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有史以来,彗星的出现均被认为是灾难降临的前兆,太史令魏延奉命解读上天的旨意。
魏延整整在太院里推算了两天,终于参透了天意。当他精疲力竭的结束所有的事情,回到家里的时候,虽然累得头也晕,眼也花,但是他仍然觉出了不对,到底是哪里不对?
声音!对了,实在是太安静了!
平时他一回到家里,夫人就回立刻迎出来,问他累不累;两个调皮的孩子也老是围着他闹,直到他们也累了为止,可是,今天,亲切的问候,嬉闹的玩耍,怎么都没有了呢?
魏延突然警觉起来,他抓过一个仆人问道,“夫人呢?”
“在……前厅……”仆人回答的躲躲闪闪,眼神游移恍惚,这更加引起了魏延的怀疑。
他走到前厅,的确有一个女子背对着他坐在那里,平静而婉约。她的背影很年轻,但显然不是他的夫人李湘湘。
“敢问这位姑娘尊姓,来我府上有何贵干?”魏延心里虽然焦急,但嘴上依然客气的询问。
那小姑娘这才慢慢的转过,的确十分的年轻,也十分的漂亮,但魏延却十分肯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小姑娘,她的声音很尖,却不刺耳,很轻,却不模糊。
“尊驾可是魏延魏大人?”
“正是在下,姑娘是?”
那小姑娘莞尔一笑,端端正正了施了一个宫廷礼,道“魏大人不需要知道奴婢是谁。奴婢今天来只是奉命请魏夫人和两位公子过府一叙。”
魏延脸色凝重,他再笨也听得懂她话中的意思。“姑娘这是在威胁在下?”
“奴婢不敢,魏大人是朝廷重臣,奴婢就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威胁大人。”
“到底是谁派你来的?”魏延觉得这个小姑娘定是有很大的来头。
“这一点大人也勿须知道,我也不会说,因为我家主人是从来不喜欢奴婢在外人面前多嘴的。”
“那你们到底想干什么?!”魏延已经猜到一些。
“魏大人是聪明人,想必对我家主人的来意不会不清楚的吧。”
“两天前,丑时的妖星。”魏延从怀里拿出写好的奏章,仍到面前的桌子上,“你家主人想知道的是这件事情吧。”
而那小姑娘依然笑盈盈的,却并不去拿奏章,只是从宽大的袖子里拿出一封信恭敬的递道魏延的面前,“我家主人并不想知道,因为他已经知道天降彗星全部的涵义,何必又要来问大人您呢?”
魏延诧异的接过信,打开,而他越看脸色越是发白……他们竟然想借刀杀人。
“大人,您如果清楚了,就可以去禀报了。”
“你……你是宫里——”
小姑娘打断了魏延的话,“奴婢劝大人不要问,也不要试图打听什么,因为有些事情不知道远比知道来得安全,不懂要比懂来的聪明。至于该怎么办,想必大人应该很清楚了。”
选择?魏延觉得整个人已经处于了崩溃的边缘,他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如果他执意要说实话,自己的妻儿肯定不保。
那小姑娘又向魏延行了个礼,“奴婢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敢问大人今天可有听到什么?看到什么?”
魏延摇摇头,“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
“大人果然是聪明过人,他日一定是前途无量。奴婢就此告辞。”小姑娘再也没有看魏延一眼,径直走了出去。
魏延倒在了椅子上,手上的信纸掉了下来,原本的字迹慢慢的消退了,成了一张白纸。
他心里苦笑,果然是滴水不漏呀!
他突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打开了奏章,奏章上面只写了一个字,一个红墨写的大字:冯。鲜红的字仿佛是用血烙上去的一般。
魏延的手一挥,那奏章已经变成了一片片碎纸,分飞飘落。原本上面的字迹却依然鲜红,就象染在雪花上四散的血痕一样,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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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寿宫
胡皇后威坐其上,表情凝重,认真的听着魏延的一字一句。
“魏大人已经肯定了?”
