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痛道不尽，说不完，她的勋连带着她自己就这么被毁了吗?她不甘，她不甘呀，她看到自己的所有的骄傲和希望统统好像燃尽的蜡烛一般，即将熄灭。
最近，皇上身体微恙，朝廷又再以社稷稳固为原因，不断要求皇上立皇太子，勋这般模样，任何人都清楚他是根本不可能被册立为太子了，那么剩下的，只有三皇子善德了……
各地的进贡，贿赂飞一样的扑向永延宫，以求讨好未来的皇太子和他的母亲淑妃娘娘，冯小怜住进了在永懿宫废墟上建立起来更大更恢弘的永延宫，俨然成为了一国之母。
黄花想，这是他们没有找到自己的错，否则自己可能早就成为废后了吧。
废后，只要想到这两个字，黄花的心就好像被硬生生的撕开了，这比杀了她还要让她无法忍受。她能从这个国家最底层的贱民成为站在云端的一国之母，但是她清楚她已经无法回去，做回那个最初的自己了。
“娘娘，”小末儿道，“崇德夫人来了。”
黄花点点头，她抛开了思绪，先将勋哄上床，再去见崇德夫人毛氏。
崇德夫人，也就是大家嘴里所叫的“大毛夫人”，在高纬为帝的时候就入宫了，甚至比现在的穆皇后还要早，但是一直默默无闻，膝下有一女孝晴公主，一直到自己的侄女小毛夫人入宫，才渐渐走进了权力的核心，这成皇后一派的重要人物。
毛夫人对黄花行了个标准的宫礼道，“不知皇后娘娘这次召见臣妾有什么事？”
黄花道，“弘德夫人下个月就要临盆了吧，现在情况还好吧？”
毛夫人道，“臣妾日夜守着林玲就怕她有什么意外，太医说，她的脉象很强，这次多半是个儿子。”
儿子，儿子……
黄花将一包东西扔给毛夫人，“如果弘德夫人生下皇子，给她吃下这个。”
“这……”毛夫人突然感觉到自己背脊上的汗毛竖起来了，“娘娘，你这是……”
“没什么，这不过是补药。”
补药？毛夫人心想，谁信呀。在宫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她知道这只怕是毒药。皇后呀，怎么能如此的狠毒呀。
“毛夫人，本宫将你视为自己人，你可不要辜负本宫的一片信任。”在这个皇宫里连父母兄弟都相互厮杀搏斗，不要说什么姑姑侄女。黄花现在需要一个皇子，但是不需要那个皇子的母亲，一旦小皇子失去了生母，那么嫡母就成了真正的母亲了。
“臣妾……臣妾……”毛夫人犹豫不决，她一直处事中庸，以前所干的事情也不过是因情度事，她并不想去害人，特别那个人还是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
“毛夫人，本宫想有些东西你还是看看的好。”黄花仍了几本奏章给毛夫人。毛夫人战战兢兢的翻开，脸色越看越白。全都是参她父亲的奏章，收受贿赂，大肆囤地，这每一项都是严重到可以杀头的地步。她明白皇后给她不过是要威胁她。
“本宫是费了多少力气才扣下这几本参奏侯爷的奏章，本宫希望你不要让本宫的努力白费。”
虽然知道自己沦为皇后屠杀的工具很可耻，但是似乎她并没有退路。
“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懿旨。”毛夫人道。
“很好，你放心，只要你完成了这件事情，本宫绝对不会亏待你和你的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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纬和贞相对而坐。
“好像很久，我们兄弟没有这么坐在一起了。”纬道。
贞点头，“是呀，最近朝廷周边也不很安稳，想必皇上一定很费神吧。”
“是呀，不让人安生呀。”纬说话总好像没有力气，还时不时的咳嗽个两声。
“皇上的龙体怎么样？”贞似乎很关心。
“久咳不愈，太医说似乎是哮喘。”
“那还请皇上保重龙体呀。”贞道。
“所以有些事情还请北平王费心了。”
贞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是在跟一个陌生人说话，疏离而客套，总好像隔着一道门，也许这道门在纬成为皇帝的时候筑起来，亦或者是更早之前……
