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仕狭长的眸子闪着锐利的光芒，警告意味很浓地扫了我一眼，又瞪着一旁的红绛红绡，“怎么照顾的？”
红绛红绡跪了下来，脸上露出恐慌之色，齐声道：“婢子失职，甘愿受罚。”
“哼，”林仕板着脸，伸手搭上赵偲的手腕，又覆上他的额头，皱眉问道。“发病时有多久了？”
红绛红绡求助地看向我，我忙道：“有一两个时辰了。”
“为什么不早报？”他的目光如电，寒光乍现。
“我不知道……而且十四一直说没事。”
林仕的脸色稍霁，“你们俩倒学会偷懒了，平时对十四哥寸步不离，关键时刻就见不到人。”
红绛红绡不敢接口，我更是不能多说什么，这个林仕在赵偲心中有着无与伦比的地位。
“开密室，闲杂人等一律出去。”
他的话自是无人敢反驳，何况他口中的闲杂人本就是指我。我不想红绛红绡为难，不看林仕，对着另外两人微一点头，径自出了门。
后脚刚迈出，门就被关上了。
我怔了怔，望着朱红色的门，哂笑，我好像每次都不得他们身边人的欢喜，以前是阿求，如今是林仕。我根本就不够资格做祸水，可是他们看我的眼神，戒备、防范甚至是厌恶，仿佛我就是来祸害他们主子的。
一连十日，都没有赵偲的消息，不仅如此，就连林仕红绛他们都没有再出引香园一步。每日都有婢女送吃食和热水之类的去引香园，没有人知道里面的人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众人似乎一点不担心。显然这样的状况不止出现一次，可是连御医都不用请吗？
还是林仕的医术……
我心一沉，难道林仕就是赵偲身边那个医术高超的人？如此，我要想拿到药方走，岂不是很难？
不，又不太像，林仕怎么会救我，他那么讨厌我。
别院的园子我以为自己已经逛完了，没想到我还找到一处特别的地方，那里藏书丰富，简直就是一个图书馆，据说是赵偲的书房。
却成了这几日我最好的去处，只有在那里我才能让自己安宁，不会为赵偲的事乱想。
第十五天约近黄昏时，别院来了位熟人。
他一身绯色衣衫，腰系黑色锦带，上面绣着金龙纹饰，在月光下，竟能闪着流光，几日不见，他越发光彩照人。
“丫头？”赵佶轻唤，目色幽静，唇畔隐约有着难掩的风流。
我一惊，手中的书也滑落，因为在地上坐久了，想要站起来，腿脚麻木，尴尬地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十一哥，你怎么来了？”
赵佶展颜一笑，走过来，捡起掉在地上的书，顺手拉起我，眸光在扫到书封面时，微微一闪，仔细端详我，问道：“怎么，担心小十四把自己弄得这么憔悴不堪？”
我望着眼前的男子，他明眸中倒映着我的身影，苍白的容颜，眼窝深陷，眸子暗淡无光。
我捂面，我也照吃照睡，没心没肺，怎么竟成了这幅尊容？
赵佶微笑，拉下我的手，语气由原先的调侃渐渐正经起来，“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丫头，你知道么，你身上最吸引人的地方就是真实。你从不掩饰自己的情绪，你的喜怒哀乐从你的眼睛中就一目了然。不像我们，永远都必须带着面具生活。”
“也包括十四吗？”我问，目光直直逼视着他，心中却道，与你们这些人比起来，我的道行的确太浅。如果不是偶然听到你和什么章大人的对话，我也不知你玩世不恭下却也是野心勃勃。
赵佶别开目，笑的有些别样的沧桑，“丫头，别这么咄咄逼人，小十四的事情你最好问他。”
我讪笑，敛下眸子，我问就可以得到答案吗，如果我现在问你的身份，你会说吗？
赵佶以为我还担心赵偲，拍拍我的头，安慰道：“丫头，别担心，小十四不会有事的，他每次发病都这样，只是这次似乎提前了。”
提前？
赵佶眼神复杂地看着我，“你跟着他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发病？他每月在月末都会这样。”
他，到底还是防着我的！
心中不免唏嘘，抬眸问道：“是什么病，治不好吗？”
赵佶撇撇嘴，神情不知是忧还是悲，“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御医说，这是自娘胎里带出来的，少时，并不明显，只是体弱，后来大一些后，就几月一发病，慢慢的到现在一月一次。”
分明是中了春药，怎么会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还想再问，赵佶已聪明地截断了我所有要问的话语。
因为他说：“丫头，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么多，小十四的事，如果你想知道，你最好去问他，他如果愿意告诉你，一定很欢喜你去问的。”
我默然，于赵偲，我真的是恨不能，怨不得，甚至是觉得自己的同情于他也是不能。
他为了让我关扑尽兴，明明早就发病却一直不说。
“这么久，林仕老小子是不是没让你看小十四？”
赵佶面上闪着几分兴味，随即讪然，显然林仕也没有放他进去。我瞪了他一眼，问道：“你来这就是为了说这？”
“当然不是，我是来看看小十四怎么样了，你以为就你担心？”
我凝眸看他，他眼中的关心不是假的，倒让我一阵痴然。
“丫头，你要不要跟我回府住几天，小十四在病中，林仕老小子喜欢仗势欺人，你如何自处？”他目光深湛，似玩笑，似认真。
我笑，“你的府上我可不敢去。”
赵佶笑的古怪，拍拍我的肩，转身离去。我看着的他的背影没入黑暗中，一时呆在当场。
他来是为了刺探赵偲的病情，还是别的什么？难道他发现那日是我在偷听？可是看他的样子却也不像。
月光影影绰绰，别院沉浸在暗夜的祥和静谧中。
我从书房出来，提着灯笼一个人慢慢往回走。经过引香园时，不由得驻足，里面黑影重重，了无生趣的样子。
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赵偲，如仙般的人物，才华横溢，他怎么就有顽疾呢？
眼睛里渐渐有了一层雾气，模糊中，似有人迎面走过来。
身材高大，五官看不分明，轮廓却有几分肖似赵偲。
我惊吓，举起灯笼，“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