“绝对没有错。妖星在华烟宫引起的火灾就是最好的证明。”
“魏大人的话,本宫向来不敢有任何的怀疑。只是大人为何不把这件事情想皇上禀报,而要向本宫来回报?”
魏延的左手掐了掐自己的右手掩饰紧张,提醒自己按照准备好的说辞禀报,“回皇后娘娘,这件事牵涉后宫,若是在朝堂之上公然谈论似乎甚为不妥。再者说皇后娘娘统领后宫,在后宫里皇后娘娘是君,所有的事情都应该由皇后娘娘处置才是。”
胡皇后点点头,“既然是这样,那本宫也只能以宫规处理这件事情了。只是可怜了一个壁人呀”
魏延根本就不敢抬头,只是怔怔看着自己的鞋尖,他觉得自己很可笑,就象是个木偶一样,而身上的线却牵在别人的手里,最可悲的是,他不知道,也不敢去想那个手上牵着他的线,握着他一家老小性命的人是谁。
“那下官告退了。”魏延本不想介入到事情当中,可是他却无可奈何,不得不说违心的话。无可奈何也许是世界上最可悲的感觉了吧。
杀人,有时候并不需要刀。
这个道理很多人都明白,胡皇后当然也不例外。
皇后身边的小丫头星星问,“皇后娘娘不高兴吗?”她知道皇后一向很讨厌王嫔,现在已经有了机会除掉王嫔,为何皇后却眉头深锁呢?
“这件事情很蹊跷。”胡皇后道,“太蹊跷了。”
星星道,“皇后娘娘的意思是,那个魏大人在说假话?”
“是真话还是假话这并不重要,本宫也并不在乎,反正王嫔那个小贱人是难逃一死。重要的是这件事情似乎并不那么简单。”胡皇后思忖道,“以魏延的性格,他应该是会向皇上回报,毕竟是皇上亲口交代的事情,他却来向本宫禀报……”
“娘娘是怀疑有人叫他这么做?”
胡皇后点头,“这个人是想害本宫!”
“什么?”星星吃惊道,“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对皇后娘娘不利!”
“星星,你说说,如果你现在是本宫,听到这样一件事情会怎么做?”
“既然王嫔一直是心腹大患,当然是马上除掉她啦。”星星不假思索道。
胡皇后道,“那个人正是想要利用我急于除掉她这种心情而挑拨我和皇上关系,在皇上心里造成了我挟私报复的形象,这样一来借我的刀来除掉王嫔这个小贱人,二来借魏延来威胁我的地位,不是一举两得?”
“原来那个人有这样险恶的用心!那娘娘可知道她是谁?”
“这个宫里嫉妒王嫔得宠的人很多,但是有胆子,又有脑子来挑战本宫的人却不多。”胡皇后的眼睛一眯,射出了一道可怕的精光。
“难道说……”星星想了想,“难道是陆昭仪?”
“哼,她越是想我心急,我就越是要表现的大方笃定,越是要挑拨我和皇上,我就越让不能让她称心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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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下朝后,去了永寿宫,本欲和皇后商量下个月祭祀的事情。自胡皇后入宫以来,高湛一直是对胡皇后相当的倚重,虽然他也和其他的帝王一样,身边美女无数,但是他一直觉得胡皇后是一个识大体也能够帮助他的女人,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虽然他对王嫔,陆昭仪,李夫人等人甚是宠爱,也没有一个人能真正捍动胡皇后的位置。
但当高湛走到永寿宫的时候,却看到另他吃惊的一幕。
胡皇后居然跪在大殿之中,而永寿宫所有的太监宫女也都全部跪在皇后的身后,大气不敢出的样子。
“皇后你为何跪在这里?谁来告诉朕,这是怎么回事呀?”
星星就跪在皇后的身后,哭腔的道,“皇上,娘娘已经跪了两个时辰了,奴婢们劝不起娘娘,只能陪娘娘一块儿跪着……”
“皇后,你这又是干什么呀?”
