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她温情的笑容和姐妹情谊背后隐藏着这么多小怜不知道秘密,这是不是说明,将来有一天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对小怜下杀手呢。
小怜突然觉得一种从心里渗出来的了冷,冷的她头皮发麻,冷得她几乎有一种尖叫的冲动。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就是这样,像一面镜子,当它完整的时候,看上去是如此的干净平滑,但一旦有了裂缝,就永远无法弥补到完美。
紫峭对翠枝道,“翠枝,娘娘对你这样好,你怎么可以如此忘恩负义,充当奸细!”
翠枝冷冷道,“我若是真的忘恩负义,现在娘娘和你们能安安稳稳的坐在这里?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既然如此,你不愿出卖娘娘,那么为什么还要继续充当皇后的奸细?”蔚蓝不解。
“难道这个世界不是‘是’,就是‘否’?不是站这边,就是占那边?一个人要活下去,哪能那么简单?就算我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不充当皇后的耳目,她就不会找其他人吗?”
小怜没有想到年纪这样小的翠枝竟然能讲出这样不符合她年纪的话,这个女孩子真是太不简单了。
“你起来吧。”
翠枝一愣,没有动。倒是紫峭急急的道,“可是,娘娘,难道就这样算了?”
“今天的事情,大家就当没有发生过。都回去休息吧。”
的确,翠枝说的对,没有她,黄花可以派其他的奸细过来,既然翠枝以前没有透漏过什么,那么以后就更没有必要害小怜。如果她现在动了翠枝,那么反倒是打草惊蛇。
她现在需要的是要好好的想想。
虽然是说当作没有发生过,但翠枝明显觉得大家对她的态度改变了,似乎总是带着防备和质疑。她告诉自己,她从来不是为了成为某人的心腹而来皇宫的,可是为什么她竟然有些失落,怀念那种被大家当成孩子一样看待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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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是皇上的寿诞,因为高纬要为先皇守孝三年,去年又因为大旱不宜铺张,直到今年他才能好好庆祝一番,喜欢热闹和挥霍的高纬又怎么会不为这次寿诞大肆铺张一番呢?
且不说大宴群臣,光是为祈福就花了大把银子来修建寺庙。皇宫上上下下更是修葺一番,人人换上新衣,连花花草草也沾染了一种喜庆的气氛。
延禧宫,寿宴正在进行。坐在高纬身侧的,一边是黄花,一边是小茹。
小茹从头到尾一直是高纬和所有人的焦点,她的样子简直好像自己才是皇后,让黄花觉得自己多余,她唯一的价值就是来显示曹昭仪现在是多么的春风得意。
台上,八位嫔妃正在跳一支仙子贺寿的舞蹈,崇德夫人曹蔓荔,章嫔,毛嫔,陆嫔,都在其中,其实论舞技来说,小茹比她们高出许多,而且她和小荔娥皇女英配合的最好,可是她有孕在身,只能拉来其他几位嫔妃排了这支舞。且不论她们跳的如何,这几位后宫嫔妃都是美人胚子,举手投足之间又是风韵极佳,现在集合在一起,仿佛百花盛开,霎那间整个舞台姹紫嫣红,美不胜收,看的台下的人都已经醉了。
一曲舞罢,八位嫔妃齐声恭祝高纬寿诞,纬高兴连声叫好,“都有赏,都有赏。”
“皇上,”小茹娇嗔道,“这舞可是臣妾排的,难道臣妾没有赏吗?”
