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笑话,文定也已经过了,聘礼也已经下了,连日子都已经挑了,现在才来悔婚?
“总之,陆娘娘,这次您一定要帮我。”
“俨儿,你母后怎么说?”胡皇后不会也这样由着他乱来吧。
可是事情恰恰相反,胡皇后就是希望越乱越好,最好搅黄了俨这次和李家小姐的亲事,反正她的儿子是不愁娶不到贵族千金,而那个李家小姐就不一样了,她要陆萍萍脸丢得越大越好。所以胡皇后非但没有劝儿子,甚至还火上浇油,让俨觉得这次解除婚约是很有希望的。她就等着看陆萍萍怎么说服固执的俨。
“母后说,这次孩儿的亲事是陆娘娘向父皇提议的人选,而且李小姐又是陆娘娘的外甥女,她也不好插手的。她说,只要我能说服陆娘娘她是不会有任何意见的。”
陆萍萍眼睛一眯,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已经了然了。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刁妇,竟然拿俨的婚事来和我斗,连儿子都要利用,下贱!陆萍萍心里已经把胡皇后一家人从头骂了遍。
“那俨儿,你能告诉陆娘娘,那个李家姑娘到底有什么不好?你就这样不情愿娶她。”李欣研这个孩子陆昭仪见过,长的十分的标致,颇有当年陆昭仪年轻时的姿色,人也相当的水灵,她才考虑会把这样一个姑娘许给俨,俨是她最疼的孩子,她当然会给他挑个最好的。
可惜,并非是最好的就是人最想要的。
“不是,陆娘娘,不是她有什么不好的,只是我和她根本就没有什么感情……”
这个借口在陆昭仪听来太过可笑。“俨,我们皇家的亲事,讲究的是门当户对,讲究的是父母之命,讲究的是政治上的考量,不是感情!你去问问你父皇,当年和你母后成亲的时候,是不是有感情呀?你去问问你大皇兄,他甚至连那个斛律仙的长相都不知道。俨儿,现在所有的人都知道你要成亲了,你要我去让你父皇收回成命,这是什么?这是让你父皇食言,你让他的威严何在?”
“陆娘娘,您说的话我都懂,没有这么严重的,再说赐了婚然后收回的,也不是没有过先例……”
“先例?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是你应该学的?你应该知道,一个女孩子的名节对她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她若是被公然退婚,将来还有谁敢娶她?”
“我会让父皇再帮她指婚的,也是个皇子呀,要不廓,还是贞?”
“俨儿,你不要这么天真了,如果她这次被退了婚,就成了一个有污点的女孩子,不要说是王公贵族,就是一般的殷实人家都不要想嫁了。你怎么能这么自私,让一个女孩子的一生都给悔了?”
陆昭仪字字句句都说在俨的心上,让他无法反驳,本来嘛,他的理由都不是些能让人信服的理由,甚至连他自己都知道是借口。就像陆昭仪说的一样,他这么做完全就是出自于自己的自私,他自私的要保全自己和小怜之间的爱情,自私的要给她幸福,自私的想拥有她。感情本来就是自私的,若是现在他不能狠下心肠牺牲那个无辜的女孩,将来不但嫁给他的那个李小姐无法幸福,他和小怜也同样无法幸福,一个婚姻,为什么要造成三个人的痛苦?
可是,这样的话,真的让他无法开口对陆昭仪说。
“俨儿,你这样推三阻四的,是不是因为你已经有了喜欢的姑娘?”到了这份上,陆昭仪要是这还看不出来,她也算白活了。
俨点点头。
“你告诉陆娘娘,是哪一家的姑娘?”
“是……是……”俨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来。虽然他在乎的只是小怜这个人,而不是她的出身,但是,他也无法让所有的人也和他一样不在乎小怜的出身。
看俨吞吞吐吐的样子,陆昭仪道,“只要你心里的那位姑娘出身比李欣研更加好,配的上我俨儿,那今天陆娘娘就做主帮你推了这门婚事。”
陆昭仪铮铮的放出这样的话,不是因为她豁达,也不是因为她突然想通,而是俨的欲言又止,让她肯定那个女孩子绝对不会有她外甥女这样显赫的家世。
俨依然无奈的摇头。
陆昭仪语重心长道,“俨儿呀,若是有喜欢的姑娘,陆娘娘也不会反对的,将来欣研过了门,万事都好商量的。男人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更何况你是天皇贵胄,将来要纳妾,为皇室开枝散叶,就算她是正室夫人也是不能反对的。你还在担心什么?”