门被推开了，小怜端了壶茶进来了，打断了两个人沉闷的谈话。
自上次把话都说开，贞就没有见过小怜，再次见到她的时候竟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她依然美的醉人，美的脱俗，只是更加的沉静，更加的忧郁了，连闪动的眸子里都是一种令人心疼的悲伤。
难道我这么做是错了吗？贞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也许他该瞒着她一辈子，至少不会看到她如此让他揪心的表情。
小怜什么话都没有做，只是往他们两个的茶杯里倒热茶。热腾腾的气息飘散起来，模糊了小怜的神色，下一刻当她的脸清晰起来时候，悲伤依然如此深刻，仿佛是从血液中透出来，从呼吸中散发起来。
奇怪的是，贞竟有一刻想拂去她脸上的悲伤，她双眸中的郁结，不惜所有代价。一向老成稳重的他甚至没有发现自己不合时宜的盯着皇上的嫔妃太久。
“这是奴才们做的事情，你怎么自己动手了。”还是纬先开了口。
“太医吩咐了，皇上不能喝凉茶，那些奴才总是不上心。”小怜淡淡的说，目光转到纬的脸上，却始终不转过来看贞。
“淑妃娘娘如此关心皇上，皇上的身体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贞道。
他希望小怜能看他，哪怕只是一眼，只可惜，小怜依然没有看他。
纬拉着小怜坐在一边。
“皇上，你们在说国家大事，臣妾还是离开好了。”小怜不想留在这里。
“没事，朕的国家即是你的国家，你有什么不能听的。”纬在贞的面前竟毫无顾忌的握住身边的小怜的手，他发现小怜的手竟如此的冰凉。
小怜感到一阵的温暖，她看了看握住自己玉手的一只大手，这只掌握着这整个国家的手，此时竟只是一心一意的握住自己的手，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动摇。
她抬头朝纬望去，他朝她笑了笑，眼底浮现出一种复杂的东西。意外的，小怜的嘴角竟然弯了起来。
贞忽然觉得自己像一个多余的人，他们怎么能这样？他干咳一声，拉回了纬的注意。似乎，小怜在身旁的时候，纬就很容易忽略其他人。小怜垂下头，望着面前的茶杯。
“贞，你认为这次还有谁能去边境帮光，光已经催了朕许多次了。”
“成元？不行他的资历还很浅。崔闵星？他的年纪似乎大了点。姚正直？少了他禁军谁来统领？”
到这个时候，才发现根本没有可用的人。因为曹家血案，死了太多人，其中是有许多恶徒贪官，但是却也不乏忠良能臣。
“崔闵星吧，虽然年纪大了点，但至少经验还是在的。”纬道。
“这个时候……”贞幽幽道，“如果三哥还在就好了，我们那么多兄弟之中，打仗他最在行了……”
提到俨的时候，纬的表情明显的不自然，不过贞不关心纬的反应，他看着小怜，她虽然低着头没有看他，但让他感到她好像快要晕过去了。
心乱了，神慌了。小怜挣脱纬的手，拿起茶杯，喝起来。
“看我，现在提这事情干什么，三哥都走了那么久了。”贞道。
不知是因为他的话，还是小怜喝茶的太急了，结果呛着了。
咳咳……
“怎么了？要不要紧？”两双关切的眼睛，话却先从贞的嘴里问出来。
纬轻轻替小怜拍着背顺着气。
“没事。”小怜回答道，总算看了贞一眼，这一眼包含了太多的意味，警告，指责，愤怒，悲伤，凄凉。
纬和贞继续讨论他们的政事。
“贞，你对立皇太子有什么看法？”
“也许现在应该是时候了，现在外敌环绕，如果能立皇太子对稳定民心和朝廷都是有好处的。”
“那人选呢？”
“大皇子勋，据说现在身体不好，不是合适的对象，至于三皇子善德，和四皇子质德，臣认为……三皇子比较合适。三皇子天资聪颖，颇有先皇武成皇帝的风范。”
先皇的风范？是吗？纬不置可否。
贞看纬犹豫不决的样子，有些奇怪。其实纬根本没有选择，四皇子的母亲不过是个不得宠上嫔，只有善德最适合做皇太子，难道他是在等那个毛夫人的孩子，看是不是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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