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里,静悄悄的,已不见了宇文达的踪影。微风吹进来,小怜看到了桌上的信纸,信纸上压着一个白玉扳指。
那个白玉扳指小怜是见过的,是宇文达一直戴在手上从没有拿下来过的。
终于还是迎来了他们分别的时刻。也许这样的告别比面对面的道些相互珍重的话要好些,看不到自己的不忍,也读不到对方的不舍,平静却又突然,就好像小怜遇到宇文的那个夜晚一样。
这个曾经留下他许多回忆的地方,此时已经又回到了从前的样子,床还是原来的床,桌还是原来的桌,没有留下他的一点点的痕迹,好像他从来没有来过,就连抱抱也依然能吃能睡,它的世界也依然没有因为宇文的离开有任何的改变。
可是,他却在小怜的记忆中有着特殊的位置,他是她辛辛苦苦的救回性命的人,也是和她“有痛一起受”的人,他虽然看上去有时候桀骜不驯,嬉皮笑脸,但却时不时让她想起自己的哥哥,那种安心的感觉。
现在,却连他都走了……走了……
小怜的心中的失落真是无以复加,一日之间就她从幸福顶端跌入黑暗的地洞,甚至现在连那个可以倾诉的人都离开了。她就像个被抛弃的孩子,谁会想到她的梦如此的美,却破灭的如此的快,如此的彻底。
俨的那些让她激动的话依然回荡在她的耳边,他怀里的温度也是那么的真实,可是,一切为什么突然就天翻地覆了?
为什么?!!
一双温柔的手,抚到哭泣的小怜头上。小怜抬头,看到的是一双冷冷的却充满温暖的眸子。
“凝姐……”小怜扑到随凝的怀里。
随凝最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她早就知道那个在水月楼频频出现的男人,就是武成皇帝最最的疼爱的三皇子,小怜这阵子的开心她看在眼里,却担忧在心里,现在外面的大皇子和三皇子的婚事已经街巷尽知,她的担心终于成了现实。小怜此时此刻的伤心,她是感同身受。因为,曾经的她,也是这样心酸的委屈,这样的绞心的痛苦,这样无奈的凄凉。
曾经,她苦口婆心的规劝小怜不要接近三皇子,一个龙子皇孙和一个青楼里的小丫头是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可是谁知道她依然无法阻止小怜去交出真心,依然无法阻止小怜受到伤害。她是说不出的自责,说不出的难过。
“他说要带我离开水月楼的……他说要给我新的生活的……”但她等到的竟然是这样一个结局,她千千万万种新的可能,千千万万种有他的可能,碎成了千千万万片,正如她的心一样碎成了千千万万片,是拼也拼不回去了……
“凝姐明白,凝姐都明白。”这样的感觉只有亲身经历才能真正明白。
“我还这样傻傻的期待着,傻傻的等着。”
“小怜,这样的人是不值得你等待,不值得你托付终身的。”
随凝在看到小怜的第一眼,就感到小怜的美貌拥有一种多么惊人的力量,而这样的想法在她往后训练她的日子里慢慢应验了,她拥有过人的天赋,无论是舞蹈,还是弹琴,她学得比任何人都快,而她的相貌也出落的更加艳丽夺目。最最让她感到惊奇的是,小怜的在这样的环境下,竟然没有失去她那颗单纯善良的心,也从来没有放弃对未来希望和热诚。
随凝有着对小怜无法解释的感情,就好像一个鉴赏家发现了一块璞玉,然后亲手打造了它,让它成为了举世无双的和氏璧,她又怎么能放任那些臭男人玷污了她最完美的作品?
所以随凝瞒天过海,导演一场戏,让小怜一夜之间成了一个丑丫头,她把她的作品藏了起来,唯有她能欣赏,有种独占的满足感。她也曾想,或许有一天会出现一个不为容貌所左右而真心对待小怜的人,说不定那就是她交出她的宝贝,让和氏璧大方光芒的时候,可是她始终很怀疑,这个世界上有这种男人吗?
小怜,永远都会是她的……
随凝一向就是个偏激的人,而且又被深深的伤害过,所以她认定一定是俨看到过小怜的真实容貌才对她花言巧语的百般讨好。
随凝抚着小怜秀发,无限怜爱的道,“小怜,不要认为是你有什么不好,这些男人根本就没有一个配的上你!你才是这世界上最最独一无二,最最完美的……”
“凝姐,我不该听你的话……是我的错……”也许她有今日,全是自食恶果,她不该痴心妄想,不该白日做梦。
“小怜,都会好起来的,以后你会庆幸自己及早清醒过来,没有在谎言里陷得更深。”我的和氏璧,你会更加的坚强的。“放心吧,就算没有他,凝姐也能带你离开这里。”
离开?小怜雾气朦胧的眼睛疑惑的望着随凝。
随凝笑了,“新的生活,一种摆脱水月楼的生活。”经历了这些日子,随凝终于下定了决心去和过去做一个了断。
随凝抹去小怜眼角的泪水,握紧了她的手。这两个无比坚强,却又无比脆弱的女子,终于发现,大千世界,她们能够拥有,能够掌握的东西实在太少太少了,唯有彼此,才真正是对方不离不弃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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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两个行色匆匆的人突然出现在水月楼。
“呦,这不是高公子吗?”眼见的龟奴一眼就看到了高纬和几乎跟不上他步子的小路子。
“刘妈妈呢?”高纬急急的问道。
龟奴立刻叫来了刘妈妈。
高纬一见到刘妈妈立刻拿出一叠银票。“刘妈妈,这里是二十万两银票,我要帮小怜赎身。”
就算父皇赐婚又怎么样!小怜的美貌让他心动,他就是要把这个佳人中的佳人,尤物中的尤物据为己有!任何人都不能阻止,包括那个他没有见过面的王妃,亦或是俨……
刘妈妈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帮小怜赎身?“高公子,你这是……”
高纬打断了刘妈妈的话,“三十万两。”
额?刘妈妈倒吸一口冷气。
不够?“一百万两。”
刘妈妈几乎傻眼,这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只要你出个价,多少都没有关系。”高纬掷出豪言壮语。
难道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怎么一个个都这样急吼吼的帮她赎身?”刘妈妈咕哝了一句。
“还有谁?还有谁要帮小怜赎身?”高纬拉住刘妈妈,激动的问。
“喏,就是你弟弟咯,他刚刚才走,也是说要帮小怜赎身。”一个丑丫头,怎么突然成了香饽饽,这么多人同时来抢?
竟然是俨!“这么说,他替小怜赎身了?”该死,竟然动作比他还快!
刘妈妈摇摇头,“没有。”
“那就好,我替她赎身。”
刘妈妈还是摇头,“这不行。”
“为什么不行?钱不是问题。”
“不是钱的问题。”
“那到底……“
“昨天,有人出八十万两把倾城姑娘买走了。小怜一向是跟着倾城的,当然也走了。”刘妈妈想,早知道有人要那个丫头,就不该放她走,现在少赚了那么多……
“那倾城姑娘被什么人买走了?”高纬追问道,他一定要找到小怜。
刘妈妈又摇摇头,“不知道,好像是一个南边来的富商,不是本地人。”
这话无疑给高纬泼了一盆冷水,浇熄了他的一腔热血炽情。
天大地大,他要到哪里去找他钦慕的佳人?
到底小怜现在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