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怜，谢谢你帮我一起出来买东西。”
“哪里的话，姐姐。上次还不是多亏大小姐和你的帮忙我才免了皮肉的苦。买东西这种小事算什么帮忙呀。”
“说实在的，大小姐这次出嫁可是风光啦，连嫁妆都有一百箱。不过也是，小姐是相爷的掌上明珠，嫁的呢又是大皇子。若是将来大皇子当了皇帝，那小姐岂不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看姐姐给高兴的，说到大小姐的婚事呢就笑嘻嘻的，合不拢嘴，比自己嫁人都高兴。”小怜揶揄道。
“你个小丫头，你黄花姐姐我呢，是不会有那么好的命了。但大小姐有好的归宿我一样很高兴的，诺，就像这天气一样，天晴气爽，万里无云。”
可是这刚一抬头，天就忽然下起雨来了。
“怎么搞的呀。”小怜和黄花忙躲到屋檐下。“天气明明很好的，怎么突然下雨了？看，连太阳都挂在天上呢，你说怪不怪？”
小怜看着眼前太阳雨的景象，两样如此不和谐，不应该同时出现的东西竟然同时出现了，究竟是巧合呢？还是老天错误的安排？
世事就是这样，到底是巧合还是宿命谁都不知道。
“小怜，你认识那个人吗？为什么他一直盯着你哪？”黄花轻轻的问小怜。
小怜收回遥远迷离的目光，一转头，却看到一个她原以为再也不会见到，也永远不想再见到的人。
有那么一刻，她只是怔怔的看着俨，她原以为会看到一个即将成为新郎意气奋发的俨，可是不是，俨看上去那么的憔悴，那么的悲伤。她原以为她想起的会他虚假的承诺曾经让她如何的伤心，如何的痛苦，但她想到的却是他对她说，“其实，你的眼睛很漂亮。”还有他发嗲似的的对她说，“小怜，我头痛，心痛，肺痛，肝痛，总之身上哪里都痛，你不要走。”
一点一滴的回忆都从她心里蒸腾起来，涌上的头顶，化作了泪水……
小怜手中的东西掉到了地上，她顾不得现在还在下雨就一头冲了出去。
“小怜！”俨拔腿就追。
小怜，到底是怎么了？一声不吭的就跑了，看上去那么伤心。黄花看着那两个人离去的样子，感到奇怪。那个男的，怎么这么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是在相府还是别的地方……
“小怜，你不要跑！”俨的急促的叫声，让小怜越跑越急，慌不择路的她跑进了一条死胡同。
无路可逃了……
小怜一慌神，脚下一滑，边栽在了地上。
“小怜，你有没有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俨赶忙跑到小怜的身边。
“你还来干什么？你现在不是应该开开心心的等着娶王妃，做你的新郎官？你还追着我干什么？”应该在那里小怜拼命的推开俨。
“小怜，你不知道，那天之后，第二天我就到水月楼去找刘妈妈了。可是，她说，你跟着倾城姑娘走了，连她也不知道你们去了哪里.。我就像疯了一样，在邺城的小街小巷找你，还去了司州，充州，每天每天的去找你，每天每天都想着你，每天每天的梦到你。。我真的好怕，怕自己再也见不到你，再也不能和你说话。”所以他才会把自己弄得如此的憔悴，如此的落拓。他紧紧拥这小怜，不让她挣脱，“现在让我找到了你，我怎么可能在放开你？”
“你到底还想怎么样？三皇子！你要娶的是一个漂亮的官家小姐，你还来找我这个青楼的小丫头干么？！”
“是，每个人都跟我说，我要娶的李小姐是个多么美丽，多么高贵，多么识大体，多么好的贤内助——”
小怜立刻打断俨的话，“我知道，她好，她样样强过我。能娶到这样的小姐，你应该高兴了？是不是还要我来说声恭喜呀？”小怜脸上的雨水混合的泪水，让她分不清到底泪水是如此的多，还是雨水的如此的涩。
“小怜，你听说，她是好，可是纵然她有千般万般的好，在我的心里她还是不能跟你比。因为，我发现当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纵使其他人比她好一千倍，我的眼睛和我的心里，都已经容不下其他人了。”俨的抓着小怜的手抚上他的心口，“这里，还有，”他指了指脑袋，“这里，全部都只装着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冯小怜。”
