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庭贺一把揪住马缰阻住黎玦上马车的身子,防备的道:“闪远点儿,老子的兄弟老子自己照顾。”
黎玦一伸手就扒拉下来王庭贺:“本王对你的兄弟没兴趣,本王只在乎师兄的伤势。”
王庭贺一跳上车,刷一声伸手再次伸手拦住黎玦:“大仙儿也是老子的兄弟。”
“哦?是吗?”黎玦双手抱胸和王庭贺平视道:“本王怎么听说你是师兄的徒弟呢?”
“额……徒弟不徒弟的就是个称号,老子说到底还是比你和大仙儿关系亲近。”
“如何证明?”黎玦摊手表示接受无能。
“这不明摆着呢吗,老子和大仙儿相处三年了,你才来几天啊。”
“这么说起来,本王和师兄小时候就在一起,那时候……让本王想想啊……好像你还不知道在哪儿投胎的吧。”
“那都是哪年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你还拿出来白活,不嫌自己老套吗?”
“本王和师兄同吃同睡十二年,论时间比你长,论感情比你深,论交情比你好,就算是功夫都比你这三脚猫的小徒高,你还有什么说的吗?”
“这马车上的书呆子是皇太子,他官儿比你大,书呆子是老子兄弟也是你主子,这说明什么,说明老子也是你主子。”
“看不出来你还挺能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嘛,你爹娘没教你尊卑贵贱吗?本王贵为王爷,你一个小小百姓,就算是攀上了圣上也是草民一个,别梦想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美事儿了。”
“死断袖,这是你应该说的话吗,你不知道对皇太子不敬是大罪吗?!”
“小师侄,你还能看清你自己的身份吗?这是一个晚辈该和长辈争论的道理吗?”
“黎玦!”
“王庭贺!”
两双眼睛吵得通红,咬牙切齿的互相瞪视着,唇枪舌剑,你来我往,语速快的让人听不及,只盼能再长出两只耳朵来。
“扣扣扣”马车里传出一阵敲击声。
罗向诚探出半个脑袋:“吵够了?吵够了赶紧给我逮只野兔去,想吃肉了。”
“闭嘴!”异口同声的两个人同时转脸看着罗向诚。
在发现对方和自己做同样的动作的时候,两个人又同时冷冷的哼了一声,齐刷刷的扭头,气呼呼的向相反方向而去
书呆子攀住车窗道:“老大和顺王怎么了?”
罗向诚轻轻跳下车,在旷野里深吸几口新鲜空气道:“克星。”
看着书呆子迷蒙的双眼,罗向诚一笑:“黎玦很久没有这样的小性子了,看来是遇见对手了。”
看着两个人别别扭扭的一边向前走着,一边互相攻击着,罗向诚轻轻摇头:“庭贺总是长不大的孩子似的。”
王庭贺一把按住黎玦手中的金弓道:“干什么,这么可爱的小动物,真是血腥。”
黎玦瞥了她一眼,换了个角度再次瞄准。
王庭贺脚下一个扫堂腿扫向了黎玦的小腿:“这兔子是老子的,你住手。”
黎玦一手端着金弓,原地拔起两尺躲开王庭贺的攻击,一掌向她胸口拍了过去:“小师侄你这是非得找死是不是,那本王就成全你。”
王庭贺反身去追兔子,正好躲开黎玦的一掌,旷野里大叫:“师父,你师弟杀人灭口啦啦啦啦……”
悠长的声音在山间回荡,连绵不绝,气的黎玦金弓一背,脚下发力,身子一股烟一样追了上去:“王庭贺你有病是吧。”
他手还未触到王庭贺的衣角,王庭贺已经提着一只嫩白的兔子原地滴溜溜转了几个圈躲了过去:“虐杀动物的都是变态哦,老子是在拯救你这失足青年,不要不识好歹。”
“兔子给我。”
“凭什么?这是老子抓到的。”
“在本王发火之前,你最好乖一点。”黎玦狠狠皱眉。
“靠!你不烦啊,瞧你年纪轻轻的,天天端着个高高在上的花架子,早晚有一天累死你。”
“要你管,兔子给我。”
“就不给,有本事来抢啊。”
“这可是你说的,别后悔!”
