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儿很抑郁,确切的说是愤怒。因为今天她的装备很多。左手一个功德箱,右手托着纸笔。袖儿身后其他姨娘包括倾城在内脸上都一片红光,不是兴奋的,是尴尬啊。
“各位,我是纵王妃。”袖儿咳嗽一声,正式开腔。胭儿托着东西的手已经酸了。趁着袖儿不注意,都转移到身边其他丫鬟手里,低眉顺眼站好。
“今日是王府大喜的日子,首先感谢各位拨空前来。既然进了纵王府大门,也就等于一只脚已经上了贼船。端看各位另一只脚要不要也迈进来了。”喝口水,继续。身后倾城,叶莹儿还有几位能排的上号的夫人都跟着尴尬的赔笑。心里怨怼也不敢表现在脸上。只是这笑标准到不漏一颗牙。袖儿当时看了也只能摇头。
周围都是王孙贵族,或者当朝重臣的家眷。虽说没有穿金戴银,但也差不多了。相比而言,袖儿一身俗气的大红竟然散发出一圈红晕。看的有些贵妇,在下面嘀嘀咕咕。这个纵王妃是怎么样啊,今日可是王府平妃进府的日子,她也不避嫌,尽然还穿一身大红。这是要在气势上压倒谁怎么的!
这些袖儿可不管,她只知道今天是个发财的日子。凡是进了这个门的人谁都别想轻易走出去。不剥他们一层皮,难解心头之痒!
“各位夫人也看到了,现在王爷愈加得圣上宠爱,连着王府也跟着增光不少。各位能来就已经说明王府在大家心中还是有分量的。如今更有公主下嫁,王府更是面上有光。”不理那些无谓的人在下面翻白眼,喝口水,袖儿依旧唾沫横飞的演讲。
话音一转,“但是,想必各位也看到了,今日的排场这么大,王府也是入不敷出啊。你们看,就比如说着椅子吧,那可是价值连城,可是南海神木所造,能清神益智,排毒养颜的…”袖儿煞有其事的摸摸右手边一个带着两个祖母绿宝石戒指的贵妇手下的椅子,一副若有所惜,恋恋不舍的神情。众人立即心下一惊,有些贵妇甚至立即挪挪屁股,只敢搭个边惴惴不安的坐着。
侍郎大人的夫人赶紧缩了缩肥胖的屁股,力求占地面积最小,但是可惜,效果甚微。心头不安,借着喝茶压了压心中的忐忑。“这位夫人,您真的太有眼光了,这茶的味道怎样?”
被点名了的侍郎夫人愕然的转过头,对上袖儿殷切的目光,含在嘴里的茶水咽下去不是,吐出来也不是的。所有夫人只能向她投去怜悯的一瞥。“这可是圣上赐予的今年波斯上贡来的新产的‘金针银叶’,圣上自己都舍不得喝呢,这位夫人一下子就喝下去了一大口…”两个手指一掰开,比了个具象的“大”的范围。
侍郎夫人瞪圆了眼睛,一口茶水全部喷了出来。袖儿,“啧啧…完了,这不止是银子的问题,关键是圣上的眷顾。夫人竟然一口气都喷出来了,可是对圣上的眷顾不屑?”袖儿斜着眼睛,认真的望着侍郎夫人。
瞬间侍郎夫人凌乱了。肥胖的手脚连身上的茶水都来不及擦,“不是,不是…我只是…只是…”只是什么,侍郎夫人的解释戛然而止。袖儿撩起眼皮,撇撇嘴,真可怜!这回,侍郎夫人急了,眼睛急的眯成一条缝,就是想不出来说辞。宁茹是实在看不下去了,优雅上前一步开口,“夫人想必是惊喜感动,一时失态。”侍郎夫人像见到了观世音菩萨似地,恨不得立即跪在地上抱着宁茹的脚亲两口。她正愁找不到借口呢。“是,是,是…”
“哦?是吗,不知道夫人对于是浪费了的圣眷如何解释呢?”甩甩帕子,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顺着宁茹的话往下说,她就说宁茹是懂她的!