是的，当周围人跟他说着那个李小姐的时候，他想的是小怜；当他被抓去李府下聘的时候，他想的是小怜；当他像一个木偶一样被一群裁缝拉着量尺寸做新郎服的时候，他心里想的依然是小怜。从头到尾，他都好像事不关己，像一个局外人一样，甚至还不如陆昭仪她们一样热络，唯有想到小怜的时候，他的才感觉自己的心是温暖的跳动着的，才感觉到自己不是一具任人摆布的行尸走肉。
小怜不是铁石心肠，听到这样的表白，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她是高兴，是激动，可是她依然要推开他！
“好吧，既然是这样，就算是你没有亏欠我，那么我们之间就算扯平了。以后就断的干干净净没有瓜葛。”
俨不敢相信小怜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小怜，什么叫断的干干净净？你又想赶我走？你难道不记得我们说过千千万万种新的可能，每一种可能都是你和我，我们共同的未来，我们共同的可能。”
“没有可能了！没有了！再皇上赐婚给你的时候就没有了！”小怜激动的说到。“全部，彻底的什么都没有了。”
“有的。有的。我虽然是要娶那个李小姐，可是我不会亏待你的，我们还是有我们美好的未来，千千万万种可能，我最疼的，最爱的那个也肯定是你……”
如果是别的女孩子也许听到他这样的话会很高兴，就算是做个妾，一个宠妾的地位也绝不会比不上正室，就像三夫人能在相府一样能横行霸道，为所欲为一样。
但小怜是不同的。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身世会那么可怜？就是因为我是一个庶出的女儿，我的娘也是一个青楼出生的女子。我爹我娘死的早。你可知道我大娘是怎么对我的？大冬天的叫我打水去擦地，三伏天让我在火炉旁边生火，我曾经因为打水的时候把水翻了出来，就被整个人按在冰冷冰冷的水里，因为烧洗脚水太烫，那盆水被大娘直直的从头上淋下来。被大娘毒打，被那些恶仆欺负，甚至要和狗抢东西吃……”往事历历在目，小怜说得已经泣不成声。
“我明白，小怜你吃了很多苦。但是以后有我，有我在不会让你再受任何的委屈。”
“不，俨，你不明白。我会有这样的遭遇，都是因为我是个得宠的小妾生的庶出的女儿，我是个烟花女子的女儿。我不想，我不想走我娘从前的路，也不想我孩子的将来走我这条路，过着天天被人欺凌的日子。我不可能要求你不去娶那个李小姐，所以我们之间没有可能了，你到底明不明白？”
“小怜，这不一样，我不是你爹，你也不是你娘，而且那名分的什么的不过就是虚的，名分给她，我这个人就留给你……”
有什么不一样？小怜太清楚了，妒忌可以令一个女人有多恐怖多疯狂，不管那个女人原本有么贤惠，贤淑，都是一样，不能让，更不能分，因为每个女人都希望得到一份完整的感情，讨厌要与她一起分享的人。感情本来就是自私的，俨对她越好，她就越会被记恨，她和她的孩子就会越危险。
“俨，算了吧，以你的身份本就不应该和我有什么牵扯，就让这一切都过去吧。”
对不起，俨，就算是我是有偏见，只能说我们感情无法让我忘记我的偏见和固执，我宁愿嫁给一个平凡人为妻，也不愿嫁入王侯家为妾。
俨其实本不乐意娶那个认都不认识的李小姐，现在小怜如此，也是把他困进了死胡同里，没有了出路，难道……要他去撞开那堵墙吗？
“小怜，我懂你的意思。我现在就去推掉那桩婚事，我去告诉父皇我要娶的人不是李欣研，而是你。这样总可以了吧？”
“俨，不要做梦了！这不是扮家家酒，说不高兴，就不演结束了。莫说皇上不可能取消赐婚，就是他同意了，难道他会让你娶我这样一个人？”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到底该怎么办？你，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我不管，这次哪怕天要塌下来，我也要推掉这个赐婚。你就相信我，相信我们那千千万万的未来？！”
看着俨这样的坚定决绝的神情，让小怜不能不点头，她的心也早已经无路可逃，注定要让俨抓住。
雨依然在下，而太阳也依然光芒四射，好像在梦中一般。谁说雨水和阳光不能并存，世事无绝对，小怜想，也许她和俨，就像这半边日出半边雨，纵使有着天壤之别，也能彼此相爱相守。
只是老天会眷顾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