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情牵。
一点惊艳。
一寸相思。
一腔爱慕。
将他本就美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容貌烘衬的惊艳了时光的流转,停驻了季节的交替,拢住了万世的春光。
他清浅而笑:“你来了。”
女子再拜:“罗施主驾临,贫尼理应接待。”
“近来可还好吗?我瞧你廋了些,是有忧心的事吗?”
女子轻颤羽睫,粉腮如晕:“谢罗施主关怀,出家人四大皆空,还有何挂碍之事呢。”
罗向诚缓缓递过一杯清茶,笑道:“山寺清凉,多饮些温茶暖暖身子。”
女子躬身道谢:“阿弥陀佛,多谢罗施主。”
女子素白如雪的手指轻触粗瓷杯沿,樱唇红润,山泉清透,微蘸唇瓣,一触就离,盈盈水色双眸像秋水一湖,琼鼻一弯,恰如春日娇花一朵,荡开的湖光山色将山林里的万物迷醉一瞬。
书呆子着迷的托着双腮道:“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王庭贺一张小巧的樱唇张的溜圆,一字禅经出口:“靠!”
霎时……女子惊愕转头看着爆粗的某个流氓痞子,呆愣!
王庭贺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双手惊慌的摆动:“那啥,那啥,老子就是感叹一下你们这感情太特么迷人了,简直的,这特么还是人能有的感情吗,玉皇大帝不收你们当神仙都特么成白站着茅坑不拉屎的了。”
她在这里乱七八糟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脚下猛踢了书呆子一脚:靠,书呆子,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特么读这么多书都读到狗背上去了吗,该救场的时候不救场,介是要逼死你老大我的节奏吗?
书呆子原地跳起,呲牙咧嘴的揉着小腿咆哮:“老大,你干嘛踢我?”
王庭贺一手揪住书呆子的耳朵对着神仙似的两人笑道:“这东西碍眼的人,我把他拉下去收拾收拾。”
两人唧唧歪歪的闪进庵里,罗向诚浅笑:“徒儿顽劣,让你见笑了。”
慧静道:“令徒活泼怡人,当真难得。”
罗向诚弯着眉眼笑道:“坐下陪我饮一杯吧。”
肚中腹诽:她活泼?!她这明明就是泼皮性子好吗?!
王庭贺揪着书呆子的耳朵一直跑到禅院里,书呆子唧唧哇哇的叫道:“老大,松手,松手,再揪耳朵就掉了。”
王庭贺将他一把甩开,指着鼻子骂道:“书呆子,不是老大说你,做人得有点儿眼力价儿,你没看见老大让你救场的眼神吗?亏得你平常数落你老大我的时候,那道理、那成语、那句子,一套儿一套儿的,关键时候,需要你的时候,你憋的比谁都结实,哎,老子就奇怪了,你是不是专门生下来克老子的啊。”
书呆子揉着耳朵叽歪:“话说老大你看的也挺得劲儿的,干嘛老说我啊?”
王庭贺手一扬就要一巴掌拍过去:“小子,老子还领导不好你了是吧。”
书呆子头一缩:“老大是你自己把人家的关系想歪的,关我什么事儿啊。”
王庭贺手一顿,奇怪道:“什么想歪,老子想歪什么了?”
书呆子撇着嘴,不屑的看着这个死不承认自己的错误的痞子,捂着脑袋道:“人家罗少爷就是请那个师太喝杯茶,你想成什么了,看您小小年纪,怎么这么不纯洁啊。”
王庭贺定定看着书呆子,她一双眼睛瞪的圆溜溜的,眼冒绿光,看的书呆子一股凉风窜上后脊梁骨,双手抱胸道:“少爷你干嘛?!”
王庭贺一巴掌把他拍一边去,叫道:“老子特么咋这么背就收了你这么个蠢货当小弟,真是有辱家门风范,人家那奸情大的都快碰瞎你的眼了,你都看不出来,真难为你好歹也是经历过豪门小姐示爱的人了,真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艾玛,丢死老子的人了,你出门别说认识老子。”
两人在院子里唧唧歪歪一阵,还不见罗向诚进来,王庭贺本着不单独当电灯泡的好品质,强拉了书呆子到墙头边。
王庭贺一把把书呆子的脑袋按下去道:“你特么脑袋伸这么长干嘛,生怕别人看不见你吗?”
