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的功夫,墨羽就回来了,“王爷,这小家伙的父母是走方郎中,来此也不过十几天的时间,只要是大人没在家这种情况,就说明他父母出诊去了”
“出诊?那回来的时间可就没法确定了”闲庭瞅着依然一脸怒气的小家伙,实在有点不放心,也许因为他一直想要孩子的缘故,也许这个孩子过于独特的缘故,他发现自己对这孩子打心眼里怜惜。
“要不,卑职等在这儿?等他家大人回来再回城”乌拉酋对这孩子也是莫名的喜欢。
闲庭盯着孩子看了几眼,然后默然允许,临走时,冲小家伙摆了摆手,还特意跟他道了个别,任疯子却冲小家伙做了个可怕的鬼脸,看到小家伙丝毫不以为然,冲他挑起了大姆指“好样的,小子,将来准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
闲庭几人掣马远去,乌拉酋背对着石块,倚着石头蹲下,一边用对成人的口吻说“小伙子,可以坐下来好好聊几句么?”
小孩子眼见只剩下乌拉酋一个人,又感觉不到他身上有任何敌意,渐渐放松了身体,恢复到先前的状态,静静地望着远方。
很久,斜道上终于走过来一个男子,三十多岁的样子,中等身材,极瘦,一身灰布衣衫就象挂在身上一般,眉目却极清雅,很有股子超凡的气质。
乌拉酋一看他背后的竹娄,就猜测这人可能是这孩子的父亲,果然,小孩子一见到来人,一出溜就滑到了地上,没有跑,但脚步却显得急促,乌拉酋暗笑这孩子处处想装沉稳,却总会在不经意中露出孩子的本性,一定是这家大人太严厉了。
“爹,我娘怎么没回来?”小孩子终于与来人汇合,伸出小手拉住男人的手,仰着小脸,眼中全是温暖的亲情。乌拉酋看得出神,何时自己也能有这样一个孩子,有这么一回温暖的画面。
男子与小孩子十指交握,亲密地抚着他的头“忆儿等急了是么?你娘还有点事没处理完,一会就回来了,来,咱们先回家去,秀彦的奶奶烙了喷香的葱油大饼,专门让带给你吃的”
“爹,咱们还是等娘回来一起吃吧”小孩子十分懂事,虽然肚子饿和咕咕乱叫,却依然惦念着娘亲。
男子拍拍他的小脑袋,一脸宠溺“忆儿真乖,你娘要知道你这么惦记她,一定很开心,不过今天不用等你娘了,她要在秀彦家吃早饭”
“哦…”小孩子应了一声,然后又仰起小脸问“爹,秀彦多了个弟弟还是妹妹啊?”
“是一个很漂亮的小妹妹”父子俩手牵手从乌拉酋面前走过。
乌拉酋很想问问男子姓什名谁,刚才仔细观察之下,他看出男子脚底浮浅,根本没什么任何功力,他实在很好奇,小孩子的功夫是跟谁学的,但他终究不是那么冒失的人,想归想,总归没有冒然出声。
当乌拉酋牵马准备离开时,听到小孩子又问了一句“爹,你跟娘也给忆儿添个小妹妹,好吗?”
听着人家父慈子孝,乌拉酋心中感伤渐浓,几年了,贞儿始终没有任何消息,听说她当年离开时中了麻骨散的毒,也不知她身体最后是个什么样子。
纵马奔出好远,乌拉酋心中忽然升起一个好笑的疑问,那小孩子问出那样的话后,为什么当爹的却交代孩子不许跟娘提这样的话,还说什么他娘会生气,难道小孩子的父母关系并不好?
带着这样的疑问乌拉酋回到了鲁阳城,看到闲庭时,闲庭刚批改完占领的各城上交来的奏折,一见乌拉酋,却还惦记着那个小人儿,淡声问“等到他家大人回来了么?”
“嗯,等到了,是一个三十多岁的郎中,不过,看样子不会武艺啊”
闲庭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难道竟是他娘会武?倒是个奇女子”
“不过,听小孩子跟他爹的对话,好象夫妻关系不大好呢”
闲庭脸上意外加重“族长大人,知道自己刚才在说什么呢?象长舌妇一样在议论别人的家长里短,这可不是本王认识的乌拉酋啊”
乌拉酋一下象被东西卡住喉咙,也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无趣之下正想告辞离开,闲庭又叫住了他“族长大人,你跟金月的喜酒倒底什么时侯才让喝啊?能不能给个准信,人家姑娘可一直等着你呢”
乌拉酋脸色黯下“王爷,这事卑职几年前就明明白白地说清了,以后还是莫要再说这样的话,让人家姑娘还怎么找婆家?”
说完,不等闲庭再说什么,拂袖而去。
隔了半个多月,常山大军一支两万人的军队攻打曲澉城,却不料在中途遇到娄阵大军的埋伏,几乎全军覆没,任疯子的得力干将伤了不下十人,气得他暴跳如雷。
因伤员过多,医者人手少得可怜,闲庭一边修整军队,一边派人四处征集医手。
乌拉酋第一个就想到了那处小村庄的走方郎中。骑上马,直奔而去,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每每无聊时,他脑中总会想到那个可爱的小家伙,他总担心小家伙会不会独自留在家中时出什么事,如果能让他一家三口带到军营,他可以把那小家伙交给族民们看护。
乌拉酋去时,已是傍晚,落日西沉,将天边染得一片绯红,远远的,乌拉酋就看到小家伙果然又是独自一人呆坐在石块上,被夕阳拉长的身影,孤单得让人鼻尖都想发酸。乌拉酋胸口一股无名火升起,有这样带孩子的么?也不看是什么年代,兵荒马乱的,到处是灾民到处有事情发生,身为父母就没一点担心?
奔到石块前,乌拉酋翻身下马,小孩子看到他,眨了两下眼,显见认出了他,却随即又看向远处。
“小家伙,你娘跟你说没说过,人跟人最初都是不认识的,但见得多了,说话说得多了,慢慢地,也就认识了,象你和我,因为见过一面,所以这回就不觉得太陌生了,是吧”这次,乌拉酋真心想跟小孩子交个朋友。
可惜,人家小家伙不领情,眼睛盯着远处,专注得就象乌拉酋不存在一样。
太阳完全沉下,天地象浮了一层雾,什么都开始显得模模糊糊。
乌拉酋正琢磨着该如何打动这顽固的小东西,突然,他发现小家伙脸色有些异常,紧皱着眉,似在隐忍着什么痛楚。
“你哪里不舒服么?孩子”乌拉酋关心地伸出手,想去抚一下孩子。
小孩子猛地闪开,因用力过大,一个不稳,从石上摔了下来,乌拉酋心口莫名揪了一把,忙过去抱他,却见只这一会儿的功夫,小孩子已脸色雪白,大汗淋漓。
“哎呀,孩子,你这是怎么了?来人啊,谁来救救孩子”乌拉酋抱着孩子急得团团转,可天地间除了他的声音,再没第二个。
乌拉酋急中生智,撕下自己一块白里子,咬破食指,写下几个大字“孩子生病,现在府衙”
然后,抱着孩子骑上马,一溜烟地赶回鲁阳城。闲庭看到,虽惊异乌拉酋的举止,却敢耽隔,立即吩咐任九替孩子诊治。
任九这一诊,结果却让所有人大吃一惊,这么小的孩子却身中有毒,并且是麻骨散之毒,按说麻骨散不是什么奇毒,而这孩子却奇在骨髓中含带,也就是说很可能是胎带的,所以不好根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