黎玦一把将弓箭在身后拉紧,猿臂一伸就抓向了王庭贺的肩膀。
“耶耶耶,抓不到抓不到!”
“王庭贺我警告你,你最好给本王老实点儿。”黎玦一手按住不断挣扎的王庭贺,一边怒声教训。
“靠!死断袖,老子肋骨快被你摁断了,你特么到底是逮兔子还是杀人啊。”
一把抓走王庭贺手中的兔子,黎玦手一松放了王庭贺,转身就向密林而去。
一瘸一拐的回到露营地,王庭贺把一捆柴草扔在地上升起火,扶了罗向诚在火边坐了,双手不停的摆弄着带来的炊具。
书呆子平日里哪里见过自家老大干这些粗活儿,赶忙上前帮忙。
王庭贺身子一侧,屁股对着书呆子,一声不吭的把书呆子甩在身后,手上不停的继续摆弄。
书呆子也不介意,继续凑上前去。
王庭贺继续挪着屁股把书呆子甩开。
连续几次,书呆子半个指头都没有插得上手。
罗向诚半眯着眼看着两个别扭的人,抿着唇不语,心中几乎笑翻。
王庭贺嘴上说的大方,心中还是介意着书呆子的欺骗的,这一路上她心中别扭无处发泄,不停的和黎玦一路找茬。
书呆子步步紧随的跟着王庭贺,小声道:“老大,你生气了,是不是顺王欺负你了,我去骂他去好不好?”
王庭贺沉默。
“老大,你的手都是揍人用的,怎么能干这粗活呢,让我来吧。”
王庭贺沉默。
“老大,我知道你心里不舒坦,你不舒坦就骂我一顿,没关系的,我可喜欢你骂我了,你几天不骂我,我心里怪别扭的。”
王庭贺继续沉默。
“老大,你和我说句话好不好,你那么喜欢说话,不说话你肯定憋得特别难受,我看着你难受,我也难受。”
王庭贺眼圈酸了酸,还是沉默,手中的瓦罐快被她刷掉了一层皮。
“老大,我一想起来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心情不好了,想骂人的时候没有人让你骂,你肯定憋得难受,我就想哭,老大,你和我说句话好不好,你骂我一句好不好。”
“皇太子殿下。”王庭贺红着眼圈转头看着书呆子。
书呆子惊慌的后退两步跌坐在地上,地上草丛松软,王庭贺也不去扶他。
这是王庭贺第一次正经的叫自己,叫的却是‘皇太子殿下’。
书呆子惊慌的向前一扑,抱住了王庭贺的腿:“不不不,我不是皇太子殿下,我不是,我是杨毓,我是书呆子。”
王庭贺心间像被人砍了一刀,火辣辣的刺痛着,她蹲下,看着书呆子的眼睛。
“书呆子,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不愿意当这个太子,但是我想要你记着,大凡处在权利巅峰的人感情都是淡薄的,你在宫里,不要抛弃亲情,但是也不要尽信亲情,谁待你真心,谁是想利用你,这三年来我也教过你不少,多的我不说什么,只有一样,就是能扭转的情势尽力去扭转,扭转不了的就服从,一切的一切都没有活着重要,只要活着,我们还有的是希望,作为老大,我不要求你多么的完美,只要活下去,就是给老大争脸了,记住了吗?”
