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时,乌拉祈正拉着慕容贞的手,不知在说什么,好在慕容贞跟乌拉祈都在前厅,衣衫都很齐整。
巨大的踹门声惊得二人同时看过来,对上闲庭冒火的目光,乌拉祈下意识用身子挡住慕容贞,一生中第一次用严肃正经的态度说话“王爷姐夫,你别怪贞贞,是我不请自来,到秋苑来的,你就行行好,休了贞贞吧,下辈子我给你当牛做马都行”
慕容贞看闲庭太阳穴那根筋暴起,就知他动了怒,心中掠过一丝轻蔑,他对自己并无一分情意,只是当做一件物什而已,至于动怒么?
她明知道自己如果温驯地乖乖走到闲庭身边,或许他的怒气会小一些,心中知道,却偏不这么做,凭什么总是他让别人受伤,别人就得忍气吞声地受着?她偏不要如他的意,这样想着,呆站在乌拉祈身后一动不动,在外人眼里,慕容贞小鸟依人地偎着乌拉祈,倒象是一对小夫妻。
闲庭看着这一幕,脸黑得象罩了乌云,招呼也没打直接动打,手如闪电,狠狠击向乌拉祈。
火族人常年打渔打猎为生,就算普通族人,也身子灵巧,乌拉祈和乌拉酋做为头人的儿子,更是自幼请了高手教授武艺。
一见闲庭动手,乌拉祈呼喝着迎了上去,慕容贞冷眼旁观,事情如此发展正合她心意,面上却装出担心的样子,吩咐陈氏去找闲十三过来劝架。
刚闲庭一进来,她就看得出他心情不佳,看闲庭那表情,应该如自己所料,闲樽为了清除闲庭羽翼,提了让闲庭休掉乌拉苏的话,根据对闲庭的了解,就算他不想被别人指手划脚,心里顾念兄弟情,多少也会有些阴影,只要十三给闲庭闹出个借口,他一定不会再过多考虑。
今天,她的计划就是让闲庭休掉乌拉苏。要让闲庭身边的有力帮手最后都变成他强劲的对手。
可只看了两招,慕容贞就看出乌拉祈身手差得太多,别说不是闲庭的对手,只怕连自己都不如,为了拖到闲十三到来,慕容贞假意劝架,不时在乌拉祈遇到险招时出手挡上一招。
慕容贞这一参战,闲庭心中的烦躁意外地消失不见,满心只余暴虐,嘴角微挑,露出一丝讥笑,开始象逗弄小狗小猫那般漫不经心,不紧不慢地出招,他要一点一点耗尽他二人的内力。
慕容贞看出闲庭打的主意,估磨着闲十三来的时机,开口劝说“王爷,他只是过来跟臣妾谢恩的,我们没什么的,不信,你问陈氏,再说,好歹是十三姐姐的兄弟啊,而且是火族头人的儿子,别给朝廷惹了麻烦,让皇上怪罪,王爷先停手,好不好?”明着劝说,暗里却在扇风点火。
再看闲庭眼中突然暴出冷芒,竟似动了杀机,慕容贞这才发觉事态有点失控。
无论她如何想复仇,却从不希望无谓的人受伤。更不想看到乌拉祈被杀,却不防她刚那番话正激中闲庭的痛处,他是在意皇兄,却不是怕,慕容贞这样一说,好象显得他是在惧怕皇兄,他向来天不怕地不怕,最讨厌别人这样拿话刺他。
闲庭一动杀机,招式立变得雷霆万钧,呼呼的掌风压得慕容贞和乌拉祈几乎透不过气来,拳掌交错,三人很快过了有五十多招,再年乌拉祈已是鼻青脸肿,口里也往外直冒血,而慕容贞也好不到哪去,肩头挨了一掌,每一举抬,都钻心地疼,发髻也松斜着垂下,甚是狼狈。
闲庭的嘴角挑得更高,今天,他铁了心要狠狠收拾收拾这些胆敢无视他宝庆王存在的人。
“王爷…。,小祈,快点住手”
闲十三乌拉苏终于来了,人未到,尖锐的嗓音已高高飞了进来,等她气喘吁吁地冲进来,那样子比慕容贞似乎还要狼狈。
她也不看是什么局面,直接嚷着冲向闲庭“王爷,你怎么能打小祈呢?不说他是臣妾的兄弟,总也是火族头人的儿子吧,好歹我们火族也是陈国第一大族,王爷你这样做,就是不把我们火族放在眼里”
闲庭猛地收手,一巴掌打到乌拉苏的脸上,语气嚣张而冰冷“本王就是不把你们火族人放在眼里了,本王打的就是火族头人的儿子,怎么样?在本王眼里,火族就跟地上的蚂蚁一样,想怎么踩就怎么踩,想怎么捏就怎么捏,怎么样?这么快你就忘了,当年你们火族人是如何被本王打得跪在地上求饶的么?”
