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贞心中涌过一股暖流,想着自己的计划,温声安抚她“夫人,你的贞妹不会被抓到的,大千世界,茫茫人海,要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那有那么容易被找到啊”
秦红珂睁开眼,发了一会儿呆,慢慢点了下头“秀莲说得对,贞妹一定不会再被抓到的,一定不会的”
服侍秦红珂睡下,慕容贞独自来到院里,锦香苑与她以前住过的秋苑一样,也分了前后院,秋苑后院有棵顶盖如伞的银杏树,而锦香苑后院则在穿院而过的路两侧种了两棵八月桂,树干粗得一人双手都合抱不笼,显然树龄不小,一到花开,满苑尽是桂香,秦红珂很是喜欢,特意让人围着桂树砌了一圈半人高的花墙来保护。
慕容贞来以后,一眼就喜欢上了那别出心裁的花墙,最上面一溜宽大平整的墙沿,总让她想起儿时自家院里的四张石条凳,每到这种不冷不热的季节,一家人就会在月明星稀的夜晚,坐在凳上拉家常。
听着那时而快时而慢的语声,她总是或靠在娘怀里,或窝在爹胸前,或枕着红姐的腿进入甜美梦境。
一来到锦香苑,慕容贞不管那时夜晚的气温还很低,就已经常在静寂的夜,静静坐上花墙回忆从前,不管美好的,还是伤心的,让所有回忆在脑海重新浮现,仿佛亲人就在眼前,触手可摸。
今晚,她一如既往地提气坐到花墙之上,抬头望向墨蓝的天空,见无数的星星在暗夜里闪着柔和的光芒与她对望,就象爹跟娘疼爱的目光。她呆呆地望着,儿时的回忆已然在心中缓缓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丑丫头,你到底看什么看得那么专注?仰那么长时间,脖子没僵掉?”
冷不丁暴出的声音,吓了慕容贞一哆嗦,第一个反射到大脑的信息——来人是闲庭。顿时,她全身的神经紧绷,象遇到危险的刺猬,本能地做出应对准备。
她一边收回视线,一边故意装出笨拙的样子跳下花墙,心里则急速地盘算着闲庭此来的目的。
慕容贞熟门熟路毕恭毕敬地冲闲庭施了个礼,随之象受了莫大惊吓的样子,语无伦次的回答“禀王爷,奴婢……奴婢在数星星”
闲庭抄着手一副审视的架式,刚才这丫头的模样可不象在数星星,倒象是在想什么重要的事情,谁数星星能数得连有人在身边站了好久都不知道。
“那你数清了么?”闲庭挑着眉,看神情似不把慕容贞逼出原形就不罢休。
慕容贞拘谨地抠着衣摆,憨然一笑“没,没数清”
她的样子又傻又蠢,闲庭恨不能立即将她丢出王府,堂堂宝庆府有这样的下人,丢他的人,最重要的,为什么他总觉得她是在装呢?
闲庭在慕容贞面前走了两个来回,站住脚,瞪着慕容贞,锐利的眼神似乎要穿透慕容贞的身体,慕容贞全身的股肉已绷到发疼,面上却努力维持着一成不变的表情,微垂着头,一动不动。
好久,闲庭才移开视线,没走正门,依然嗖的一下穿墙而去,空气中少了他逼人的气息,慕容贞慢慢软了身子,顺着花墙出溜到地上。
慕容贞抱膝在地上坐了好久,心跳才恢复到正常的频率,那家伙是属狗的么?鼻尖地能闻到自己有异常,这才一直找茬子?以后,她更得小心了。本来,她还想到秋苑转一圈,因闲庭这一惊,不得不暂时打消了念头。
第二天下午,秦红珂午睡后照常在苑里桂树旁绣花,慕容贞安静地陪在一旁,打着扑扇,不时在她身边驱赶空中无名的小飞虫,气氛和谐而安宁。
就在此时,从月亮门外竟传来一个让慕容贞意想不到的声音“王爷,这个苑子有特色,简单朴素,又有普通民家的温馨,不错,不错,不知这后院……。”
“三王子,后院就不必参观了,有女眷在”这是闲庭不耐烦的声音,他口中的三王子却是娄国的千峋。
慕容贞手中的扇子定在半空,好一会儿才回过神重新挥动,心中已夸起了千峋,好小子,动作挺快嘛,这可就来了,再看秦红珂,就象没听到外面有人似的,眼皮都没挑,依然一针一线聚精会神地绣着自己最爱的兰花。
慕容贞不由想起以前的秦红珂,一点都不象现在这般死气沉沉,虽然也不太爱说话,却常常笑得两只大眼闪闪发光,明摆着她在这儿一点都不快乐。不过,很快一切就会改变了。慕容贞一想到未来可能发生的事,精神为之一震。
千峋在宝庆府足足呆了一下午,最后还是闲庭找借口说自己要出去办事,千峋才意犹未尽的离去。
第二天一早,闲庭就被闲樽宣进了皇宫。
数日不见,闲庭被闲樽枯瘦的样子吓了一跳,心中对闲樽的怨气一下少了很多,关心地瞅着闲樽,一着急,竟用了以前两人亲密时的语气“哥,你怎么瘦得这么厉害?是漳川的事让你发愁么?要不要我过去瞧瞧?”
闲樽掩着口压下嗓子里的一声咳嗽,一点都没为闲庭的关心所动,声音冷淡的斥责“是不是非要挨上板子你才能记住朕的旨令,就算你是皇子,难道就可以无视君臣大礼?什么哥呀,你呀我的,有臣子这么跟皇上说话的么?如果你真想替朕分忧,就把你封地的千户交回朝庭五百,过两年,等国库充盈些,再封还给你”
又要来打压自己了,闲庭胸口一起一伏,气直往头上涌,刚才满腔的亲情瞬间化为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