“皇上,臣妾有罪。”
“皇后你何罪之有呀?”
“刚刚魏大人来禀报已经算出了妖星降临的天意,那妖星预示将有一名女子要祸国殃主。”
“那那个女子是谁?”
皇后已经泣不成声了,“魏大人说,那名女子姓王,住于皇宫北角。臣妾遍察宫中记录,发现那名女子……竟然是……王昭训(注:昭训是一种嫔妃的称谓,是上嫔的一种)王妹妹……”
皇帝接过皇后递过来魏延的奏折一看,心里大为吃惊。王嫔本是他极为宠爱的女子,长得极为标致,声音也十分的好听,听她说话就象唱歌一样,想不到她竟然是命定的齐国的克星!高湛心中一片阴冷。
“皇后这与你又无关,你又在自责什么呢?”
胡皇后道,“臣妾自知事关重大,不能不向皇上禀告。但是臣妾在众多的姐妹当中,与王嫔妹妹的感情最好,真的没有办法看她就这样……所以臣妾斗胆求皇上放王嫔妹妹一条生路……”
“皇后,莫说你不忍,朕又何尝忍心处置王嫔呢?”
“皇上,臣妾自知为罪人求情也等同其罪,但是臣妾……臣妾真的没有办法不这样做,或许只要把她送出皇宫就可以免去这一劫了?”
皇后越说越伤感,眼泪一滴,一滴,又一滴的落出来,看得人心似乎都碎了。
“皇后,你这样又是何苦。”高湛把皇后扶了起来,“既然天命如此,我们谁都不能改变,只有坦然的面对才是呀。”
高湛很清楚,他不可能因为一个女人而影响江山社稷。美丽的女人,他随手一抓就是一大把,而江山却永远只有一个。所以哪怕是他喜欢的女人,只要是威胁到了他的皇位,一样不能留!
胡皇后似乎因为长时间跪着而双腿酸麻,一个不稳就倒下去。幸好高湛眼疾手快一把扶住皇后,把她抱到了玉坐之上。
皇后小声的问,“皇上,你看王嫔的事能不能——”
“不能。小德子传朕旨意,赐死王昭训!”
胡皇后的眼泪虽然在流,但心里却是笑的畅快,她太了解人心了,人心就是这样奇怪。你越是撺掇皇帝杀王嫔,他就心里越是不忍心;你越是替她求情,他反而就对王嫔越不留情面。反正王嫔也难逃一死,胡皇后这样做也无非想让皇上对她的“贤良淑德”感到宽慰。
“皇上,臣妾能不能不去赐白绫?”按照后宫的规矩,是应该由皇后去赐死嫔妃。“陆妹妹一向能干,这次就让她代臣妾去吧。”
皇上看到皇后这付泪水涟涟的模样,也不忍心,“好吧,就让陆昭仪去。”
“谢皇上。”陆萍萍你想害我,还没那么容易!她仿佛已经看到了陆昭仪嘴巴气歪了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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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昭仪已经打扮了一整个下午了,她的心情很好,皇上答应了晚上陪他用晚膳的。可是她等呀等,皇上却一直都没有来。
怎么回事?皇上说下午要去皇后那里的,难道这个女人有耍了什么花招?
掌灯后,小德子来传旨,“命陆昭仪代皇后赐死王昭训。”
小德子又对陆昭仪说,“陆昭仪,皇上说今儿就留在永寿宫,不到永福宫来了。”
小德子走了之后,陆昭仪就一直坐在哪里动也不动。
“娘娘,是不是要传膳?”一个小宫女怯生生的问
陆昭仪反手就掴了那小丫头七八个耳光,“还传什么传,都给我死出去!”
小宫女吓得不知所措,连忙出去,关门的时候,竟然还听到陆昭仪用市井粗俗的话骂人,她简直不敢相信平时高贵文雅的陆昭仪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想不到一颗诡异的妖星就已经引发了一场巨大的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