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老百姓很是高兴,对这个皇帝的赞叹之声也是到达了空前最高。
四方来朝,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还知体恤民间疾苦,爱民如子。
送礼今日便是最后一天,明日出嫁前夕,按规矩国公府不会在会客。不过,到了这时候,该来走动的早已走动过。那些官夫人,知今日离出嫁已太近,都很识趣的不在来打扰。
总有些不按常理出牌的。
府中早已是张灯结彩,灯开绚丽。
太后去到时,见刘旎大人一身绛云官袍,无数次感叹,一样的衣裳穿在他身上真正别样的卓然华魅,矜贵脱俗。
他身后的梧桐树上挂着几盏金线锦缎织的梅红灯笼。
莺黄飙光从淡薄的绉纸中如烟波般洇了出来。落了满地旖旎。
记得那次刘旎大人自边疆回来与她相见,也是晚上,也挂满了灯笼,不知觉,竟又是一个春秋过去。
这满朝文武,太后在谁面前不是端着。唯独刘旎大人。想来,多年前他们初相识,便知了彼此的德行。在装也是不能。
色令智昏不假。过于美迷的东西看久了,难免会生出许多耽软的风花雪月来。就像太后她老人家,瞧见刘旎大人反应过来后,想的是前几日在蜀汤馆,布满巴蜀厚重色彩的房间里,那一场暗香浮动……
太后不知自己老脸红未红,总之有些发烫。清了清嗓子,“华锦,刚下朝呐。”
啊呸!还穿着官服呢。这问题是有多傻。
刘旎大人瞧着她,缓步过来。太后下意识后退,直到背靠上树的触感传来。无处可退。刘旎大人抬手,他是风流人物,素来有熏香的习惯,太后便又嗅到他袖间隐隐约约的暗香。拂得心间密密麻麻酥痒。
刘旎大人的手并未落在太后脸上,太后听得头顶几声轻笑,刘旎大人自她头上取下一片枯蝶落叶来。那人微微倾了身子,与她耳后呢喃,“太后,你是不是想微臣了。”
能把尊贵的太后二字,念得如此勾魂缠绵,这世上怕也只有刘旎大人一个。
太后的耳朵最经不起事,她老人家清楚的明白,怕是红得无法见人。刘旎大人真正狡猾,素日不拘和她走得近些,加之上次,这德行,十足十发现她耳朵经不住逗。
她有些恨恨的去瞪他,早已丢了太后端庄德行。
那人半眯着眼笑,“太后,来看看臣替乐昭郡主寻的衣裳。”乐昭是瓜片的封号。太后跟着走了两步,突然醒来。华锦不愧是华锦,姿态一转,她老人家瞬间被带出了先前的扭捏。每次如是,又有些懊恼。寻思哪日,定也要让刘旎大人栽上一栽。
衣裳搁在堂中桌几上,刘旎大人打开,太后真正当了一次土包子。
金缕玉衣。从来只闻其物,不见其形。也算长见识了。太后哑然,但也不好说贵重不贵重的话。刘旎大人既是要送,必定都是好的。说那些客气话显得太作太矫情。
想来想去,让人备了酒菜、火炉于亭下,宴请刘旎大人。
太后还记得,她的身体本是不能喝酒。但有时实在难熬。师父便会让她抿一小口。那辛辣的味道入喉,烧得身体似乎也没那么痛了。久而久之,加上师父素来喜欢喝几杯。她也能小喝几杯。
太后吃着菜,问刘旎大人最近有无趣事。刘旎大人便说了些坊间新鲜事。太后听得有趣,正乐。老管家的声音响起,“主子,李府二公子拜见。”
她也是和刘旎大人说得太欢,这亭子又放了珠帘下来挡风。抬头过去,正准备说先引到客厅去。见珠帘飘荡间,那外面管家身后的人不是李二公子是谁!
