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贞麻利地跳下床,叫陈氏进来侍候,一边洗漱一边很自然地跟她闲聊“这几天不知怎么嘴特别馋,做梦都想吃东街巷的锅贴馅饼,要不你陪我出吃一次?你再顺便回家看看你俩孩子”
陈氏有点犹豫,王爷特别交代过她,不许陪夫人上街,可是…。,她也确实有很长时间没看到自己俩孩子了。
“不敢?那算了”慕容贞才不会跟她说好话,说得越多,说不定她越起疑心,“让吴氏上饭吧”
陈氏帮她插上最后一根发簪,犹豫了半天,才迟疑着说“既然夫人那么想吃,要不……,就出去吃一次吧,就一次啊”她还是无法抵抗见孩子的诱惑。
两人跟吴氏撒了个谎,说慕容贞头疼没胃口,要去摘薄荷叶,便相跟着出了秋苑,怕吴氏跟踪,特意在花池边转了一圈,确定没有异常,这才向府门口而去。
东街巷离宝庆府隔了几道街,两人走了一柱香的功夫,才走到,这家店在陈都已开有十来年,相当有名气,宽敞的屋子坐得满满当当,陈氏好容易在门口帮慕容贞找了位置,又帮她叫了热粥和锅贴馅饼,叮嘱了几句,便一路小跑着往柳条巷自己的家而去,柳条巷与东街巷相距不过两条街,就因为不太远,陈氏才又存了侥幸心理。
慕容贞安静地吃着早饭,婉玉说过,他们中有人专门守在王府门外,只要那人还在,见她出来就一定会来跟她碰头。
但早饭吃到一半,她也没见一人过来跟她搭讪,难道他们已放弃了先前的计划都走了?府里那七个人也不管了?
“夫人,行行好,给嘴吃的吧”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打断了慕容贞纷乱的思绪,她挟着锅贴停在嘴边,掉头看去,只见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乞婆,见她望过来,与她视线相触,眼瞳快速转了一下,慕容贞心一跳,莫非,她就是守在府外之人?
“去,去,别到这儿妨碍我们做生意”一个伙计跑过来,大声喝斥老乞婆。她晃着一头白发,显出害怕的样子。
慕容贞瞅一眼小二,淡声制止“算了,小二,她这么大年纪还满街乞食,怪可怜的,正好我这还剩几个锅贴吃不下,你帮我拿个袋子,给了她,填填肚子吧”
“夫人真是个好心人,小的这就拿袋子去,老婆子,还不快谢谢夫人”伙计一边呦喝着,一边往柜台里去找袋子。
这边,老婆子拱手做揖一副道谢的模样,却低声问询“夫人,在下伏玲,您有什么吩咐么?”
慕容贞眼睛看着小二去的方向,以帕子掩着嘴,声音小得只有老婆子能听得到“到火族去,想办法告诉火族头领,他在宝庆府的女儿想家了,想让家人来陈都看她”
“明白”老婆子神态龙钟老迈,声音却异常朗利。
两人只说了这么两句,小二已拿着袋子跑了过来,老婆子千恩万谢之后蹒跚离开,没一会儿,陈氏满头大汗地跑了回来,见慕容贞独自一人好端端地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这晚,闲庭没有过来,陈氏好奇心大,出去打探了一番,结果是王爷在零香苑,许侧妃因伤风卧床不起,王爷亲自在为她煎药。
慕容贞闻听暗自撇了下嘴,这个男人精力真是旺,昨儿还在跟自己翻云覆雨,今儿就去哄许婵,他都不怕叫错名字啊?想起爹跟娘,那种一夫一妻相儒以沫的恩爱,才是真情真爱,最让人向往。象谨哥哥那样的人,说不定也会象爹爹一样一生只喜欢一个女人。
正浮想连翩着,吴氏端着送子汤进来,里面隐约飘出麝香的气息,慕容贞暗自冷笑,这就是朱奕瑚所谓的补药?先前只有雄黄和附子,那是怕自己怀上孩子,倒也算了,反正她也没打算生下一个爹不亲娘不爱的小可怜。
