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乌山上一派腾腾的瑞气冲天。天君驾临的气象,正如青云道长的八卦,这四海都护确实不是池中之物,短短三千年就从一介小小仙童修炼到接近神界的地步,听说这四海都护还是四百年前新封的,这么短短四百年,竟然又有晋封,果然应了伙夫的满腔火热火热的感情,前途不可限量,就是那赫赫有名上赶着下界树旗为妖的昭华将军也只能望其项背而已,想来天宫的人才辈出,后浪大有拍死前浪的势头,让天君的劲头节节高涨,自然要趁着这位前途一片灿烂的都护将军飞升神界的时机来一个锦上添花,送一个大大的官职来笼络人心,大哥居镇南元帅之位已有千年,二哥封镇东元帅也过了六百余年了,当年阿爹任大元帅的时候,这兔子窝再脏乱那在三界也是风头正紧的地方,天宫五大元帅,兔子窝揽了三个,剩下的镇西元帅本是本是昭华将军的三孙子,因了对天宫实在衷心的惊天地泣鬼神,为了表忠心,还特地提了三尺宝华剑杀气腾腾的下界要斩杀反叛天宫的亲爷爷,天君并一众老臣们感念他的忠心,竟然有被感动的在勤政殿上痛哭流涕的,场面怎一个混乱了得,天君被其忠心震动,于三千年上也封了一个元帅安抚。剩下的镇北元帅一直是向来不问红尘的神君焦尾琴挂着名号,于这么高修为的神君而言,元帅一职不过闲来无事的一个闲差而已,全不影响了他斗鸡遛狗的兴致。此番阿爹应劫,总督元帅算是空职了,天君好打算,并着阿爹的女儿和位置一并送与了这都护将军,以彰显自己爱才惜才的博大心胸,天君他老人家果然心胸十分的博大,全不在乎阿爹的女儿本上仙我是不是知道自己已经是有了未婚夫婿的人了。
离乌山上下一片欢腾的时候,鹿鸣仙君提了一大桶的冷水就上了山,一派俊雅风流的将满堂神仙瞧着,施施然撩袍下跪,施施然道:“君上不能将修灵上仙和总督元帅结亲,这与总督元帅是莫大的侮辱,众仙不知其中情节,小仙既然知道了,不说出来就有谋害总督元帅的嫌疑。”张灯结彩的大殿里一时间落针可闻,天君的脸色狠狠变了几重颜色,一派阴森道:“怎么,爱卿可是觉得本君的决定错误吗?”一时寂静的大殿又安静了几分,似乎几个八卦又胆小的神仙屏了呼吸等待着下文如何的惊天动地,鹿鸣仙君又是一揖到地道:“小仙不敢,君上,那修灵仙子是个断袖。”一石激起万千的大浪头啊,大殿里哄了起来,一发不可收拾,众仙你一嘴我一舌,讨论的不亦乐乎,只欲把知道的所有关于这个神秘的修灵仙子的所有星星点点的事情全部说个痛快明白,这修灵仙子只是有几个天宫里要好的老倌知道,其他的一概不知短短六百余年里,怎么没有听过这么个上仙的名号,却不知是一只幸运的小白兔承袭了她阿娘的一身上万年的法力,才堪堪居于上仙的位次,对于这一众不晓得及时刷新上仙名册的懒惰神仙们,自然觉得这修灵上仙是凭空冒出来的。
天君的脸色再黑了几分,一副看着上下八百辈子仇敌似的眼神将鹿鸣仙君盯着。因素日知道天君虽长了这么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但却是个软柿子,仙君一不做二不休,整了整袍子角道:“仙子原是知道这桩姻缘的,前几日上还去了春风得意宫找师傅他老人家讨说法,和小仙说了这样的事情,小仙想:许是仙子不喜欢这姻缘,才编了这样的癖好,奈何,小仙昨日去棋联山竟是见到了仙子和一个美人手拉手的在溪中畅游,这才胆战心惊的信了。”