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罗向诚握拳在唇边猛咳。
“少主,少主你怎么了,属下就说吧,跟着王少爷果然没个好儿,这不,才在山上宿了一夜就病了,属下以前见您见天儿的宿在山上不是也没事儿。”赵大护卫喋喋不休。
“赵奇,成语用错了。”罗向诚小声提醒。
“有吗?形容美人可不都是这么形容的吗?我见少主形容慧静师太可不是就这么形容的吗?”赵大护卫显然对男女还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
王庭贺摆了摆手道:“书呆子,你徒弟不怎么样啊。”
书呆子天可怜见的还在兴致勃勃的啃糖葫芦。
第二日清晨,深秋的天儿正高,一架马车从黑街上驶了出来,直奔王家大院。
王庭贺揪着书呆子兴致勃勃的刚跨过王家大院的门槛儿,迎面一个杯子就砸了过来,亏得四少爷滑的鱼儿似的,电光石火之间抓住书呆子的后衣领,猛的一拽,原地弹开三尺。
还没看清什么情况,王夫人一身锦罗绸缎扑了上来:“庭贺,哎呀……我的乖乖,有没有碰着哪儿,哪儿疼,给娘说。”
王夫人的手对王某人全身进行了一遍地毯式搜寻,转头恶狠狠对上了盛怒中的王老爷:“老爷您这是干什么,就算是生气,孩子还小,骂两句说教说教不就行了,怎么总是动手打呢。”
王老爷歪歪嘴角,他奶奶的,他扔杯子的时候根本就没看见门边有人,谁知道这位祖宗怎么就突然出现了。
佛祖原谅,他又破功了。
“庭贺,你给我老实交代,你把刘老板怎么了?”王老爷气的浑身哆嗦。
王庭贺嘀咕:“您老的消息挺灵的啊。”
王老爷大怒:“人家陈双陈老板都找到家里来了!”
书呆子抠抠被震麻的耳朵,清了清嗓子道:“老爷您这件事就错怪少爷了,那刘老板的确是个大奸大恶之人,少爷这是为民除害,替天行道啊,子曰……”
“你给我一边去!”王老爷气的一把推开书呆子,火力全开,直接对准王庭贺:“你今儿不给我个交代,就别想跨出这家门一步。”
“不跨就不跨,又不是没饭吃,吓唬谁呀。”王某人没脸没皮的低声碎碎念。
“哎呀,庭贺你就少说两句。”王夫人急忙忙去劝儿子,转过头来又劝丈夫:“人家都说父子同性,你就不能好好和儿子说话,天天跟个冤家似的。”
“行,你过来交代交代,你是怎么找的人家刘老板的麻烦的,好好去衙门说说,放了人家。”王老爷在老婆的威压下,强行压住火气,毕竟是亲生的儿子,他还是很愿意好好教他的。
“那种人……”王庭贺在接触了老爹杀人似的视线时,急急刹住滚到舌尖的一个‘渣’字,神转折了:“好吧,我承认自己确实找了他的茬儿,你一个商场老狐狸,又不是不知道他背地里干的那些混账事儿,这时候还来问我,不嫌脱裤子放……”
“你……你……孽障!”王老爷额头上气得青筋嘣现:“老子哪天再听见你开口就是这些有辱斯文的话,老子就拿针缝了你的嘴。”
王庭贺没出口的话被书呆子一把捂进了嘴里,书呆子呵呵笑道:“老爷莫怪,少爷虽然痞了些,但也不是没有长进的,您看她跟您说话是不是再没用过老子自称,这说明小生的圣贤书读给少爷听不是没有效果的,是不是?小生保证,假以时日,少爷一定会达到老爷的要求的。”
手、脚、脸、腰并用,书呆子终于成功趁王老爷晃神的功夫把四少爷拽出了王家大院。
“书呆子,很上道啊,走,老子带你吃好吃的去。”王庭贺松松筋骨,刚刚牛劲儿的样子也不见了,心情也好了。
两人勾肩搭背的身影在长街上消逝。
拐角处一身深紫华袍的男子手中一柄冷玉二十四骨折扇唰的一声撑开,方步端正迈了出来。
他身后的佩剑护卫眼神坚硬道:“原来苏七爷把殿下弄到了这里,怪不得圣上怎么都找不到,我们要不要趁没人知道的时候解决了他,一了百了。”
深紫华服的男子浓眉舒展,眼尾一丝笑意几不可见,一张神嫡般的面容上铁血酷毙:“慌什么,这样的局势对我们未必都是害处,你没看见他身边的那个少年吗?这可是我的压轴好戏,可不能提前暴露了她?”