李二公子到底是如何做到的,让忠诚老实如管家,竟先斩后奏带了他来。
李二公子也是来送礼的。太后不能赶了去。李二公子进来,青衣白裳。真正无双的清绝雅致。站在哪里,就是一夜春风来,人间四月天。在美好不过,在圆满不过。
李家家大业大,送的礼也不会小。太后没多余心力去感叹瓜片为何如此好人缘,赚了满盆琳琅。因为李二公子和刘旎大人一见面,虽都是大家公子的风华气度,和气好相与得很。她老人家却觉得有些莫名不对付。
李二公子说,“听家兄说,刘太师近来忙着给刘兄寻亲事,想来不日刘兄便不用羡慕乐昭郡主。到时刘兄记得请一杯喜酒。”
刘旎大人道,“那是家父的意思。京中闺秀都知我性子靠不住,真心想嫁的没几人。不如李兄,去贵府提亲者就没断过。”
太后琢磨,这二人是故意来显摆,以彰显她老人家少年守寡的悲楚么。
老管家又一次来报时,前一刻还不对付的刘旎大人和李二公子一起对外,看向太后。老管家说,江南公子在府门外求见。太后想到江南,到底他也没做过把她老人家害得怎么样的事。想着他的身体不宜在寒风中吹太久。便让老管家引到此处来。
等江南的间隙,李二公子依旧温雅如玉。刘旎大人便直白许多,笑着看向太后的眼里有那么点意味深长。太后清了清嗓子,“江南唱曲很不错。”
刘旎大人轻笑,“只是唱曲不错?”
太后怒,“人也不错!”
刘旎大人笑意更甚。一旁李二公子笑意亦深了些,幽暗不明。
江南按规矩给每个人都行了礼。太后让他坐下一起吃。江南自是不会。只站在一旁。太后也是无奈,便把火炉移过去了些。问江南,“身体可好些了?”
江南垂目颔首,“太后恩泽,草民已无大碍。”
太后看了看他,虽脸色还显苍白,身形到也不是之前风吹就倒的模样。“那就好。身体坏了,实在遭罪,再想什么也是枉然。你要好生将息。”
这话平常。刘旎大人,李二公子却微微变了点神色。
江南还是低眉顺眼的。太后又道,“太医院的人哀家打过招呼,你病体初愈,最好还是留在朝园一阵,方便他们在给你观察调养一阵。”
江南终于抬起了些头,看向她。“……是。”
一时静了下来。太后她老人家一头热,也暂时找不到什么话来对江南说了。想必长公主去礼佛的事江南应知道了。长公主是江南的主子,江南不晓个中缘由,怕只当是她这个妖后又出了幺蛾子,阴了长公主。此刻心底正恨着她罢。
一声皇上驾到打破了奇诡的沉默。
太后她老人家一下子站了起来。又立刻沉住。哑然。她慌个什么劲儿呢,这是。
小皇帝身后的禁卫军留在了亭子外面。张庭替皇帝打开帘子,进来放了一把椅子,又出去站在外面。小皇帝一进来,除了太后,其他人都是要行礼的。
小皇帝也不折腾,免了。向太后问了安。坐到椅子上,示意大家也坐。帝王气场,不怒自威。先前愣是不坐的江南竟然坐了。太后实在没料到小皇帝这个时候来,看见小皇帝她条件反射端出慈爱来。“夜深露重,皇帝怎这个时候出宫。”
小皇帝浅笑道,“大食山重水远,乐昭乃朕亲封的郡主,又是母后的义妹,算来也是朕半个长辈。白日里国事繁忙,这时候得些闲,想私下送送她,也就只今晚了。”
太后想想,也是。瓜片毕竟也算为大景背井离乡。皇帝来送送她,也是说得过去的。
小皇帝目光微微淡掠过众人,笑道,“母后身边到从不曾缺了热闹。”
太后那个咬碎银牙。为何每次都被皇帝儿子撞见这种场景。以前她还能理直气壮的任由人说,现在,江南她的确表白过,在蜀汤馆和华锦……她老脸皮就有些做贼心虚。
好在皇帝儿子转眼间换了话题,终于关心到正主,问了些瓜片的事。太后心底默默松了口气。
这一晚,把这些大佛皆送走后。太后躺在国公府自己以前的闺房绣床上,看着飘动的轻纱幔帐,都觉得见了鬼一样一惊一乍。累得早已爬不起来。
今晚的景象本该是: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却变成一句:
美人如罂粟,难消其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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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还有木有亲在看呢~明天假期完毕,猫就要上班了,(奸笑~)就木人担心更新咩~最后,看猫这章后宫图画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