一时静了一静的大殿再掀热论的高峰,庆苍倒是沉得住气,一声不吭的端坐着,看下面闹腾的实在太过,遂“嗯哼!”一声,刹那间,众仙敛了气息,努力地将耳朵树的笔直,想听一听这威严齐整的新锐的八卦反应。庆苍很负重望,这嗯哼一声后竟然是漫长的沉默,全没有气急败坏的神色,左手随意把玩着一颗鸡蛋大的灿灿明珠,端的很有神仙的派头。在众仙等的头晕眼花,口干舌燥的终极时刻,这位老大不负众望地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本帅不介意,可以等到仙子回心转意。”众仙心中不禁唏嘘:仙子无情奈何公子情深啊!真真是好相公的第一人选。
于是鹿鸣仙君就这么功败垂成了,于是四海三界之内,八荒碧落之间,都知道了这一桩奇事:上仙修灵断袖悔婚,元帅庆苍情深挽留。各仙洞,各灵山俱都派出了最精干的童子打听事情的细枝末节。一时间兔子窝又成为了三界炙手可热的仙乡福地,对于兔子窝此番的热闹我极为火光,我虽有心想天君承认自己是个断袖来挡一挡这突如其来的桃花运道,奈何本上仙委实不是个断袖,也没有亲口承认自己是个断袖,怎么就让三界知晓本上仙是个断袖了呢。这样一来庆苍神君确然不用担心自己会孤苦一生的问题,奈何本上仙若是想偶尔嫁那么一个两个男人,确实不是什么可能的事情了。我甚为光火。
在兔子窝发火是没有用处的,不但烧心,还没有人知道我在发火,岂不是让上仙我白白烧心,我决定发火还是要去九重天上发,这火气才会比较有建树。拟好了对策,收拾了妆容,悉心地招了朵看起来不大不小的祥云,直奔天后宫中,我与天后涅吉季氏尚有些交情,彼时本上仙我刚承袭了阿娘的法术,修为尚且薄弱的很,因昭华将军的长孙为难涅吉季氏的幼弟,本上仙曾不顾性命相救过一次。她曾说仙子我他日若有难处,必报大恩,此番特特上来求个这个恩情,一番寒暄,说明来意,她也确然不是个扭捏的主儿,只苦着一张倾城绝色的脸蛋说:“仙子所求的事说大也是大的没有边沿了,说小呢,也是个家务事而已,如今我与伱个方法,你且去找一找天命,他的师父席梵神君欠了我一个大人情,你只说:九重天药王炉旁,他自然就会帮你把和庆苍的缘分淡化几分,这姻缘虽在,可是能不能成正果须得看你们各自的造化,婚期定然不会逼近了。虽远水解不了近渴,但也勉强可以按一按你这浮躁的情绪。
我谢了一谢,辞了天后宫直奔三十六天的福寿蟾宫而去。这席梵神君委实是个妙人,是这一众神仙中能微微动的了仙者命数的唯一人选,但因是独门秘籍,向来保密工作做的也是登峰造极,连自己的徒弟天命都是个中迷蒙者。远远的望见蟾宫的角门,却有一个浅蓝的身影一晃去的远了,再定睛看时,已不能辨认清楚,人都道席梵是个实打实的冷面神君,却原来也这般的门庭若市么?难不成今日这三十六天竟然在搞什么打折促销改命数的活动么?若是如此,我定然将伙夫的命数改上一改,给他娶一门媳妇,管着些他偶尔爆发的厨艺也是一桩不可多得的善缘。
胡思乱想之间已然到了蟾宫,拜见了席梵,说明来意,这神君确实是个冷性子,那张冰雕一般的脸面自从听了我的来意后竟然半丝儿也不曾动一下,我等的双脚发麻,正要问问天命是不是他这师傅有看着别人睁眼睡觉的习惯,那厢里的席梵终于有了一丝儿的响动,但也就是一丝儿而已,欠了一下坐了许久大概有些发麻的屁股,继续又开始了老僧入定的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