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潇赋好笑,“不食人间烟火?无双,你素来冰雪聪明,却也被紫尤表象所惑。”他毫不客气的爆自家弟弟的糗处,“他素来是个爱美的,一天换几次衣裳实在家常便饭。近来更是变本加厉,才被你发现。”
谢无双不解,“不至于吧?我看二表哥大多时候都穿着一样的衣裳,没见换啊。”李潇赋继续戳穿,“那是他同样的衣裳做了不下数百件。”
说曹操。只见那紫尤打门外路过,草木鲜嫩欲滴,却比不过他惯常的一身青衣白裳雅致鲜活。李潇赋冲谢无双使了个眼色,朝门外道,“紫尤,要出去?”
“嗯。大哥,无双,可有要捎带的东西?”
“没有。只是紫尤,你要穿这衣裳出去?”
“不妥?”
“也没甚不妥,只背后溅了一块污泥。不过昨夜雨大,一路泥泞弄脏衣裳也是不可避免的,何况我们大老爷们,走路豪迈。哦,紫尤,你赶紧去吧,别让帛棉等久了。”
那紫尤在原地站了站。又返身往回走。李潇赋故意问,“紫尤,你不出去了?”听得自家弟弟淡雅如春风的声音从容得很,“忘了点东西在屋里。”
不多时,紫尤再度路过,出门去。虽还是一样的青衣白裳。那原本背后溅了泥的地方却干净如新。显然换了。谢无双咳了咳,“二表哥,甚是,有趣。”转而又鼓着眼睛道,“大表哥,别转移我的注意力。上次帮你解决了昌邑郡主这朵桃花,你答应的江南商号的事,我可记得清清楚楚。今天主要是和你谈具体细节的。”
李潇赋幽幽叹了口气,有个精明能干的表妹,也很伤脑筋呐。只江南商号,那般肥流到别人口中,哪怕那个别人是从小玩到大的表妹,商人本色,他也舍不得。“那个,无双啊……”
谢无双截住他话头,“大表哥,我们商人,最讲究个买卖诚信,好口碑。你莫不是反悔?你说当表妹的要是不小心,把你设计摆了昌邑郡主一道的事,漏到她耳里,那个刁蛮的郡主会对你怎样报复呢……”
李潇赋一口像吞了苍蝇,好个谢无双,真正奸商得狠。
太后的马车直接先去蜀汤馆。昨夜皇宫抓了不少刺客,或者说皇宫这样的地方,不是刺客随便就能进的。皇帝儿子故意薄弱一角缺口,引君入瓮,一个不漏。许多当场就咬舌自尽,唯一两个阻止及时的活口现在在天牢,严刑拷打。她老人家后来仔细琢磨了下,这敏感时期,朝中人决计没这胆子妄动。她直觉甚至认为,那些所谓刺客是皇帝儿子自编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为的,怕是刘車。
至于皇帝问毛尖何在那一句……能被樗霁安排来给她用的人,绝不会没用到一动就被人发现。毛尖更不是不妥当的。唯一的解释是毛尖安排的人出了问题。要知,能得毛尖安排,定也是十分可靠。皇帝儿子真正厉害,连毛尖手下的可靠之人都投了他。皇帝既然问出口,便没有瞒她的意思。那么昨夜之行的目的,是为了警告她?让她安分守己?
“小姐啊,你发了好久的呆,好歹理我一句嘛。”瓜片在旁边嘟嘴抱怨。
“理你?”太后似笑非笑,“瓜片,今天我们会在哪里遇到李紫尤和帛棉啊?”瓜片装傻充愣,“小姐,你说什么,瓜片不懂。”
“不懂?”太后冷冷一笑,“出卖暴露主子行踪,不是做得很好么,你有什么不懂?”当她真傻啊,每次都能碰到李紫尤,除了瓜片这个为了男人出卖主子的,还有谁那么清楚。清楚到她习惯在哪条街上茅房都能晓得?
瓜片扑通一跪,“小姐,瓜片绝无害你之心……”
“你若有害我之心,早就死了,还能容你活在我眼下蹦跶?”
瓜片嘤嘤嘤的嚎,也没嚎出点眼泪。架势倒是十足。太后只想踹她一脚,“起来,德行。你小情人帛棉舍身诱惑你?还是你自作主张做的?”瓜片嘤嘤嘤的摇头,“小姐,瓜片岂是那种为了男色出卖主子的人。这世上,除了小姐,瓜片就只听一个人的吩咐。”
太后脑仁都疼。“我娘?”
瓜片爬起来,点头。“从小姐第一次遇到李二公子后,夫人叫了我去,让我把小姐每次出宫的具体详行提早通知帛棉。好给小姐和李二公子创造不期而遇,培养感情的机会。”
“……”
昌邑果然是个不定性的。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才没多久,又在蜀汤馆呆不住了。梧落说,昌邑郡主四五日来现一现身。这个太后并不意外。她也不是真的指望区区一个蜀汤馆,能赚多少钱。
才和梧落对了些账目,恒商扑通跌了进来,跑得气喘吁吁。“太好了,母后!”那太后着实无语,“有没个样子,被鬼追?”恒商委屈得很,“母后,皇兄都不准我进宫去给你请安。还不准我出府。这次都是偷跑出来的。母后,你可要救救我,皇兄要给我指个又丑又凶的女人做王妃。听说那女人连山贼看见她都吓死了。母后,母后,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他抓着她胳膊摇,太后觉得脑仁又疼了。
皇帝是和她提过给恒商指婚,她也没意见。只没听说指了哪家女儿。看恒商这样子,还真能是牛鬼蛇神不成?“听说?流言最是不可信。朝中大员的女儿,怎么也是饱读诗书,能凶到哪里去。”
恒商不要命不过脑子,“母后你也饱读诗书,不一样凶。”气得太后给他就是一爆栗。“你娶定了!”恒商哀哀的叫,“母后,我错了,错了。”
太后从蜀汤馆出来时,恒商还在拉着她老人家的袖子猫儿样喵喵的叫。瓜片只在一旁笑。太后正又要敲他一敲,看见一个人,却不是哪里都能巧遇的李紫尤,而是小徒弟樗霁。樗霁旁边还有个少女,就要往他胸膛上摸。看得她老人家瞬间窝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