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有些不清不楚,自己居然还能感觉的出新娘子的雀跃心情,全没有之前喝酒时脑海中的纷乱烦绪,这个感觉是不错,但是我却知道这委实不应该是我的感觉,因为我心中还略略的察觉到一丝不安宁,像是缠绕的藤蔓,抓的心口一阵近似一阵的,我觉得应该是梦中了,因为感到自己的元神以一种很欣喜地情绪扑到了那只母狐狸身上,像是一滴露珠迅速的渗进干涸的泥土中,吸收的严丝合缝,融为一体,到底我是个狐狸还是个兔子已经渐渐模糊,感觉心头像是架了篝火来燎,很忙乱,忙闭目将元神恢复宁静,心中万般灵思闪动过去,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我觉得自己是自己,却又已经变作了她人,将本来构造就不复杂的脑袋搜索一遍,总结出了这么一个结论:“我晴闵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嫁给庆苍为妻了。”于是心中格外欢喜。
这欢喜里掺杂的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心酸,我觉得真的是十分不容易。于是又坐在喜床上往前思索,果然很轻易的就找到了源头,我觉得今天我的脑袋很好使,竟然有什么不解的都可以找到答案,全不像我平日里的那么呆笨,但是我平日里又是个什么形容,完全没有什么印象,搜遍了脑袋里的角角落落,只有几个苍老的,狰狞的面孔,吓得我哆嗦了几个哆嗦。
事情是这么个样子的:五年前,我尚是五代为相的家族里一个很受到赏识的氏族小姐的,荣华富贵手到擒来,爹爹在朝堂上左右逢源,很是风光,皇帝老儿很推崇佛教,因此各家各户都以在家中供奉佛像来彰显身份,穷苦人家就捏个泥像,中等人家供奉铜像,大户人家供奉金像银像等不同而居,因为爹爹着实对朝廷忠心可表天地可鉴,所以在好好的丞相府里修了一座庙,众多和尚每日做法念经,热闹非常,然而相国大人的掌上明珠我对于佛法佛理却是一个实打实的榆木疙瘩,但是为了表示自己其实也是一个上进心很强烈的榆木疙瘩,所以每逢初一十五的还是很情愿去京城最大的尚国寺拜一拜佛,烧一烧香赶一赶庙会的,主要是那里的杂耍很有可圈可点之处,卖耗子药的也每次吆喝的比较有新意,我很喜欢。
爹爹忙于朝堂上的风云变幻,没有多少闲暇时间来约束我,所以比着其他的大家闺秀来讲,我的性子稍微活泼了些,见到杂耍耍的把式好的时候也常常出手阔绰了些,因此上在某些很有心思的人眼中,我诚然是一块不可多得肥肉,所以在一个狭窄的山道上,我不幸被围堵了,这与我其实没有什么,看着那么几个不上道的毛贼,我和侍女秋红兴奋的双眼冒红光,连日看的杂耍的把式放倒个把的毛贼,我认为这不算什么,然而,杂耍的把式其实真的都是哄骗观众逗乐一笑的,委实当不得真,不上三招,我和秋红就成了鱼肉,任人刀俎了,
正当众位毛贼摩拳擦掌,准备在我一介黄花的身上摸上一摸银钱,揩上一揩油时,一个身姿挺秀,眉眼温润的少年和一个仙风道骨的老秃驴,啊呸,老和尚敲着哒哒的木鱼从山道上路过,少年姿容很利落,很有些拳脚,三下五除二的将这些不知天高地厚胆敢欺负本小姐的毛贼撵了个干干净净,还顺手一张折扇道:“民乱国衰,是我等读书之人报效的时候了。”那兀自敲木鱼的老和尚一副受够了的神态道:“阿弥陀佛。”
我认为秋红说的很对,这样的俊秀少年,言谈之间都是对国家的满腔抱负,不论是爹爹的眼光还是我的眼光,都认为此等英雄值得本小姐我终身相付,我想自己应该表现的大气一些方不没了我相国府的脸面,于是很豪气干云地一抱拳道:“多谢公子相救之恩,晴闵感激不尽,”那俊秀的少年公子眉梢眼角涵了一丝笑意,山风一拂,很有一种玉质之感,相当的清朗明媚,我不忍心跳了几跳,心中感觉有一扇门被这山风鼓荡起来的墨黑丝发一抚一抚的,开了。
他只是但笑不语,那老和尚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停了敲木鱼的手道:“贫僧二人是尚国寺的。”
我觉得很完满,这一趟进香很有意义,连夜做了一个香包,想送给那个公子,我既然对他存了心意,拖着总不是个事情,反正是要嫁人的,莫不如嫁给那个公子,现在想想,当时实在是少年不知愁滋味,一腔的热血,像个什么就想着赶快办好了,完全对于什么礼教什么的嗤之以鼻,所以第二日上就巴巴的赶去了尚国寺,将香包托给了方丈,那老和尚平日里没有少收我的香油钱,答应的很痛快,我在绣房中足足等了十余日,就在已经等的绝望,感觉他很可能看不上我的时候,秋红很是神秘的塞给了我一封规规矩矩的带着微微的花香的信封:小生不知小姐心意如何,当日山涧一见,日日思量不得寐,古语有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小生不才的很,见今仍是一介布衣,倘若小姐有意,切等小生三年,三年之后,凤冠霞帔前往迎之。
一席话说得很恳切,说得秋红和我相顾泪两行,他多么的体贴,竟然想到自己功名加身才来迎我,此等贴心好儿郎,我很中意,与秋红日日去尚国寺去瞧他,带了不少的补品。从今以后情意一日千万里的发展着,花前月下海誓山盟,执子之手与子成说,天地合,山无棱,不相绝,秋红很满意,老和尚很满意,一时相国小姐看上穷书生的事情吵得沸沸嚷嚷,整日沉浸在朝堂上的爹爹十分震怒,将厅堂里的桌子拍的粉碎,娘亲只是一经的哭,说什么白白养了我这么些年,竟然看上一介穷书生,给相国府丢人现眼,我多么的没有出息,在这个时候,各家进宫的少女正整日的忙着收拾自己的脸面,准备挣个妃子的位置给家族长脸,爹爹很聪慧,骗我说:倘若你想和那个小子再一起,也不是不可以,你现在进宫和圣上说个清楚,圣上若是准了,亲自赐婚,与我们相国府有脸面,那小子若真是个有才华的,对他的前程也是一个大的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