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皇后和陆昭仪跪在龙床前,唯有内侍汪公公伺候在一旁。而其他的嫔妃,皇子,公主都候在寝宫之外,每个人都神情凝重。事情发生的很突然,一向身体很好的武成皇帝会突然坠马,是谁都想不到的。
“皇后……朕……交代的……咳咳……事情……你万不能忘记……以后……你就要多费心了……咳咳”
“皇上,”胡皇后泪眼婆娑,“您千万不要这么说,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不要哭……皇后,你是朕这一辈子见过最坚强的女人……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我们的孩子……他还太年轻,有许多的事情还不明白……你一地要好好的教导他……让他做一个明君……”
高湛好不容易喘着粗气说完这句话,只觉得胸口一闷,就吐出一口鲜血来。
“皇上。”陆昭仪哭叫道,立刻拿手绢擦掉高湛嘴角的鲜血。
“萍萍,”高湛勉强的握住陆昭仪的手,“朕知道……你一直担心朕百年之后的……你也没个依靠……这个,你拿着”他的手颤抖的从枕头的下拿出一块龙首金牌,放在陆昭仪手中,“见到金牌如亲见朕……任何人都不能把你怎么样……”
陆昭仪拿着令牌,平时一向伶牙俐齿的她,此时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一个劲的掉眼泪。她没有想到高湛早就替她打算好了,她以前还一直怪高湛不让她把俨领过来。
高湛已经没有力气去安慰她什么了,眼前飞过他们相识的情形。
那个坐在酒家旁,梳着两根麻花辫,边剥豆子边唱歌的女孩子,甜甜的酒窝,甜甜的歌声。
他还记得那首歌词: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客官,可要喝酒,我们这里的竹叶青可是全城的最好喝的。”这是她第一句对他说的话,这个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这一辈子注定逃不出这一双的泛着温柔笑意的眼睛。
那个梳着麻花辫的影子和眼前雍容华贵的陆昭仪重叠在一起,那个灿烂的笑脸也模糊了泪水和哽咽。
高湛觉得恍惚起来,一个人哭起来的时候,为什么也能这么美呢?
人忽然感到轻飘飘的,耳边的歌声却越来越清晰来——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俨儿,俨儿……”高湛用尽自己的力气,他还没有见到俨,他还不能死……
陆昭仪霍的站起来,走到门口,问外面的奴才,“三皇子人呢?!!他人呢?”
“三皇子正赶进宫来。”
“快点去催呀!!”
一抬头,却见一脸焦急的俨冲了进来。
“父皇,父皇。”高湛听一个熟悉声音唤他,感觉一个双微凉的手正握着他的手,他勉勉强强的睁开眼睛,俨的脸映入高湛的眼中,“父皇,儿臣在这里。”
“俨儿……”高湛深深的看着俨,许多话,关爱,嘱托,不放心,一切都刻在那一个眼神中。
…………
“你叫什么名字?”
“陆萍萍。一株浮萍飘零生的‘萍’。”
“你好像很喜欢唱歌。”
“当然咯,我唱的可好啦。我唱给你听——”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歌声让他陶醉,也终于让他忘记了一切……
“皇上薨了!”
“皇上!”“父皇!!”
陆昭仪,绝对不肯接受这个噩耗,“皇上,你醒醒呀,你怎么能抛下臣妾就走了呢?”
“陆娘娘,你不要这样,就让父皇安心的走吧。”俨忍痛道。
陆昭仪伏在俨的怀里嚎啕大哭,象一个被吓坏的孩子一样手足无措。
可有一个人却很平静,非常的平静。
这个人就是胡皇后。
“俨儿,汪公公,你们先到大殿召集所有的皇子嫔妃听旨。”胡皇后的声音丝毫听不见有任何的悲伤。
“可是——”俨看看哭得死去活来的陆昭仪,显然不放心。
“三皇子,您就听皇后娘娘的话吧。”汪公公劝道。
父皇,你安息吧。俨恭恭敬敬的对着高湛的遗体磕了三个头,才离去。
俨一离开,胡皇后就对面带梨花雨的陆昭仪道,“你就不用去大殿了,回去休息吧。”
“为什么?”遗诏应该由她们两个宣读,不是吗?