“哦哦哦,一定一定。这…我代我家老爷献上五百两银票,聊表对圣上眷顾的感激。”看到袖儿略带赞许的点头,侍郎夫人抬起手擦擦汗,却感觉全身酸软。想来刚才的窘境让她殚精竭虑了。
宁茹垂下头,心中越加的冰寒。
袖儿却满面笑容,转过头对上刚才带宝石戒指的贵妇。贵妇立即汗水涔涔,沉吟半响,咬咬牙,“我也带我家老爷献上五百两,聊表对圣上眷顾的感激。”边说着脸上虽然还是笑着,心里已经肉痛到不行。额头见了汗水。猜想抬起头看看这个要命王妃的表情。却看到袖儿皱着眉头,略带不满的视线。心里一个哆嗦,现在是骑虎难下,如今上了贼船,想下是难了。贵妇眼角狂抖,感受周围人投过来的怜悯的目光,甚至有些还幸灾乐祸。贵妇眼睛一片血红,拼了倾家荡产也要给自家老爷争这面子。“我出一千两黄金。献给王妃。”说完虽然肉痛,但是心里踏实了不少,人也精神了不少。顾目回首间也从容了不少。反正银子也搭了,等于是想下贼船也不行了。这么大的数目,一旦被人查出来贿赂,自己老爷铁定吃不了兜着走,还不如干脆把心放回肚子里,就站在纵王身后,总算能有个依仗。
其他夫人就没有这么淡定的心情了。不是所有人都能拿出来一千两黄金的。更有几位清官的家眷悄悄往后缩了缩身子,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省的袖儿逼问起来,难以启齿。袖儿眼角看到,也不以为许。又忽悠了一通,所有女眷都倾囊相授。胭儿指挥其他丫鬟们,抱着功德箱轮着桌子走,挨个投递。功德箱里什么翡翠璞玉首饰头饰,更有银票一叠一叠的。哪位夫人面露囧色,胭儿立即一挥手,上笔墨纸砚,写下欠款字据。光是白条就收了一沓纸。袖儿又嘻嘻哈哈的表达了一下对众位夫人的大举的称赞,不顾贵妇们一脸肉疼,带着浩浩荡荡的后院大军撤退。
宁茹走在袖儿左手退后半步,倾城走在右手退后半步。一路上,宁茹安静优雅走着,倾城不解袖儿的举动。“恕倾城冒昧,倾城猜到王妃此举是为王爷招揽人才。但是王妃难道就不怕那些清官无力缴纳‘感激之意’吗?”
袖儿弹弹指甲,“无力缴纳的人才是清官,既然是清官,何须缴纳。”说完再不管倾城先是错愕,后世思索,最后敬佩的目光,扬长而去。宁茹眸光一闪,缓缓低下头。
袖园和公主所在的情院一东一西,相隔很远。袖儿也就免了很多的麻烦。西院张灯结彩,喜气满溢。东院却一片宁静祥和。夜深了,袖园里的下人们都被袖儿打发去睡了。倒不是她大发慈悲,而是她实在受不了众人带着怜悯的看着她。忙和了一天,袖儿早早就睡了。
滋婉情蒙着红盖头,听着喜婆絮絮叨叨的说着礼仪。虽然心下忐忑,但是外在是看不出来的。滋婉情抿了抿嘴角,感觉口干舌燥。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说不期待是不可能的,但是期待的同时伴随而来的就是忐忑。当时听闻圣上赐婚,而纵王接了旨,心头的雀跃就连身边丫鬟都瞒不过。但是平静下来,马上想到,或者纵王只是不敢抗旨罢了。再回想到边关小镇时相处的点点滴滴,只感觉一颗心都飞到了他身边。虽然苦楚,但是情愿。
握紧了手上的玉如意,心头一片飘忽。只希望纵王能够怜惜。
门外有脚步声传来。喜婆满脸喜气的望向门口。连着滋婉情的心也被牵引着去了门口。
有人推开门,喜婆又说了些恭喜的话,没说几句就住了嘴,心满意足的出去,带上门。想来是得了足够的赏赐。贴身丫鬟也跟着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滋婉情握着的双手紧了紧,又放松下来。她想表现的从容淡定一点,殊不知她的表现才是真正出嫁女儿的表现,
司空纵沉默,循着黄金秤杆挑开盖头。滋婉情抿紧了嘴唇,想笑一下,却紧张的面部肌肉都僵硬了。她怕司空纵转身就走,或者冷言冷语,那都不是她一个嫁来异国他乡的公主能接受的。好在她预想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司空纵看了她一眼,虽然没说什么,但是至少没有恶意的言辞。滋婉情心头放下了不少。迟迟等不来司空纵的下一步动作,婉情有些忐忑,偷偷看了司空纵一眼,小声的提醒道,“王爷,交杯酒。”
司空纵终于有了反应,提起酒壶倒了一杯酒,送给婉情。滋婉情一池春水已经荡漾开来。虽然疑惑,喜婆不是说交杯酒是两个人喝的吗?怎么纵王只递给她一个人,司空纵的酒杯已经递上来,来不及细想,婉情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两颊立即升起一圈红晕,也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羞涩,总之愈加的目眩神迷。
感觉司空纵将她打横抱起来,放到了柔软的床上。再然后俯下身…
司空纵俯下身,确认滋婉情已经没有知觉,缓缓退出了房间。连着桌子上秤盘中的交杯酒一起带走,酒中的‘迷情’依旧散发着迷人的芳香,而滋婉情已经在梦里感受司空纵的温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