“只是王家的嫡系少爷,王老爷子不是向世祖爷发誓终身不入仕途么,王爷要她何用?”
“无影,一个人的价值并不在于她是谁家的后代,而在于,她是谁!”深紫华袍的男人漫不经意的摇着折扇,缓缓勾起唇角道:“昨日之她和今日之她的不同,让我更加坚信,她就是我一直要找的那个压轴好戏,更何况她和师兄的关系已经非比寻常,罗氏山庄这个名头,咱们是非借不可的了,不然还有什么能让咱们号称大顺第一才子的苏七爷头疼呢?”
“王爷,您是想借罗氏山庄的高手和苏七爷手下的武林势力相抗衡吗?可是黎王殿下和圣上的争夺就是罗氏山庄,到时候黎王殿下和圣上都在您手上落败,您又将如何站立在朝堂之上呢。”
“我父王那里自然由我说了算,至于圣上,哼,你说我都胜出了,他还有何话可说。”
“可是这个王家?”
“撤了和王思中的一切联系,本王要亲自培养他的儿子,从今天起,王庭贺就是他苏绍七的头号敌人了。”
深紫华袍的男子啪一声合上折扇转身勾唇一笑,春寒料峭梅初开,九州凉气浸入怀:“难得来一趟宝泉城,去会会我那流连市井的师兄去。”
时值正午,醉仙居二楼的雅间里笑声几乎冲破云霄,时不时一阵砰砰砰砸桌子的声响震耳欲聋。
王庭贺一手抱着肚子,一手攀着书呆子的肩膀,笑的打颤:“哈哈哈哈……书呆子,你不知道当时王庭安那个熊样儿,哈哈哈…就在这个屋儿…大仙儿亲眼所见,老子威武啊……”
书呆子被她拍的几乎尿裤子,哆嗦半响道:“你们玩儿,我先出恭一趟。”
罗向诚捻着酒杯慢悠悠道:“多亏了书呆子的一泡尿,不然,就你这个当众揍自己哥哥的行为,他能之乎者也的给你念叨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王庭贺手捧着一杯酒爽快的碰杯道:“大仙儿,大好的时光,说什么丧气话呢。”
“有酒有肉有兄弟,师兄日子过的不错啊。”狷狂的声音刚到,雅间的门就被人一把推开了。
王庭贺醉了吧唧的一睁眼。
靠!
今儿命犯妖孽,不适合出门儿咋滴?!
“死断袖,你来这儿干嘛?!”
话说,某人的酒品从来不好,是个喝二两猫尿,就管不住自己那三寸烂舌的典型屌丝一枚。
一瞅见前些日子还在在屋顶上牛叉闪闪的装叉又骂自己是断袖的某王爷,王庭贺就是喝醉了,怒气照样一飙二三里,火烧四五家。
某王爷身边的护卫手中刀紧紧一握,一阵刀锋的嗡鸣声在雅间里来回飘荡。
罗向诚手一伸道:“顺王爷大驾,请。”
顺王爷毫不客气的忽视某人血淋淋的敌意,安稳的坐了下来。
扫视一圈,罗向诚确认,王庭贺确实喝的有点儿醉,这丫的三脚猫的功夫,竟然完全对顺王爷身边的打眼一看就知道很牛叉的护卫无视,一双挑刺儿的眼睛就盯住了坐在书呆子凳子上的顺王爷。
“顺王爷,啊哈,就这丫的还是个王爷呐,不简单啊,不知道托了自己老子的福还是自己爷爷的福,就这嘴上没毛的还能混个王爷当当哈。”
王某人一只手啪啪的拍着顺王爷的肩,嘴里混七混八的说着贬损的话儿。
身后的冷面护卫倒抽一口凉气,顿觉牙龈透凉风,心口发麻。
顺王爷头一偏,神嫡一般的半边侧脸笑开,丝丝凉风扑面而来:“鄙人黎玦,这位兄弟如何称呼?”