没想到,现在又加了麝香,若不是她跟闲谨呆了那么久,也不会知道麝香会使人不育,恐怕这府中哪个夫人都少不了这一回,怪不得没一人怀过孩子,朱奕瑚这一手真绝,她生不出孩子,别的人也休想。到了这份上,这汤慕容贞不打算喝下去了,就算不给闲庭生孩子,也不能一辈子不育,很多事能留后路的就得留。
她接过药碗放在桌上,继续拨弄着手中的绣工“先放这,快帮本夫人找团紫色丝线来”
吴氏看一眼陈氏,“这…。,让陈氏她……”
慕容贞不容她往下去,就装做着急的样子将她打断“快点啊,本夫人急着用呢”
“哦,陈氏,你好好服侍夫人喝药啊,要趁热喝,别凉了,这是王妃特意交代的”吴氏不放心地看着陈氏,好几天她都没看着十九夫人喝药了,也不知陈氏到底应不应心,她总有种错觉,似乎陈氏对慕容贞很顺从。
“你可真罗嗦,这些话听得我耳朵都生茧子了”陈氏不耐烦地瞪吴氏一眼,其实,她知道慕容贞是有意支开吴氏的。这几天一直都是这样,慕容贞冲她诉苦,说这送子汤喝得她胃都疼了,一闻到那汤味就想吐,这几次都让陈氏帮她倒掉了。
陈氏觉得这不是什么违反原则的大事,不喝送子汤,只会对慕容贞没好处,对王妃没半点防碍,因此,她便一直顺着慕容贞。
一连几天,闲庭都食宿在零香苑,听陈氏添油加醋的形容,王爷就跟服侍太上皇一般尽心,慕容贞光听不表示意见,这个女人想从自己嘴里套话到朱奕瑚跟前邀功,门都没有。
这天下午,慕容贞带着陈氏在花潭采摘薄荷叶,摘了一罗筐后,两人在树荫下歇息。慕容贞倚着树干,一条腿直直地平摊在长凳上,此时,刚进五月,天气不冷不热,午后的阳光暖而不燥,隔着树荫照在身上就象躺在娘的怀抱里,特别舒服,慕容贞不觉有了睡意。
“咦,三夫人?”忽然,陈氏的一声低呼让她惊醒。
慕容贞抬眸望去,只见黑白鹅卵石子交错铺砌的路上一个身穿紫兰色衣裙的女子,正漫步走来,正是闲三夫人——秦红珂,她唯一的兄长秦萧是慕容贞的父亲慕容清明最得意的门生。
对慕容贞而言,这张脸再脸熟悉不过,隔了几年,那张脸跟她记忆中的没丝毫差别,依然保持着光亮,神情也仍如处子一般恬静安然,嘴角一颗米粒大的黑痣还是那般大,就连服装的颜色样式都没变,慕容贞只觉时光瞬间倒流。
对秦红珂兄妹,慕容贞熟悉的程度甚至超过自己的兄姐。从慕容贞记事起,他兄妹就一直在他们家暂居,秦萧成亲后才搬了出去,那时慕容贞都十岁了,但秦红珂却一直在她家住到祖母去世之前。
秦萧今年三十,秦红珂比他小五岁,也二十五了。小时侯,秦红珂总领着她玩,她一直当秦红珂是亲姐姐。自春桃说秦红珂是闲庭的三夫人,她就一直憋着一股子气想见她,想当面看看这个视自己父母如亲生爹娘的女人,有没有勇气直视自己。
到王府一个月了,今天,她终于第一次见到秦红珂。用陈氏的话,三夫人是王府的隐身人,什么场合都不参加,什么也不关心,王爷也很少到她的锦香苑去,看似不宠,却也不许任何人打扰欺负她。
秦红珂一脸神游地信步走着,等她注意到慕容贞和陈氏,已走到了树前,看到慕容贞的刹那,她娇好的面容一下没了血色,怔怔望着慕容贞,然后,晶莹的泪珠一滴一滴涌了出来。
“三夫人,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掉什么泪啊”陈氏不知两人渊源,很是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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