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吱——”的一声,被打开了。
“小怜?”
“黄花姐姐。”
黄花走进来,“我给你拿了两个馒头来,你都饿了一天了,快吃吧。”
月光透过头上气窗溜进来,顽皮的围绕着小怜和黄花玩耍。黄花笑吟吟的看着小怜,小怜忽然发现原来黄花长得十分标致。她的美并不是让人震撼的那种,特别是她一身的丫鬟的打扮,未施脂粉的样子,乍一看,也许并不觉得引人注目,却是十分恬淡而宁静,随着时间推移,点点滴滴渗透人心,越来越耐看。
小怜拿着馒头,感激道,“谢谢,姐姐。”
黄花道,“傻丫头,谢什么呢?我们做奴婢的已经很不容易了,还要夹在主子中间,不互相帮助怎么行呢?再说,你没被打还是多亏了大小姐,若不是她的意思我也不敢救你的。”
“大小姐真是一个好人。”
“哎,大小姐人太单纯,有时候简直没心没肺。就拿今天来说吧,所有的人都看出三夫人在做戏,就她没看出来。这三夫人也真是的,每次都搞出这么多事。不过你还真行,关键时候出来护着主子。”
小怜道,“凝姐对我有大恩,我替她受点皮肉苦,也是应该的。”
黄花说,“也对啦,人就是感恩图报,就像小姐对我,也很好啦。我从小服侍大小姐,她从没有拿我当下人看过。不过,”她话锋一转,“虽然主子看得起,但我还是清楚自己的身份。奴才始终是奴才,永远不可能和主子平起平坐。
她象自嘲的说,“好像就是天生的奴才命。我娘是个奴才,所以我就是个奴才,将来,我的孩子也注定要做个奴才。”
小怜问,“那你爹爹呢?”
“早死了,我从来没见过我爹爹。”
小怜叹道,“你比我好,至少还有娘,我爹娘也早死了,也许这就是我们的命吧。”
“可是命运也真是不公,有的人生来就锦衣玉食,有的人生来就要做牛做马。如果一个人的努力真的可以改变她的命运,那该多好呀。”
“应该说,每个人如果生来就平等就好了。所有的人,不论是庶出还是嫡出,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都能生来平等,那么努力工作的人,就能有好日子过……”
“没有认真干活的人就只能去讨饭。”
小怜咯咯的笑道,“那我们一定是那种天天能去天香楼吃饭的人。”
“不对,能把天香楼的大厨请回家来。”
说起天香楼,小怜一下子觉得好饿。“如果现在有一碗天香楼的八仙面该多好呀。”口水,好像要流出来了。
黄花突然不说话了,是的,幻想是美好的,可是现实依然残酷。就像小怜,只有两个又冷又硬的馒头可以啃,而她呢,一转身,又是所有主子可以呼来喝去的小丫头。
如果,如果有一天,她不再是奴才,也能做一个主子……
黄花道,“如果以后我有了钱,一定请你到天香楼好好的吃一顿。”
“我也是。以后有了钱一定带姐姐去天香楼。”
两个姑娘相视一笑。此时,两个身世凄苦的女孩子,突然生出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一份弥足珍贵的友谊就这样产生了,带着一种同甘共苦的共鸣。
这个时候,谁也不知道,这两个此时还是小丫鬟的女孩子,他日手中竟掌握了这个庞大的国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小怜,你慢慢吃。大小姐身边离不了我,我走开久了不好,先回去了。”
小怜点点头。
门又被关上了。小怜掰着着手上冷馒头,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突然,头上的气窗有一阵响声。
小怜抬头一看,那气窗居然被打开了。风倏的吹进来,有些凉飕飕的。
这时,一只手掌突然伸了进来,这只手掌很大,手指又细又长。月光朦胧,这只手居然还泛着诡异的油光,让小怜想起了杀猪的葛老三的手,不过葛老三的手上还长着又密又长毛。
这月黑风高的,突然出来的奇怪的手,难道是鬼?
小怜这样想着,忍不住颤抖起来,手上的馒头也掉到了地上。
小怜看着那只从天窗中伸进来的手,奇怪的油腻腻的手竟然散发着一种美食的味道,饥饿的小怜鼻子特别的敏锐,怎么有点象……烤鸡的香味?
忽然,小怜惊奇的发现那只手中竟然真的多了一只烤鸡!