“有,有”纬揽住小茹道,“小茹的功劳自然最大,怎么能不赏呢。”
小茹妖里妖气的窝到高纬怀里,看的一旁的黄花火冒三丈,这个狐狸精,天生就会装腔作势的勾引男人。
的确,小茹这样妖治多情的女子,好像天生有着征服男人的天赋,一颦一笑都是如此撩人,又甜又黏,恨不得让人将她含到嘴里。
小茹笑盈盈的和黄花对了一眼,仿佛是一种无声的挑衅,如果识相的话,就快点走开。
黄花当下恨不得挖了小茹的眼睛,但当她转过头,瞬间就换上了一种无限温暖的表情。
长公主夕晴牵着皇长子勋慢慢的走过来,跪到纬的脚边。
“儿臣恭祝父皇寿辰,愿父皇万寿无疆,万岁万岁万万岁。”
长公主声音甜美,而皇长子还有些奶生奶气的咬不清楚字,但是听在做父亲的高纬的耳朵里,这无疑是天下最美妙动听的声音,“乖,乖。两个孩子如此的聪明伶俐,皇后真是功劳不小呀。”
“皇上过奖了,这是臣妾的本份。”黄花对两个孩子道,“夕晴,勋,到母后这里来。”
“母后娘娘。”夕晴从小就由黄花带大,所以和黄花特别亲,她一溜烟的钻到了黄花的身边,而勋则被纬抱到了腿上。
正所谓风水轮流转,小茹此时倒成了局外人,看着他们,母慈子孝,其乐融融的样子,她心中大为不甘,皇后,你不过也就是拿孩子做筹码,很快,很快,她抚着自己微微突出了的肚子,等我有了自己的儿子,看你还笑不笑的出来。
周围一阵唏嘘,仿佛发生了什么事,高纬抬头朝台上看去,一身轻纱的小怜慢慢的走出来,而她身后,站在三排劲装打扮的禁军,这是做什么呀。
小怜也不做什么解释,只是盈盈一笑,一阵妙曼的音乐响起,一个汉子弯下腰,其他的则是高举双手,张开手掌。小怜踏在那人的背上,轻轻一跃,竟跳上了另一个人的手掌上。
坐在另一桌的曹岳风吃惊道,“这是……”
“掌上舞!”想不到有人竟和他异口同声,他转头望去,竟是一位紫衣姑娘。虽然没有华丽的装扮,头上也不过一支简单的琉璃钗,却是清澈脱俗,宛若空谷幽兰。
那姑娘显然没有想到,竟然还有人知道掌上舞,也抬头望了他一眼,对他盈盈一笑,一对甜美的酒窝露了出来。
岳风心想,他也不过是在书上看到过这舞,这位姑娘居然还有如此的见识。不由得大为好奇,他挥手找来一边的小太监,问道,“那位紫衣姑娘,是哪家的小姐?”
“大人,这是冯尚书家(小怜的叔叔)的冯若兰小姐。”
冯若兰,冯若兰,岳凤反复的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气质如兰,清韵幽雅,他不由自主的又投去一瞥,只可惜若兰此时醉心在堂姐的舞蹈,自然没有发现他的目光。
掌上舞,掌上舞是吗?作为一个同样以舞技闻名的小茹,不可能不知道掌上舞,只是这失传了几百年的舞蹈,汉代赵飞燕皇后绝技,她怎么可能会?
小怜虽然踩在一双双肉掌之上,但是如履平地一般,没有丝毫笨拙之感,轻盈如燕,一跳一跃,一顿一挫,一转一摇之间只靠一双脚尖来保持着身体的平衡,宛若羽化登仙的逍遥仙子,充满了一种超脱世俗的情怀,让人觉得她好像随时会飘散成一阵美丽的青烟,消散不见。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赵飞燕穿过时空来到这里,甚至能让人感到比风还轻盈,比柳还柔软,比雪还细腻的感觉,小怜的成功不在于她仅仅是演绎一支舞蹈,而是彻底融入这舞,仿佛她就是舞蹈的化生,舞蹈就是她灵魂和身体的全部。
如痴如醉,这一刻没有觥筹交错,没有交头接耳,所有的人不自觉的被小怜的舞所吸引,甚至有些人竟也站起来,有种舞蹈的冲动。
一曲舞罢,小茹才觉得刚才她排的那支舞简直是班门弄斧。她看着一旁的高纬,他的眼睛毫不掩饰他对小怜的爱慕之情,原来今天,所有的人,无论是她还是皇后,那些后宫嫔妃,在场所有的人,都不过是她的陪衬。
当小怜慢慢的走下来的时候,高纬竟应了上去,在众目睽睽之下,毫无顾忌的拥住了小怜,这一刻,他竟然觉得一种满足,仿佛比他登上皇位,掌控天下更令他幸福,心里溢满了温暖,仿佛找到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东西。
他没有看到的是,身后几十道嫉妒痛恨的目光射向了小怜。
这时,小路子凑过来,虽然他觉得不太好意思,但还是硬着头皮过去道,“皇上,梁国的特使到了。”
高纬回过神来,轻轻嗓子道,“让他们进来吧。”
梁国特使这次是专程为了恭贺高纬的生辰而来的,他们带了他们的礼物,一位和亲的郡主。
这个郡主是典型的江南美人,肤如凝脂,发如秀云,柳眉细腰,和煦婉约,甜美静谧,虽然没有小怜美得令人无法抗拒,也没有小茹的媚态横生,撩人勾魂,却有一种皇室的高贵气质,从大殿外走来,一路不慌不忙,不紧不慢,不卑不亢,充满自信,却又不失女子的娇柔。
可就是连女子看了都不免动心的郡主,高纬见了,表情却是十分的奇怪,好像有些吃惊,有些惊慌,还夹杂着说不出的感觉。
“梁国齐王之女郑涟漪参见齐国皇帝。”涟漪恭敬的一拜,然后慢慢抬起头,目光和高纬撞到了一起。
高纬竟犹如中了魔咒般木讷的重复,“晚玉,晚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