“不行,陆娘娘,我还是不能答应。”
“为什么?到底有什么问题?”
“是因为……这是因为……她不想做妾。”
“说了半天,是这个原因。”陆昭仪的口气突然硬起来了,“胃口真大,还想当王妃呀!你这个笨孩子,陆娘娘告诉你,她不是喜欢你这个人,根本就是看上你身份,看上王妃这个位置!”
“不是的,陆娘娘,她不是这样的人。”
“不是这样的人?她若真心待你,就不会非要做正室,她若是真心的待你,就不会不肯为你做那么点牺牲,她若是真心待你,就不会挑唆你来违抗皇命。我说她肯本就是蓄意接近你,存心欺骗你。”陆昭仪情绪很激动,一个有心机,耍手段的女孩子的形象在她的心里描绘出来,“一个王妃,不单单是要配的上这个头衔的身世,还要配的上的王妃的言行,试问这样居心叵测的女孩子怎么做一个王妃。将来你若是登上大宝,她又何德何能来母仪天下?!”
“陆娘娘,你误会她了,她并不是贪图地位,也不是贪慕虚荣,只是因为她是个庶出的女儿,从小被大娘给欺负,所以才……”
“借口,全都是借口!俨儿,你如此的聪明,怎么会给这样的借口骗了!”陆昭仪突然头以晕,一个趄趔……
幸而俨一个眼疾手快,扶住了陆昭仪,关切的问,“陆娘娘,您怎么了?”
一旁的倩雨道,“三皇子,娘娘这些日子又是旧病复发,头疼的厉害,还日夜为了您的婚事操劳,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的,每次劝娘娘休息,娘娘都说她一高兴病都全好的了,说什么也不肯歇着。”
俨的眼前又浮现出多年前陆昭仪奋不顾身的救了自己的场景,当时她流了那么多的血,后来她的身体就一直不好,落下了病根,时不时的就头疼脑热的,但陆昭仪从未再在他面前提起当年这件事情,生怕他心里难过。
“陆娘娘,您这又是何必呢?快点歇着吧。倩雨,药呢,快点拿药来!”
陆昭仪却拒绝吃药,“我没事,陆娘娘这身体远远比不上你的终身大事来的重要。陆娘娘不能看着你被人这样欺骗。”
俨看陆昭仪脸色泛白,不过还是强撑着,“陆娘娘,您先吃药,有什么事情,等吃了药再说。”
“俨儿,你长那么大,陆娘娘从未要求你做过什么,但现在陆娘娘求你,为了你父皇的尊严,为了李家小姐的名声,也了你陆娘娘这张老脸,更是为了你自己,不要退婚,乖乖的成亲,好吗?”
陆昭仪一直是俨最尊敬,甚至也是他最亲近的长辈,现在她病了这个样子,还这样低声下气的求他这样一个晚辈,更何况她曾经还救过俨的性命,就算俨有他自己的道理和坚持,他怎么忍心不点头答应呢?
陆萍萍终于看到俨点头,总算长舒了一口气。
“诺,陆娘娘,我可是答应你了,你也要乖乖答应我吃药休息。”
“都依你,都依你。”
俨心里,此时想到的都是小怜,若是小怜知道他无法推拒这段婚姻,又要肝肠寸断了。情与孝难两全,他终于还是不得不辜负她。
纬在正猜想着斛律丞相的长女仙儿相貌是怎么样的时候,仙儿则在嬷嬷的教导下绣着鸳鸯枕套,手上已被戳到了好多次,却依然没有停下;俨在想法设法推掉这段婚事的时候,欣研正她的书房里埋头作画,而她画中那个一身华贵,挺拔威武,剑眉星目的人正是俨……
月老手中的线已注定把他们绑到一起,不管他们是否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