啊?小怜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眼花。
倏的,眼前掠过一道黑影,那只烤鸡就伸到了她的面前,捧着那只烤鸡的依然是那只油腻腻的手。
小怜诧异的抬头,瞬间充满了惊异和欣喜之色。
“怎么是你?”
“呵呵,就是我。”宇文达俊逸的脸上洋溢着浅浅的笑容,凝视着小怜的眼睛晶亮晶亮的,耀眼的让人感觉有些晕眩。
也许是小怜因为他的突然出现过于惊讶,忽略了他眼中闪烁的一抹温柔而含蓄的情义。
“你不是回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小怜实在想不通。
“别说了,被他们设了个套,差点就被抓到了。”想起那天的事情,宇文达脸上就掠过一丝不悦。自己潜伏在城门几天,认为有十足的把握能出城,才留书辞别了小怜。谁想到那看似松散的防卫根本就是引他上钩的鱼饵。没想到……
宇文达一路无声无息的撂倒了几个守城的士兵,如入无人之境。突然一抹黑影飞来,他来不及细想,就抬手和对方对上一掌。让他惊讶的是,对方竟然有如此强的掌力,自己的功力尚未恢复,掌风竟然还弱于对方。
“是你?!!”看见黑暗中闪动的眸子,那双犹如猎豹的眸子,亦笑非笑的看着他。
这个人,宇文达在假扮侍卫混迹于皇宫之时是见过的。
五皇子,高贞。
大皇子高纬左右逢源,八面玲珑,三皇子高俨德才兼备,文治武功,四皇子高廓聪颖过人,才华横溢,都是皇帝最最重视的几个儿子,而就宇文的所见所闻,五皇子一直是那种默默无闻,不起眼的皇子,甚至可以说被人忽略。想不到他竟然有如此的武功!
“宇文将军,我们又见面了。”
宇文达心里一惊,贞竟然已经查到了他的底细,看来他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往往一个最聪明,最有城府的人,看上去可能就是一个最平凡,最不起眼的人。
贞的眼睛此时褪去了平时暗淡,显得如此的熠熠生辉,光彩夺目,甚至比星辰还要亮,根本跟他平日是两个样子。
“你怎么知道我今晚会来?”宇文问道。
贞笑道,“我并不知道,我已经在这里守了一个月了。从御书房失窃起的第二天直到现在。”
一个有耐心的猎人才能抓住大猎物。而要论耐心,论隐藏,又有谁比得上他高贞?
黑暗中,又有一个声音冷冷的道,“五皇子,莫要和他废话,让微臣将他拿下。”
哼,有是那些个大内高手,藏头露尾,都是些无耻鼠辈,只会以多欺少,他宇文达,根本就不会怕他们,上次他杀了三个,这次就让他一次把剩下的那些一起解决吧。
却听到贞道,“不用你们动手,我要亲自会会宇文将军。我想,宇文将军的皇兄他日看到他的头颅,表情一定会十分精彩的。”
宇文冷笑道,“要杀我,还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话音未落,手中的长剑已然出鞘,瞬间就已经刺出了三剑。
贞从容不迫,是兵来将挡,反手截住剑势。
两人你来我往,一转眼就是过了四五十招。宇文一点也没有讨到便宜,贞招招攻其要害,招招都是他必救之处,他旧伤新愈,自然体力功力都没有恢复到最佳,渐渐落了下风。却见贞丝毫没有疲惫,依然招招凌厉,似有不取其性命不罢休的气势。
宇文一招凶狠的剁斩直袭贞的胸口,贞直觉的回身一避,却发现这不过是宇文的虚招,下一刻,宇文达已经飞身一跃,跃下城门。
“哪里走!”几个大内高手蹿出来想去截宇文的去路。
却听“嗖嗖”几声,黑暗中暗器飞来。他们都见识过宇文的厉害,直觉的去闪,却发现那“暗器”不过是几颗花生。再定睛一看,已经没有了宇文的身影。
正所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贞倒并不气馁,只是冷静的下达命令,“天亮之后,搜城!”
宇文心里窝火,他从来没有如此狼狈的逃走过,要不是他身上怀有重要的情报,他非要和那个五皇子决出个胜负的。
“可是,你怎么会在相府?”
宇文达的笑意更深了。“如果说,邺城有一个地方是禁军不敢搜的,不是皇宫,而是这里——相府。你说,还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加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