“称呼你个屁!”喝大了的某人喷了黎玦一脸吐沫星子。
黎玦动作优雅的从袖中掏出一块洁白的手帕,一丝一丝擦干净了脸,优雅凉笑道:“刚刚上楼的时候看见一个书生在街上被一群强人围住了,不知道……?”
“啊!?书呆子!”王庭贺晕乎乎的脑袋瞬间清醒一半,踉踉跄跄的拉开凳子就向外冲。
无影上前将房门掩住,长身在门边一立,静默不动。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罢,什么事儿?”罗向诚向椅背上一靠,手中来回颠倒着折扇,问的漫不经心。
“师兄是个聪明人,难道看不出你身边人的异样?”黎玦眉锋一挑,眸底深黑看着罗向诚。
“看不出来如何?看出来又如何?”罗向诚半点儿没有情绪的回道。
“既然师兄看出来了那人的尊贵,为何还能坦然?师弟我疑惑不解,还请师兄,代为解惑。”黎玦深黑的眸底浓墨一般,几乎能将人吸进去一般。
“黎玦,朝堂上的事情我罗家不会插手,不管他是被谁送到我和王庭贺身边的,我都不在乎,在有人来接他回去之前,他就是书呆子杨毓,倘若没人要他了,王庭贺要是愿意和他做一辈子兄弟,我奉陪。言尽于此,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罗向诚毫不畏惧的看向黎玦深黑的眸底。
唇角一抿,黎玦哒哒敲着桌沿道:“师兄清雅,字字珠玑,本王自然无话可说。”
“靠!死断袖!你特么看着挺人模狗样的,怎么说谎连个草稿都不打,书呆子正在卫生间里吭哧呢,你特么眼瞎啊,连粪和人都分不清咋滴?!”
被坑的悲剧了的某人,气势汹汹的一脚踢开了雅间的门。
双手叉腰成圆规状。
站定。
开骂。
“啧啧啧,对亏了是个男人,不然,可苦了天下男人了。”某王爷一脸幸免于难的表情。
“我特么就是个娘们儿也看不上你这个说谎精。”
王庭贺撸袖子挽裤腿,眼瞅着酒精上头,不知东西南北要干架了。
罗向诚一双竹筷敲着桌子,笃笃笃声连响:“庭贺,见了师叔怎么这般无礼?”
“师叔?我师祖宗的叔,老子连师父都不认,还认这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师叔?今儿他不给老子好好说道说道骗老子出去跑了五条大街的原因,老子非弄死他不可。”
王某人抹了一把头上跑路冒出来的汗珠子,气势汹汹的威胁,看来确实是恼了。
她担忧着书呆子吃亏,冲出去没见着人,以为凭书呆子的战斗力,这会儿指定被带走了,一口气跑了五条大街去追,结果毛儿没追上一个。
回来一打听,书呆子在茅厕里一个人正嗨着呢。
一股邪火冲脑。
她腾的一下。
怒了!
