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曾经在棋联山上养了不少的老虎,豹子,日日观察他们相互之间争斗的形容,还自创出了一套虎拳,豹掌之类的功夫,因阿娘认为作为一个神仙就应当勤修道法,行善三界,嫌弃阿爹杀气忒重,因此上生下了大哥就和阿爹一直分居棋联山的南北方,过了三千年之久,阿爹终于从一个愣头青出落成熟了,退了杀气,阿娘才搬回兔子窝里,这才有了个二哥,可怜老高一条的大哥还要揉碎了一颗刚硬的男儿心,日夜哄着哭闹不休的二哥,所以兄弟二人的感情也时常面临考验。彼时我还是个一心修道的小白兔,刚化了个绵软的人身,碰到了去给二哥摘野果的大哥,大哥瞧着小白兔我一身的妖气,很不爽,恐他离开后我会将二哥吃掉,于是顺手将我的修为粉碎了,还颇为不屑地用衣袍擦了擦手道:“杀这么道行微末的妖精,脏了本少爷的手了。”
阿娘找二哥到了这里,觉得是大哥承了阿爹的杀性不改,感觉对于我过意不去,特意拘了我的魂魄去幽冥司找昔日的好友十阎罗殿下帮忙,十殿下也是个专业的,出手一探就将小妖我的简单而又质朴的一生了解了,满脸可惜道:“确然是个一心向道的小东西,不过这命数也忒背了点儿,怎么就遇见了你家的男娃娃,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竟让天命这么刻薄她。大概因为是阎罗殿下一声柔肠百转的”小东西“,生生叫的阿娘母性泛滥,百般讨好十殿下才救了小妖我一条九回百转的命。
十殿下取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交予阿娘道:”将这小东西的魂魄锁在这凝泷中,日日用最纯净的仙元围拢着,大概经个千儿八百年的她的妖气就化解干净了,我看你一连生了俩棒子头儿,你们府上也该添一个女娇娥了,到时若是机缘到了,不妨将她度化给你那汉子做个贴心小棉袄,也可以拘一拘他的杀性,因为十殿下这番话,我那死心眼的娘亲竟然真的就将本上仙的魂魄当作自己的女儿来护卫着,护卫了一千五百来年终于化尽了本上仙的妖气,阿娘向天君讨了仙籍册就将暂时还是一个仙胎的本上仙列入了仙籍。
岂料不争气的本上仙出生时居然还是个兔子的形容,不过却是一名实实在在的仙兔,修够了三百年才勉勉强强化成了个人形,阿爹很兴奋。
这么个事情却不是表面这么太平,天道震怒,三界震动,连发了十个太阳惩治,天君要拿了我打入六道轮回,换三界太平,阿娘搂着尚在襁褓中的我躲在阿爹的背后躲避排山倒海的天雷,僵持了一个甲子,凡界顶不住了,起来调停,百般掣肘,阿娘一口咬定了我是她十月怀胎的心尖尖上的一块肉,阿爹愁得年纪轻轻就白了毫毛胡子眉毛和头发,天宫上商议了整整一年,我阿娘阿爹并着一兔子窝的神仙也忐忑了三百六十五年,最终决定我们兔子窝出一个修为高的自裁了,生祭天道。阿爹哆哆嗦嗦的将三个孩子俱都摸了一遍,已是决定了要生祭的,待摸到阿娘时,一时动情竟然双双垂泪,阿娘深情且悲伤的将阿爹瞧着,彼时上仙我还是个刚断奶的三百岁小娃娃,自然理解不了深情这么复杂的面部表情,这都是二哥声情并茂诉说给我的记忆。
阿娘一把将阿爹推出厅堂,横执碧落剑就抹了脖子,一双纤纤玉手拉着我悄然无息的将一身法术尽数度到了我的身上,天君觉得很是不忍,出手笼了阿娘的魂魄,将她送去了青云洞拜托给了善于集结魂魄的青云道长。
阿爹在兔子窝前的冠树根旁站了百十年,悟了,挥一挥衣袖带着两个儿子去了九重天。
二哥说神仙昏睡会回溯到自己的根,我想这便是我的根了吧,一个兔妖成兔仙再成上仙的过程。短短三千五百年居然过的这么跌宕起伏,真是不幸。正在回味着我的天雷滚滚的梦时,一声虎啸竟然像极了梦中阿爹养的那头虎的声音,那也不过是二哥闲来无事给我描述的而已。我一个激灵醒转过来了,左右观望了观望,这里竟然不是兔子窝,我很纳罕,庆苍端了碗黑乎乎的东西推门进来道:“醒了?感觉哪里不舒服没有?”我诚然不舒服,哪里都不舒服,呆呆看着他走到床前,感觉一张脸恍如隔世。他一笑道:“我脸上生花了?”我忙撇了眼神,接了他递过来的药汁猛喝了一大口,呛了,他无奈地瞧着我呛的一脸糊涂样儿,很快活地道:“这才是我认识的灵儿。”我将碗不客气地丢给他道:“你且别忙着和姑娘攀交情,家老儿你倒是放不放。”他一愣道:你是说那个地仙吗?“果然是他,果然卑鄙,果然是个禽兽,我愤恨地将他望着,他呆了一呆道:”你这是个什么神情?“我果然打他不过,却还是个威武不能屈的神仙,嘴巴上是定然可以将他打击一下的,继续愤恨道:”修灵自见到神君就把神君当作是个正直讲道义的好神仙,却不想神君竟然也干出了这档子的勾当,全是修灵瞎了眼睛,哼,告辞。“放了这么一段的狠话下床就走,他捉了我的胳膊道:”怎么这么个说法?“我瞧着他迷蒙的双眼,愈加的愤恨,从鼻孔里冷冷撂下了一个鼻音”哼!“抽了手臂,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