书呆子小声嘟囔:“你不是说让我看看两个人的神态吗?”
“看神态露个眼睛就行了,至于把脑袋都伸出去吗,又不是砍头。”王庭贺被书呆子的愚蠢整的眩晕。
“可是老大你不是说做那个……那个……灯笼不好吗?”书呆子委屈。
“靠!什么灯笼啊,是电灯泡好不好,不过话说当电灯泡不能明着当,咱们趴在这墙头上顶多算是不通电的电灯泡,通俗点说这叫八卦精神,不能说是电灯泡,性质不同,不能一概而论,我这叫合法八卦。”
书呆子瞅着某人一脸正经的替自己的不齿行径找借口,撇嘴鄙视:虚伪的小屁孩儿。
罗向诚手法娴熟的将香气清淡的山茶推过去:“尝尝我的手艺可有退步。”
慧静双手捧杯,淡淡抿一口,放下杯子笑道:“茶之一道,虽追求了水质,茶叶,冲泡的火候,但是要冲出一杯好茶,最重要的还是心,心诚则茶韵悠长,心若浮躁,喧嚣尘上,再好的茶水也不过是解渴而已。”
罗向诚点头道:“受教了。”
慧静双手合什:“阿弥陀佛,施主谦虚了。”
王庭贺皱着眉头道:“书呆子,这两人说的都是什么意思,你听懂了吗?”
书呆子伸了伸脑袋,想起什么,又赶紧缩回来:“不过是谈论茶道,看来这位师太还是茶中高人,无怪罗少爷这么不辞辛苦的赶来找她。”
啪!
王庭贺一巴掌拍了过去:“他是为了茶来的吗,这特么明明就是为了这尼姑来的,这都看不出来,傻!”
书呆子揉着不到半天就被某人打出来的一个大包,委屈道:“是老大你自己问我的,怎么还打我,就算我说的不对,你也可以反驳嘛,君子动口不动手嘛。”
王庭贺一本正经的看着书呆子的眼睛道:“书呆子,你知道为什么大家会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吗?那是是因为君子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啊,他们手都蜕化的不会动了,只能动口了,这句话是一句贬低那些道貌岸然的君子们的话,这你都不知道吗,以后不要用了,记着老大交给你的道理:枪杆子里出政权,遇见暴力要以暴制暴,遇见动手的,不用和他讲道理,先揍死丫的再说。”
书呆子呆萌的眼中都是星星,一闪一闪亮晶晶,十几年的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瞬间倒塌,碎成了一地渣渣:“你听谁说的?”