“想找本王的茬,得先过得了无影。”黎玦下巴一点门边迅速闪开的无影,说的很欠被海扁。
说起打架,王庭贺本来就有着神经质的癖好,尤其是和高手过招。
“特么的……来吧,老子就喜欢虐硬茬子货色。”王某人瞬间忘记了自己是来找茬的了。
无影手腕一动。
嗡……
刀锋被他周身的真气震的颤抖。
王庭贺深吸一口气,后退一步。
咏春拳起手式。
黎玦指尖捏着小巧的酒杯,点头、正经评价:“不错,很有名家风范。”
“既然要比,可要先定下规矩”罗向诚悠然道。
他有意找高手和王庭贺过招,既能快速提高她的功底,又能让她吸收众家所长。
王庭贺对武道有着难以估量的潜力,而且她本身极为好学,不服输的性子。
罗向诚对她的指点总是能被她巧妙融合进她自己原本的武功中,不得不说,她是个武学奇才。
“定什么规矩啊,麻烦,就直接打,不管用什么杀招,只看输赢,不问武功,武学一道要有创新,才能进取,定了条条框框的武学,老子不屑。”王某人大手一挥,否决了罗向诚想替她争取点儿保护措施的建议。
黎玦身边的近身护卫,是她能挑战的了的吗?
开玩笑。
这一场打完,一个月内,她下的了床就不错了。
“说的好,无影,既然人家都撂出话来了,咱怎么能示弱,展示出你的真本事出来。”黎玦捏着杯子笑的不怀好意。
“是!”
令行禁止的某护卫无影回答的斩钉截铁,语气间都透着一股将面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某人一拖鞋拍扁的霸气。
唰!一声沙哑的摩擦声,精钢熔铸的宽背截刀出鞘。
王庭贺原地后退两步,惊呼:“哇塞,欧巴,这刀不错哎,哪个杀猪摊上淘来的?”
趁着无影被这无厘头的开场白震惊的一刹那间,某个二皮脸,从不讲江湖道义还死乞白赖的四少爷拳头生花的已经先招呼过去了。
无影轻飘飘后退几步,王庭贺几拳落空,紧跟着就牛皮糖似的粘了上去,中途还不忘变招,咏春变绵掌,她身子也似没了骨头一般。
无影中间还来得及抱怨一句:“卑鄙、偷袭。”
王某人则是边打边嘴里没个安稳气儿的回敬:“都说了没有规矩,你个傻叉,老子都不介意你用轻功,你还叫唤个啥,有本事你请你主子给你外援啊,这样一对一确实没有双打、混合打有看头。”
说话间雅间的门已经砰地一声弹尽粮绝,摊碎成衣堆上佳的柴禾。
一楼大厅里的食客无不侧目、躲避、惊叫、兴奋、更有甚者还有人安然的拿出随身携带的瓜果,就地儿啃上了。
王庭贺不过五十来招就被无影逼到了狼狈的上串下跳的境地,堪比一只动物园遭围观的猴子。
雅间的门和竹制墙壁被拆的一干二净,罗向诚和黎玦一人捻着个杯子,看的笑逐颜开。
“大仙儿,救命啊。”王庭贺杀猪般的哀嚎。
罗向诚轻轻吹动杯中的茶,小小的涟漪轻荡,将他美的人神共愤的脸映在涟漪之间浮动。
那笑弯的眉眼,暖意融融,那轻挽的嘴角,温情脉脉,完全没有一个在看比武的样子,咋一看还以为面前两人正在跳舞给他欣赏呢。
他徐徐吹开浮动的茶叶,笑道:“是谁之前说不要定规矩的?”
王庭贺嘴角一抽:你特么要不要这个时候翻旧账啊。
黎玦唇抿的紧紧的,一脸酷毙了的造型,饶有兴致的歪在椅子上看某人出丑,心里的笑都满满的要溢出来了,面上依旧冷霜一片。
罗向诚脸一侧道:“怎么?不给你师侄指点两招?”
黎玦手中捻一粒米,弹指而出,软软的米粒破空而去,隐隐带着呼啸之声,直袭无影的右臂。
“无影,让她一条胳膊。”黎玦嘲讽的语气在看客中引起一阵惊呼,嘲笑。
“靠!死断袖,老子要你让,看老子不灭了你。”某人死鸭子嘴硬,死性不改的不肯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