书呆子点头:“嗯,我记住了。”
拍了拍书呆子的脸,王庭贺勉强笑道:“起来吧,从现在开始要站着,漂亮的活出自己的姿态,别让屑小们欺负你。”
“嗯”书呆子重重点头。
“一块朽木还有人抓住不放,这个世上的蠢货真是越来越多了哈,师兄。”黎玦手中提着一只半成年的老虎,满含讽刺的刺激着王庭贺。
“像这种茅坑里的臭石头,尽量别去打,少不得打不死还惹得自己一身屎臭味儿,知道吗?”王庭贺指着黎玦现场给书呆子上课。
“小师侄,你这口齿怎么跟个娘们儿似的一般伶俐。”黎玦漫不经心的贬损。
“黎玦。”罗向诚在火堆旁拨拉着火丛止住他的话。
“呦!不能说哈,该不会是真的娘们儿吧?”黎玦毫无收敛的继续贬损。
“刷”一声响。
黎玦何等身手,听见响声的那一刻就极速的侧身一躲,一条淡绿的身影从鼻端闪过去。
黎玦嘴角一欠,右手成爪,一把抓住了王庭贺的手腕,咔嚓一拧。
王庭贺被他按压住,身子一矮,一双秀致玲珑的小脚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踢了上去。
黎玦劲腰后弯,身子绷成一轮满月,流畅劲瘦的腰线划出美得动人心魄的曲线,手肘轻轻一撞。
“啊!”一声娇呼,王庭贺一脚点地,身子鱼儿一般从他手中脱出。
原地暴走:“死断袖,你特么使诈。”
黎玦捻了捻手指,刚刚抓在手中的手腕,那柔腻触感让他心间一荡,笑的不怀好意:“连诈都不会使,小师侄,你道行浅的很啊。”
王庭贺不服气的双手握拳,再次攻了上去,左右手同时使不同的招数是王庭贺惯常的绝招。
黎玦双手大开,宽阔的胸膛全部迎向敌人。
王庭贺一喜:傻帽儿。
还未近身,就卡在了半路,黎玦一只手抓住她一个拳头,男人的力气甚是巨大,硬生生的将她双臂拉开,顿时定住了她。
王庭贺涨得满脸通红:“妈的,死断袖,放手!”
黎玦阴测测的一笑:“骂的好,今儿本王不断袖一把,就亏了你叫了这三年的称呼了。”
说着,他薄唇一近,啵的一声亲在了王庭贺柔嫩的唇角。
嘎嘎嘎嘎!
无数的乌鸦从两位观众的头顶飞过。
啥情况?!
黎玦真断袖了,还是被王庭贺逼得?!罗向诚脑子里天雷滚滚。
啊啊啊啊!老大的贞操失守啦啦啦!书呆子被一脑门子的激烈交战的情绪挤得要发疯了。
轰!
王庭贺只感觉脑袋发蒙,嗡嗡之声不停的在耳朵里轰鸣。
两人僵立半响,王庭贺才回过神来,啪的一巴掌落在了黎玦的脸上:“死断袖,你特么的干嘛啊,啊啊啊啊,老子的初吻啊啊啊,靠!别看老子,书呆子,大仙儿,不准看老子,转过去转过去转过去,还有你,你这个死断袖,给老子滚。”
上蹿下跳的跑到一棵大树后面蹲下,王庭贺狠狠的擦自己的嘴角,直到白嫩的上等亮白瓷色的肌肤被檫的通红一片才停手。
许久之后。
罗向诚玉色的手腕伸了过来:“别生气了,逗你玩儿呢,吃点儿东西吧。”
王庭贺别扭的从树干后面出来,手中抓着一只白白的香馒头。
别别扭扭的往火堆边走,猛地一脚踢在黎玦的小腿上:“让开!”
黎玦深黑的眸子一眯,看着这个傲娇货没处撒气的憋屈样儿,好笑的给她让了个地儿。
看着某人给自己让出来的地儿,王庭贺傲娇的扛着脸和书呆子偎到了一处。
罗向诚坐了半响道:“明天还要赶路,赶紧睡吧。”说着向马车中去了。
王庭贺拽住想爬上马车的书呆子道:“书呆子,反正你明儿坐马车,你晚点儿睡不要紧,你陪老子说说话。”
书呆子点点头道:“好,你说吧,我听着。”
王庭贺靠着书呆子的肩膀强装好奇问道:“书呆子,宫里漂亮吗?”
“嗯。”
“那宫里美女多吗?”
“嗯。”
“皇帝帅吗?”
“嗯。”
“宫里的饭是不是特别好吃啊?”
“嗯。”
“皇帝的老婆争风吃醋吗?”
