玉充满了无价的光彩。
纬道,“你只看到她仙女一样的脸庞,却没有看到这张后包藏着怎样的野心。”
“你不要血口喷人!”贞怒吼道,他甚至没有注意道,自己竟放开了紧握的小怜的手。
纬无奈的笑道,仿佛是自嘲,“晚玉虽然是朕第一个女人,但是朕却不是她第一个男人。”
那天夜里,他或许是真的喝多了,或许是酒后乱性,或许是根本是晚玉根本存心诱惑他,但是无论怎么样,他却发现了看上去冰清玉洁的晚玉其实根本就不是完璧。
纬的话,无疑是对晚玉贞洁的指控,因为所有的宫女在进宫前都要接受检查,保证是处子。而贞和晚玉两个人一直是发乎情止乎礼,相敬如宾……
他的意思难道是说……难道是说……
“不可能,这不可能!!”贞绝对不相信晚玉会是这样的人。
纬知道贞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在这个皇宫里,晚玉第一委身的人恐怕只有他了——
先皇武成皇帝。
“晚玉肚子的孩子并不是我的。”纬幽幽的说道。
这就是他当初没有开口救晚玉的原因,他是生气,这个女人竟然可以周旋在他们父子之间,欺骗他,玩弄他的感情,编造着拙劣的谎言测试他的底线,这让他的颜面何存?又让他男人的自尊怎么受得了?
他给过晚玉机会坦诚孩子的事情,可是晚玉竟然还口口声声说孩子是他,这让他对晚玉彻底死心。
胡皇后如此的人又怎么能忍受这样一个既诱惑她的丈夫,又打她儿子的主意的女人存在?
“大皇子,我求你救救,我求你……”
晚玉断断续续的哭叫声不断涌入耳中,只是当初的他还太年轻,纵使他心底是喜欢晚玉,但是他终究没有开口换回她一命。只能任由她的求救声消散在畅音湖畔。
“所以,晚玉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这件事情纬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他不愿去回想,时间长了他也以为自己会淡忘。
第一个勾起他的回忆的人是黄花,仿佛是昨日的事情重演,他醒来的一瞬间以为自己看到怀里的人是晚玉。
他纵然给了黄花一个名份,可是他选择刻意遗忘黄花的存在,因为这会让她想到晚玉和过去的许多……
现在他将事情将出来,竟觉得轻松起来,无论如何,作为当事人之一的贞应该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可是,有时候真相真的是一种伤人的东西,太清晰不过是另一种残忍,打破所有美好的臆想,仿佛昨日回忆都是一种虚假的锻造,打上一种欺骗的记号。碎掉的单纯,竟飘散一种令人恶心的腐臭。
这让贞又如何接受,去相信,他曾经深爱的女人竟是一个如此放浪和有心机的女人?温热的言语竟是包藏如此的险恶的用心?每一个微笑背后竟是层层的陷阱?
难道他的爱竟是一种自欺欺人的可笑的虚无?难道他曾深信的一切都是海市蜃楼?
“我不信!!我不信!!!”贞大叫道。
“这件事情你大可以去永寿宫,永福宫去问太后或者太昭仪,她们都很清楚。”
贞踉踉跄跄的跑了,此时他的心已经太痛苦,太辛苦,太沉重,除了回忆,早已经装不下其他任何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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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水:真相有时候真的太伤人,或许什么都不知道才真的是一种幸福,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