“废话,这么有哲理的话还能是谁说的,当然是你智慧无双的老大我说的。”某人恬不知耻的继续忽悠书呆子。
“墙上的二位,听壁角的时候,麻烦把自己声音放低点儿好吗,就算是听壁角新手儿,也要有点儿操守好吗?”罗向诚醇厚的嗓音像一个惊雷袭来。
书呆子一慌,手忘记了攀着墙头,哎呀一声摔下了墙头。
他手中本能一抓,一把把兴致勃勃的、死皮赖脸的、准备不吭声、假装自己已经走了的某人也拉了下来。
“哎呦!书呆子你要死啦,屁股都被你害的摔成八瓣了好吗?”墙头下不停传来两个人的哀嚎声。
慧静举袖掩唇而笑:“令徒儿当真有趣儿。”
罗向诚不好意思的清咳道:“她就是这泼皮性子,扰了你的清净了吧。”
慧静道:“贫尼虽不知道罗施主遇到了何事,但是山中清幽少有人来,罗施主要是不嫌弃,可多住几日,贫尼可代为向主持请示。”
罗向诚看着她一举一动,清雅如云,虽青灯古佛亦不能清减她身上的温润,反倒是佛法又给她添了圣洁的光辉,只是看她在这山中度日,想来也苦的很,一时间心中多了心疼爱惜之感。
几人在庵中吃了斋饭,对于没有半点油水的斋饭,书呆子来着不拒,活生生吃下去了三海碗,将挑来挑去,无肉不欢的某痞子看的眼睛圆瞪,十分不能置信。
落幕时分,王庭贺和书呆子在禅房里闹了一阵子,书呆子说吃多了犯困,就把她赶了出来,到处都是熏香的味道,王庭贺百无聊赖的在庵中乱窜,其间还在佛像大殿的门槛上写了一笔:王庭贺到此一游。觉得很知足。
后堂树叶轻动,王某人耳朵何等灵敏,循着声音就窜了过去,蔼蔼青竹中,罗向诚一个人坐在架好的一架秋千上,手中把这一挂上好的佛珠,默默的看着远方的天空。
罗向诚听见声响,转头看见王庭贺,笑着点头道:“过来这边坐。”
夜色渐渐拢住了一笔峰,王庭贺慢吞吞的挪过去在旁边的秋千架上坐了,下意识的晃了晃,因为年代久了,秋千吱吱嘎嘎的响个不停,索性她双腿一撑,在地上固定住了秋千。
转头看着暮色中的罗向诚,他似乎在这里思考了什么,脸上还带着一股迷茫的神色,这是王庭贺之前在罗向诚脸上未曾见过的一种新神态。
平时的罗少爷是天之骄子,天下第一庄的少庄主,武痴同德的关门弟子,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的闲散神仙一个。
可是今日的他,身边总是来来回回的笼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愁绪。
王庭贺伸手戳了戳罗向诚的肩道:“哎,大仙儿,你有啥不开心的事儿说出来让咱开心一下呗。”
罗向诚苦笑:“你小孩子知道什么?”
王庭贺也不着恼,戳着他的肩膀继续磨叽:“你怎么就断定老子小孩子的身体不能拥有一个大人的脑袋,难道你没听说过少年老成吗?”
罗向诚转头看她:“少年老成?就你?!算了吧,你顶多算是个少年。”
王庭贺扯了扯他的秋千架道:“喂,不带这么蔑视人的好吧,老子怎么说也是当世俊杰,好吧,虽然还没有成,但是这不是早晚的事儿吗?!是吧,快说说,不说,等老子出名的那一天你再说老子可就没时间听了啊。”
罗向诚眯眼看着面前这个漂亮的有些不正常的少年,尽量忽略她开口就冒出来的混账话,静静道:“给你一个证明你是少年老成的天才的机会,要不要。”
王庭贺精神一震道:“要,当然要,comeon!”
罗向诚知道她高兴的时候总是乱说一些听不懂的话,已经习惯了,也不以为意,拨动手中的佛珠道:“哥们儿,咱俩第一天见面的时候,哥哥是不是告诉过你,哥哥喜欢了一个师太,你还记得吗?”
“有吗?你啥时候告诉老子这么劲爆的消息的,老子咋不记得?!”王庭贺眸中迷茫,深度后悔自己怎么没记着这么有纪念性的话。
“哦,可能那天你喝醉了,但是这不重要,现在,你知道了吗?”罗向诚意有所指的下巴用指了指慧静师太的禅房道。
王庭贺点头道:“靠!这还用问,老子又不是书呆子那个蠢货。”
罗向诚神秘兮兮的凑近一点道:“那么以兄弟你的慧眼,你觉得哥哥有几分希望?”
王庭贺眉眼一横愣,严肃了脸:“你要听真话还是要听假话?”
罗向诚啪一声用佛珠敲了一下她的脑袋道:“你真是和书呆子混多了,变的这么蠢。”
禅房里的书呆子连打了几个喷嚏,揉揉鼻子道:“都这个时候了,谁在想我?”
王庭贺一本正经的收拾了一下脸上的情绪道:“这个吧,大仙儿,我实话告诉你,一分希望,也没有。”
罗向诚脸上一阵失望,紧接着紧张的问:“为什么?”