“嗯。”
“你除了会嗯,还会不会别的。”
“嗯,会。”
“靠!滚一边去睡去吧。”王庭贺一巴掌打在书呆子的后脑勺上,把半梦半醒的书呆子打的一个激灵。
书呆子和罗向诚都上马车上睡觉去了,火堆旁就剩下两位今晚的主角了。
可是这两位主角明显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主角的问题。
因为两个人各自盯着苍茫的夜空,都一声不吭的在……看星星。
“你为何装成男人?”黎玦的声音透着一股似乎已经在骨子里刻着的质问。
“你才装男人,老子是真男人。”王庭贺毫不犹豫的矢口否认。
“可是今天我明明感觉到你的皮质细腻,触手温软,这不是一个男人该有的皮肤。”黎玦似乎对自己的判断很自信,说的证据确凿的样子。
“老子皮肤好,就你那一身糙皮,少变相的表达对老子的崇拜了,想膜拜老子就明着来,老子尽量不鄙视你。”
“好,为了证明你不是女人,脱衣服给我看。”
“靠!说你是断袖你还敢否认,你偷亲老子就算了,居然在这儿明目张胆的以这样荒谬的借口逼迫老子脱衣服给你看,告诉你,休想,老子才不上你的当呢。”王庭贺斩钉截铁的揪紧衣襟表达自己宁死不屈的决心。
“嗤!”黎玦清嗤一声,讽刺道:“就你这两斤小肥肉儿,本王看都不屑看一眼,爱脱不脱!”说着刷的一声震开了自己的黑色披风,草地上摊开,仰躺上披风,闭目调息。
王庭贺嘴角叼着一棵小草,悠嗒游哒的晃荡过去,附视着黎玦雕塑般的脸孔。
心里咕哝:这死断袖长的还不错,这么说来,老子这初吻折在他手上也不算太吃亏吧。
这个长相,却是个断袖,啧啧啧,本来老子还想着这样的美人儿,以后老子发达了弄到被窝里调戏一把的,可惜了。
不过这男人断袖了,他会不会也打上大仙儿的主意啊,这可不行,大仙儿心里还惦记着小尼姑呢,让这厮毁了多可惜。
不过看这个性格,也许这厮喜欢的是书呆子那样的柔弱样儿的也说不定,那样的话书呆子岂不是危险。
嗨!还是老子聪明,跟着书呆子进京,贴身保护他,免得受了这个变态的骚扰。
话说老子的初吻都特么赔进去了,老子总得捞回点儿什么才值得吧,不然这多吃亏。
有了,就在这张小白脸上划上两刀,让他以后祸害不成广大的妇女同胞吧,哈哈哈,这样老子也算是为民除害了吧。
啧啧啧,这么迷惑人的小脸儿,划烂了真是可惜的让人心疼啊。
某人不要脸的一边心里可惜的要滴血了,一边在腰里摸着哪个匕首合适。
“看够了吗?”躺着的黎玦低沉醇厚的声音在王庭贺耳边回转一圈。
王庭贺惊的歘一下后退一步,捂住腰间的匕首道:“你没睡啊,我靠,不知道人吓人最吓人啊,什么人品啊你。”
眯眼看着这个犯了错还一脸理所当然的痞子,觉得有趣儿极了,忍不住的就想逗逗她,看她发毛的样子,真是无比的可爱。
眉梢上挑,黎玦勾起唇角笑的有些阴肆:“小师侄,据本王所知,你们王家虽然是商贾之家,但是老爷子诗书颇通,你这个形貌……啧啧啧,老爷子知道吗?”
“关你什么事?”王庭贺报复不成,又晃晃悠悠的游哒到自己座位上坐好。
“不巧的很,我和老爷子是故交。”黎玦面不改色的扯谎。
“是吗?!”王庭贺故作惊讶。
这有什么稀奇的,王家家财万贯,光凭经商肯定不能达到这么高的档次,朝中肯定有人撑着,而且官位应该还不低,这个人说不好就和黎玦认识,或者他本人也有所参与,很正常。
不过说到故交就扯淡了,他这个小屁娃娃才几岁啊,和那个老油条是故交?!嘁!胡掰!
“你不相信?”黎玦反问。
“相信,不过故交这个词儿应该是你自己臆测出来的,老爷子那个古板货怎会屑于与你这种死断袖为伍。”王庭贺的风格,表达了自己的未卜先知还要夹带着贬损一遍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