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皇帝也需在这一日带领文武百官祭天，表示大家抵御即将到来的严寒的决心，并祈祷来年的风调雨顺。是以天不亮赵偲和赵佶就出府了，别院中众人对他们的去向也都心知肚明，更是在我面前不漏口风。
他们一口一个爷的叫，显然是有人授意的，这个人是谁，不作他想，除了林仕还有谁？那个在相州跟着赵偲的人，虽然再没有来别院，但是他的眼睛似乎从来没有离开过别院。而我也如他所愿，依旧对赵偲的身份装作不知道。
冬至日，汴京虽出了太阳，但是仍旧冷的厉害，不时能听到风声呼啸而过。我身上有伤，因为每日不断药，倒也正常了些，只是很怕冷，屋内早早就生了火盆，婢女红绛陪在身边。
她见我百无聊赖，出声问道：“晚上两位爷回来，姑娘准备送什么来消寒？”
我一愣，问道：“消寒？”
“姑娘不知道？”红绛讶异道，被炭火烤的红扑扑的脸蛋，更加红透了，明亮的眼睛闪着笑意。“冬至这一天后，就进入数九寒天，所以我们要数九消寒呀。”
我想了想，似乎有些印象，好像还有什么九九歌，问道：“你可会九九歌？“
红绛略一思考，笑道：“姑娘说的可是九九消寒歌？倒是会一首家乡的歌谣，说来给姑娘解解闷。”
她声音清脆，用的是地道的方言，配合着动作，很有些意思。“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六九看杨柳，七九河开八九雁来，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
“倒是有趣，你是哪里人？”
“婢子祖籍大名府。”
一说到家乡总是不免有伤情，我点头，岔开话题，说道：“我是不会什么九九消寒歌，难不成十四和十一哥还把我吃了？“
“姑娘可真会开玩笑。”红绛笑了，徐徐道。“红绡告诉我，爷一个月前就开始准备了，昨儿又忙了一宿，姑娘就等好吧，到时候爷送什么给姑娘，姑娘可别太吃惊。”
红绡和红绛原本都是服侍赵偲的，后来红绛被指来伺候我，姐妹俩感情不一般，经常凑到一处说话。我听到的很多关于赵偲的事，都是从红绛口中说出的。
赵偲又要送礼物给我？这几个月他送我吃的穿的玩的戴的，是我一辈子也用不完的，而我还真不知有什么能送给他。总不能拿着他送的再转手送他吧，何况他是王爷，什么没见过，未必看得上我送的东西。
“红绛，你会女红吧，要不你替我绣个荷包，我好送你家爷。”
红绛一恼，跺脚道：“姑娘也不脸红，一点诚心也没有，这样的礼物，我家爷才不稀罕要呢。”
“好姐姐别恼。”我嘻嘻笑道，这个红绛一逗就恼，百试百灵。
“我这不是没办法吗，女红我不会，太难了。要不，你帮我出出主意，看你家爷缺点什么，我好送他。只怕你家爷什么也不缺。”
“怎么不缺……”红绛急急道，却又噶然咽下后面的话，委屈地看着我。
“缺什么？”我想了又想，实在不知道。
红绛朝天翻了几个白眼，叹口气道：“爷待姑娘这般好，姑娘怎么就看不到？姑娘好歹也对爷上上心呀。”红绛牢骚发完，又问我，“爷身上的玉佩，姑娘见过吧？”
我点头，那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正面的图案是双龙戏珠，反面是一个古体字，我估计是偲字。我在赵佶那里也见过，应该是他们身份的象征。
“美玉缀罗缨，姑娘为爷的玉佩做个缨穗吧。”
红绛的目光闪着殷切的光泽，让我不忍拒绝，讪讪笑道：“好是好，不过我不会。”
“没事，我教姑娘。”
说到就做，红绛张罗着在屋里找丝线，我眯着眼看她乐此不彼地忙碌着，一时嫌丝线的颜色不好，一时嫌丝线不是上乘的质地，总之别指望她满意。
正巧红绡在门口探进脑袋，扑闪着大眼睛，还没有说话，嘴边已经有了一层白雾，“姑娘，红绛在吗？”
我招手叫她进来，“外面冷呢，红绛也没什么事，进来一起烤烤火。”
红绡笑笑，跳了进来，裣衽福了福礼，坐在火盆边烤火，“还是姑娘这里暖和，爷走了，我们也不好意思在房里生火。”
“你家爷也没这么不讲情意吧？”我打趣道，红绛红绡两个丫头都是有一说一的人，赵偲也没有给她们设置太多规矩，有时候当面都敢顶撞赵偲，赵偲也只是笑笑，并不计较。
红绛听到动静，跑了出来，也不知道听到多少，接口道：“姑娘可别听她的，定是她们偷懒不生火，却说是怕爷。爷可没这规矩。”
“呵，姐姐去帮我们生个火吧，孟姑娘正好感激着呢。”红绡阴阴笑着，说道。
“孟姑娘又去了？”红绛蹲到红绡身边，很八卦地笑着，两人的眸子都泛着光，只是一个因为怒，一个因为乐。
“可不是，你可好了，躲在这里，又有姑娘护着你，哪里知道我的苦。”红绡叹口气，很是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