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闲庭刚刚说的那番话,慕容贞其实并没一点感动,从自己的角度,她认为无非是闲庭借机试探这些女人的花招罢了。
闲庭锐利的眼神,和朱奕瑚的不安,无一不让慕容贞察觉到风雨来临的气息。象闲庭这种狂傲之人,能忍到今天这种地步,已够称得上一个重情重意的兄弟,如果他有想法,一定不会再忍,所以,血雨腥风的日子很快就会来临。
慕容贞用手悄悄捣了捣秦红珂,暗示她此时不走还更待何时?出乎她的意料,秦红珂竟一点反映都没有,大约是不想做第一个领头人吧。
慕容贞倒也理解,毕竟在宝庆府呆了几年,眼光四处洒去,看个个都在低头沉思,心中升起一抹冷笑,这些女人难道当真都爱闲庭爱到了不顾生死的地步?他真就那么迷人,有那么大魅力?
慕容贞不由再次斜眼看闲庭,只见这时他两颊因酒染上几分粉红,映衬得一双凤眼越加水润,莫名想起那晚他醉酒跟自己缠绵的场景,那双眼就象现在这样,微眯着,透着丝丝波光,心,无端加快了跳动的频率。
不知是谁发出第一声呜咽,紧跟着便有了第二声、第三声…。,先前欢快的气氛转眼变得沉重而悲凉,慕容贞从迷失中回过神,脸不觉一热,忙将视线从闲庭身上收回。
从声音慕容贞听出闲七是第一个出声哭泣的,这会儿,只见她蒙着脸,已然哭得异常伤心。绝对是发自肺腑的,没有任何虚假成份,慕容贞冷漠地逐一看去,眼见连朱奕瑚眼睫上也挂了泪珠,冷漠地感叹,闲庭这家伙还真是艳福不浅呢。
“有些眼泪就够了,再哭,本王可要恼了”闲庭喝空手中的酒坛,目光透出些迷漓。
这场宴席开到最后,只剩下了了几个女人,身为王妃的朱奕瑚,有了身孕的许婵,无家可归的闲六,爱闲庭爱得摸不着东南西北的呼兰银月,还有……。向来不受宠的秦红珂,连云黛也选择了离开。
那四个女人留下皆有情可原,但秦红珂留下,却大出所有人的意料,只朱奕瑚和闲庭没有任何表情。
选择走的女人,都只为一个原因,为了不连累家人,一个个哭得眼睛红肿,齐刷刷跪在闲庭脚前,有两位还哭得晕了过去,闲庭始终面无表情地往嘴里灌酒,没有开心也没一丝阴郁,当她们离开时,他才浑不在意留地给她们最后一句话“好聚好散,出了这门,就将本王忘得一干二净,重新开始生活”
那场面,就算慕容贞再怎么心如坚石,也不由为之发酸发涩,但她最不解的就是秦红珂为何不走。
一回到锦香苑,慕容贞就忍不住追问“夫人,先前在军营里不是还要跟奴婢一起离开的么?为何这么好的机会却不走呢?”
秦红珂淡然而言“王爷对我有恩,所以我不能走”
慕容贞下意识抚了下额“我的天,王爷对你恩?这算什么理由?他对你有什么恩啊?”
秦红珂怜爱地看着她,拉起她的手“秀莲,你可真象我那妹子,连动作都象,要是我那贞妹在,知道王爷对我的恩情,也不会让我在这时离开的,至于是什么恩,原谅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不能告诉你”
慕容贞差点没被秦红珂气得晕倒,闲庭对她有恩?能有什么恩啊,天大的恩也不可能让人原谅这个冷血魔鬼的。冲动之下,她想说出自己的身份,但只是一瞬间,就冷静下来,既然秦红珂这么坚决留下,说明她一定很感激闲庭,如果知道自己一直在陷害闲庭,不说告发自己,至少会阻拦的,倒不如还是这样地好。
“秀莲,是不是你不想留在王府里了?看我,只顾着自己,把你给忘了,你要想走,尽管走好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秦红珂在宴席上都没掉泪,此时眼中倒涌出了泪花,一副依依不舍之态。
慕容贞暗自叹气,这个红姐,真让人又急又无奈,可又不放心独自留她在这儿,总得慢慢磨得她回心转意,跟自己一道离开。主意打定,慕容贞回答“夫人,秀莲孤身一人,无亲无友的,还是留在府里陪夫人吧”
秦红珂噙着眼泪露出了笑容。
当晚,秦红珂睡下之后,慕容贞还是忍不住去了秋苑。以前她在自己屋里藏了些东西,她想去看看还有没有,现在她四肢全部恢复,功力也恢复了八成,翻墙跃脊于她已是小菜一碟。
没了女主人,她们苑里的下人们也尽皆打发出府,连秋苑那几名仆人于这一天也全部散尽。
慕容贞无声无息翻入秋苑,一路奔来,只觉整个王府,静寂得甚是碜人。
慕容贞从前院踱到后院,蓦然看到银杏树依旧,那张软榻也依旧摆着,最让她吃惊的是,软榻上躺着的闲庭,此时,他是不是应该由哪个女人陪着才合情理呢?
第一眼看到闲庭,慕容贞吃惊得心都停止了跳动,如果被闲庭盘问,她真想不出来此的合适理由。但等她看到榻前那一地的酒坛,不由放宽了心,今晚,这个向来狂得不知天上人间的男子,显然真的伤了心,醉倒了。
当初一接触,她就了解到闲庭有洁癖,就算他喝酒,喝再多的酒,也从没象今天这样醉得一塌糊涂。显然,今天一颗心伤得太狠了。
她大着胆子走向闲庭,看他两颊尽是酒红,侧趴着身子,一只手软软地搭在榻边,手里还勾着一只空酒坛,两只长腿一条不舒服地蜷着,一条半跨在榻上,一身上好的丝绸衣裤,被他揉得皱皱巴巴,一向看惯了他一尘不染整整齐齐的样子,冷不防看到他这种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颓废,慕容贞只觉心竟然有些发沉,于畅快中,升起一丝说不出的怪滋味。
呆望了一会儿,见他始终一动不动,慕容贞放轻脚步,走进厢房,一推门,便怔住,房中不管是摆设,还是干净程度,一切都象她离开之前一般无二,胸口莫名又酸又胀,这人就算想囚禁自己,也不必费这等心思啊。
等出来再看闲庭,胸中的恨无端少了几分,看他勾着酒坛实在难受,走到近前,一把帮他拿下。闭上眼,想一遍逝去的亲人,再想想他对自己的折磨,终于又集聚起满腔的恨,猛地睁开眼,暗自啐了他一口,心中骂道,姓闲的,你最好别喝死,坏了本姑娘的大好复仇妙计。
然后,转身想要离开。突然,手一把被紧紧握住。慕容贞心一下悬在了嗓子眼处,这个狡诈的家伙,竟然在装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