这话说得别提太呛人,连慕容贞听了都觉脸上有些挂不住,更别说乌拉苏姐弟,乌拉祈一声怒吼,就又想冲上来拼命,乌拉苏也脸颊涨红两眼冒火花,火族人很团结,从不畏强,哪怕牺牲生命,也要维护部族的声誉,这点慕容贞早就有所耳闻,先前她一直担心乌拉苏太喜欢闲庭会不顾这些,现在看来,血液里的东西有时是改不掉的。
闲庭手起掌落,一掌同时击飞了他们姐弟俩,随之大步一跨,黑着脸又抬起大手,慕容贞知道这一掌下去一定会出人命,那样,对她的计划百害而无一利,当下,挺胸挡在闲庭身前,扑嗵一下跪倒“王爷,求你饶了他们吧,真的没有必要这样呀”
闲庭胸口急剧起伏,抬起的手悬在慕容贞头顶,经过这场发泄,胸口烦闷依然没有缓解,他只想杀人,只想见血。
就在这危急时刻,乌拉酋温润柔和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王爷,请息怒,在下立即带他二人回济南”。他刚从诚王府赶回来,一进门就听说兄弟闯了大祸。
本来吃过午饭后,乌拉酋带乌拉祈去拜见闲谨救命之恩的,但闲谨在宫里没回来,他们就一直等在诚王府外,一没留神,乌拉祈没了踪影,怎么也没想这短短的时间,他就惹了这么大祸事,幸好,他回来的及时,却知这一闹,妹妹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倒不如一并领了回去,谁的气也不受。
这句话一说,闲庭胸口堵着的那块石头哐当一下落了地,这结果最好,十三走不是他提出的,就不算是被皇兄所左右,这是她自己走的。
他一甩宽大的流云袖,动作潇洒至极“乌拉酋,话是你说的,可不是本王无情,十三今天踏出这府门,从此是死是活再与本王无关,带上你们的大车和东西即刻滚吧”
一个滚字,包含了无法言喻的污辱,却没令乌拉酋有任何情绪波动,他面色平静地走进屋,拉起受伤的乌拉苏和乌拉祈,一言不发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忽然扭头看了一眼慕容贞“慕容小姐,记着在下的话,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只要用得着火族,尽管知会,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那眼神,那语气,慕容贞恍然觉得记忆深处似乎曾经见过,不觉怔住。
屋外落暮将三人离去的背影拉得好长。
深夜,慕容贞轻轻推开沉睡的闲庭,今晚,他再次狠狠蹂躏了她,一遍又一遍反复地折腾,还不时压住慕容贞受伤的肩头,疼得她大汗淋漓,但她始终没有求过一个字,知道他是故意的,求只会让心也受伤,又何必?倒是她的隐忍让闲庭渐渐灭了火气,终于意兴阑珊地偃旗息鼓,倒头睡去。
慕容贞小心地披上外衣,看着身上青红的伤斑,眼里直有热气往外冒,忽然之间,她就非常非常想念闲谨,虽然他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眼神也不象乌拉酋那样多情宠溺,可往往只是一句平常的话,一个平常的眼神,就能让她感觉到无限关心和温暖。
今晚,她一定要见见谨哥哥,哪怕为之付出生命,她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