“来人哪,陆昭仪的悲伤过度,旧病复发,送陆昭仪回永福宫,好生伺候着。”胡皇后并不看她,只是冷冰冰的说道。
陆昭仪一看胡皇后的眼睛,那比冰雪还要冰冷坚硬的眼神,马上就明白了,“胡倩蓉,你好大的胆子,你想干什么?”
两个太监上来架住陆昭仪,“你们放开我!”
“还愣着干什么?快不快点扶陆昭仪回去休息!”
陆昭仪被架出去,她依然大声嚷嚷,“先皇尸骨未寒,胡倩蓉,你竟然敢矫诏,你竟然敢矫诏……”
陆萍萍哭喊的声音渐渐听不见……
胡皇后转头看了看高湛,眼睛闪过一阵悲伤,不过当她转过来的时候,那悲伤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她的表情从未如此坚定过……
“皇太后驾到。”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那个女人要篡改先皇的遗诏!快点放我出去!!”陆昭仪此时根本不顾忌自己的形象,只是不停的大叫,可是已经没有人听了。
“参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胡倩蓉,你竟然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你怎么能这样对他!胡倩蓉,你怎么对得起先皇!!”声嘶力竭的声音却无法传到大殿。
“先皇遗诏。”
——“皇后呀……朕知道你是个能干的女人……也相信你能好好帮助我们的儿子……”
“朕自即位以来,风调雨顺,百姓安康……”
——“朕知道……自己不行了……朕已经想好了……这么多个儿子之中只有他……”
“朕冀望于新君能延续我大齐盛世,决意传位于——”
——“……只有俨儿……朕相信俨儿……有这个能力和魄力……不会让朕失望的……”
“皇长子,高纬。”胡皇后顿了顿,看了看几位皇子的表情。“其他诸子,各有封赏。册封皇二子高绰纬南阳王;皇三子高俨为琅邪王;皇四子高廓纬齐安王;皇五子高贞纬北平王……”
纬的微微的笑了,笑得很隐晦,似乎不想被人看到,但却一个人看见了,就是贞。贞又望了望了俨,后者似乎只是沉浸在丧父之痛中,他若有所思。门咯吱一声,开了,胡太后穿着一身黑色的孝服走了进来。
而陆萍萍则是一身白色的丧服,但她的脸色却比她的衣服还要白的多。
“你总算来了。”陆昭仪抬起头厉声道,“胡倩蓉,你可知罪?”
胡太后一挑眉,似乎觉得陆萍萍很可笑,“陆萍萍,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罪人,一个矫诏作乱的罪人。”陆萍萍一字一句道。
“罪人?陆萍萍,你可知道你的命现在掌握在谁的手里?只要我一个不高兴,我随时就可以让你去给先皇殉葬!到时候,你大可以到先皇面前去控诉我!”
“我有先皇御赐的金牌,你敢动我?”
“呵呵,”胡太后冷笑道,“先皇驾崩,这里就是我说了算。连皇上都要听我的!你那块破牌子有什么用。”
“连皇上都要听你的!胡倩蓉,这就是你的目的!!你竟然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就篡改遗诏,找了个事事都听你的‘乖儿子’来做皇帝。胡倩蓉,你活着对不起江山社稷,死了也无言见陛下于九泉之下。”
“就算是这样,我也绝不后悔!”胡皇后已经豁出去了,她狠狠的盯着陆萍萍道,“陆萍萍,今天俨丢了这个皇位不是因为我这个做娘的狠心,而是因为你!若不是你处心积虑的耍心机,玩手段,让俨敬你多过疼我这个嫡亲的娘,我会这么做?”
胡皇后太清楚俨的性格了,他太重感情,太倔强,太固执,太难控制了。
门又慢慢的关上,就好像希望在陆萍萍的面前关上了。陆萍萍颓然的倒在地上,她曾经穷困潦倒,也曾差点就做了屠户的续弦,甚至差点给胡倩蓉给害死,但她这一生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样感到无比绝望。
她,到底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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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要说,这仅仅是故事,历史上高纬很早就是皇太子,高湛也是自己还活着的时候就传位给纬了,自己做太上皇了。我万万不想误导大家。本故事纯属亦水胡编瞎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