王庭贺正色道:“这是女人的第六感,我预测的。”
罗向诚啪一声又敲了她一珠子道:“给师父滚一边去。”
王庭贺掰着手指头数落:“大仙儿,你看看你,你有钱、有身份、长的还不错,想要什么样儿的女人没有啊?何必非得在一个尼姑身上使劲儿呢?是吧?俗话说的好:一入佛门深似海,从此节操是路人。这话说的多么有哲理啊,听老子的,没错的,赶紧断了吧,不然佛主都该跟你急了。”
“啧啧啧,不正经的话一套一套的,咋的?这么想师父孤独终老?”罗向诚敲着她的额头说的酸溜溜的。
“老子是这么不仗义的人么?!告诉你,这小尼姑要是对大仙儿你有意思,她还巴巴的出家干什么?你也不用你那二两脑子想想,说不准人家老嫌弃你了,尽管说你美貌赛天仙,但是这个世界上也不是人人都喜欢的天仙的不是?还有小鬼儿喜欢阎王的呢,说不准这小尼姑就是那小鬼儿了,所以啊,死心吧啊。”王庭贺仰躺在秋千架子上得瑟的哼起了小曲儿。
罗向诚正色道:“她出家并非是因为不喜欢我。”
王庭贺一个鲤鱼打挺跃起,眼睛眯成一条缝,凑近了罗向诚的脸颇有八卦精神的问:“那是为啥?”
罗向诚一根指头点着她的额头,缓缓推开一点儿距离道:“四年前圣上为皇太子选太子妃,轰动满朝,圣上亲自下旨要选出我朝最美丽的女子入住东宫,历经半年的时间,黎王家的四小姐和秦安公家的大小姐雀屏中选,黎王跋扈,天下皆知,满朝文武都反对黎家四小姐入住东宫,对秦安公家的大小姐很是推崇,圣上也属意与秦安公家的大小姐,黎王和秦安公可没少斗争,这件事闹腾了半月有余,京中又爆出了秦安公家的大小姐倾心于当朝客相苏绍七一桃色绯闻,一时间天下喧闹,皇室成为了一个笑柄,圣上震怒,下旨严办秦安公家大小姐,令其终身不嫁,一生孤苦终老,黎家四小姐入住东宫,花轿抬到了贞敬门前,一阵风吹起太子妃的红盖头,众人喧嚣如沸,进宫的竟然不是黎家的四小姐,而是她的贴身丫鬟,圣上一气病倒,将黎家的四小姐削了发终身青灯古佛。”
王庭贺双眼明亮如灯泡,闪闪发光的瞅着罗向诚,像是苍蝇看见了大便一样的热衷:“老子比较感兴趣的是这皇太子到底是何许人也?靠,两个美女都没看上他,啧啧啧,不会是长成一副熊样儿吧?”
罗向诚笑道:“能从这么曲折的故事里逮住这样一个销魂的问题,你也不容易,哈!”
王庭贺点头哈腰:“兄台谬赞,不敢当不敢当,话说这皇太子到底长啥样儿,老子很感兴趣的说。”
罗向诚下巴一指书呆子的禅房憋住笑道:“书呆子这个样儿的,反正差不多,也是书生一枚。”
王庭贺摩挲着下巴沉思:“能长成书呆子这个样儿的,也不错啊,起码作为老大,老子就觉得老子家的书呆子还挺拿得出手的,虽然窝囊了点儿吧,但是有皇太子的身份在那儿撑着呢,嗯,也不错,不过老子还是不明白,这皇太子的行情也太差了,人品不好吧?”
罗向诚嘻嘻笑道:“跑题了。”
王庭贺眨眨眼,一拍脑袋瓜子道:“喔……对,咱们还接着八卦,老子比较好奇秦安公家的大小姐这个女人,貌似很有个性,礼教这么森严居然还能泡男人,不是一般人,有机会老子得会会她。”
罗向诚扶额:这痞子徒弟是一个什么奇葩东西啊,永远抓不住重点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