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宏立即起身,到处张望,企图找到那个看上去算是可靠的女人!可是他失望了。来来往往的人们没有一个能给他答案的!
暮色已暗,人们都奔走在回家的路上,只有他,只有他一个人孤独无助的站在无人问津的街头!甚至连那个刚刚才相视的女人也不见了!滋宏慢慢红了眼圈,强忍着眼泪,但他告诉自己,他是男子汉,不能总是哭!当恐惧侵袭而来的时候,滋宏闭上眼,忘记这个世界,渐渐蹲下身子,抱作一团!良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周围都安静了下来,他突然听到一点声音,滋宏不敢睁开眼睛,他怕!
远远的听见声音,慢慢的竟然清晰了起来,滋宏倾斜着身体,慢慢去听,终于他有点能听清了,那人远远地喊着,“红孩儿…”
滋宏一愣,这个称呼怎么这么耳熟,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声音已经近了。只感觉自己被一把拎起,拽着开始不由自主的奔跑,后来干脆不是他在跑,而是被抱着在飞的感觉,他是自己被夹在某人的怀中,风扑打在脸上带着惊心动魄的速度!
不知多久,终于有脚踩在实地上的感觉。滋宏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那个女人。
还是那身男装,只是已经脏污,不复之前的潇洒。那女人头发因为奔跑而蓬乱,脸色倒是不见怎么红,气息也不特别喘,滋宏小小的眼睛眯了起来,她会武功!
袖儿把他放下,一把坐在地上。
滋宏环视一周,发现这里是一座破庙,荒废了很久,佛像和香案已经生了蜘蛛网!“你去哪了?我还以为…”
“出去给你弄好吃的啊!”袖儿回答的理所当然,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用油纸包着的烧鸡。拽下来一个鸡腿,递给滋宏。
看着油汪汪,黄橙橙的鸡腿,滋宏用力咽了口唾沫!在心中警告自己,我是男子汉,不能吃偷来的食物!
“我不吃,你哪来的?”一边说着,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瞪着鸡腿,眼睁睁的看着袖儿把伸出来的手缩回去,连着那个鸡腿,一起送进自己的嘴里。心都跟着滴血了!
袖儿看了他一眼,囫囵吞枣的咽下一大块肉!“饿死了,还管什么气结!”说着又用力撕咬下一大块肉,用力咀嚼,香的满嘴都是油水!
看得滋宏一下子馋虫都被勾出来了。肚子适时的咕咕叫了几声。
袖儿也不抬头,手中另一只鸡腿扔向滋宏。捧着手心里还有温度的鸡腿,滋宏看了大概几秒,小嘴一张,学着袖儿的样子开始大口大口撕咬手中的鸡腿。一边吃,一边大赞,“好吃,真好吃!”
反倒是袖儿慢慢停下动作,欣赏起他来。
一整只鸡腿都吃完了,滋宏打了个饱嗝,这才抬起头来,触及到袖儿观察的眼神,羞愧的无地自容!虽然他还是小孩子,可是夫子交过他,偷东西是可耻的行为,如今自己吃着偷来的鸡腿…越想头越来越低下去,脸上开始发烧!
袖儿也不解释,歪着头,想了想,“好吃吗?”
“…”滋宏低着头,争取把自己的脑袋埋进土里!
“还要嘛?”说着看向手中的烧鸡。
“不要了。”这句话,滋宏说的又大声,又突然,袖儿仅仅抬起头,诧异的看着他,等着他解释!
“…”诺诺了半天,滋宏小声小声活了句,“这是偷来的!”
袖儿歪着头,这小子想什么呢!“所以呢?”
“…我们不能去偷东西!”看见袖儿不赞同的眼神,马上滋宏又补了一句,“我们可以赚钱!”
“哦?怎么赚?…把你卖了去当娈童?”自顾自的剔着牙,无心的说了一句,谁知道,这句话,一下子戳中的滋宏的死穴,他刚从那里跑出来,又要被送回去?想到这慢慢红了眼眶!
半天没有声响,袖儿奇怪的看了一眼滋宏,感觉到他很不对,直到确认不是自己眼花,滋宏低着头,脚下有一块土地慢慢湿了!
“喂,我说,那个…”想了半天,没想起来名字,“红孩儿啊!你哭啥啊?”
不说还好,这一说,滋宏立即哭出声音,这么多天的委屈一下子全都化做泪水流了出来。
这一下,可把袖儿吓的够呛!她还没当过娘!顶天算是当过几天见习的娘亲!也不知道怎么哄小孩!不哄吧,看他哭的那个惨样!这半夜还怪瘆人的!
最后,袖儿走过去,研究半天从哪里下手,最后只好戳戳滋宏小小的肩膀,“嗳,你别哭了,我给你讲红孩儿的故事!”
这下,滋宏整个人都扑进袖儿的怀里,大哭特哭,本来两个人身上都不干净,这样一来,鼻涕一把,泪一把,可把袖儿忙和坏了!最后没有对策了,只好任他在自己怀里哭个够!为了打发时间,慢慢讲起了红孩儿的故事。“从前,有个小孩儿叫红孩儿,他爹很厉害,她娘更厉害…”
过了好久,风停雨歇,滋宏哭眼朦胧的问袖儿,“那他娘会保护他吗?”
这会儿,袖儿已经迷糊了,模模糊糊听见滋宏的问话,“恩?…保护!保护!保护他!”之后就没有了知觉!
滋宏想,这个红孩儿的娘真好,真厉害,还能保护他!要是他也有那样的娘该有多好啊!想着想着。慢慢进入梦乡,他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好安全,好舒服的梦!
滋宏是在袖儿的怀里醒来的,睁开眼,看见是那个女人的怀里,一只胳膊还在自己脑袋下面!发现袖儿睫毛抖了抖要醒过来了,滋宏立即闭上眼睛装睡!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害怕那女人很嫌弃他一般的样子!
袖儿醒来,感觉自己胳膊上沉沉的,睁开眼睛的一瞬间,手中的钢针差点没被她刺进滋宏的脖子里。好在滋宏是闭着眼睛的,只感觉袖儿身体突然紧绷,又马上松懈下来!心下放松了不少!
袖儿缓了一口气!看见是滋宏,慢慢放松身体。这么多年了,从上辈子到现在,滋宏是第一个睡在她旁边而她一点防备都没有的人!连她自己都很惊讶!是自己的反应能力差了,还是自己竟然下意识的没有对他防备!
看着他小小的脸蛋上还沾着污渍,脸上倒是红扑扑的,睫毛一抖一抖的,很显然已经醒了。袖儿也不揭穿他,慢慢的抽出手臂,把自己衣服盖在他身上,这才站起身!
外面已经亮天了!一夜过去了!看了一眼地上的滋宏,袖儿走出了门!
直到听见门外水井里摇水的声音,滋宏才放下心,没有走就好!这才又眯上眼睛,睡了一个回笼觉!
起来的时候,袖儿已经生了火,正在烧水,看到他醒了,“起来洗脸刷牙!”
滋宏磨磨蹭蹭的走到袖儿身边,从后面把盖在自己身上的衣服披在袖儿身上,转身去洗脸了。
袖儿一愣,心中一暖!这小子还挺懂得疼人的嘛!
两人坐在火堆前,袖儿递给滋宏一碗水,自己捧着一个碗,慢慢的喝。整个心都跟着暖和起来!
犹豫了半天,滋宏把手伸进怀里,拿出昨天的两个已经变形了的包子。递给袖儿一个。“给…给你!”
袖儿看着被他递过来的已经压扁了的,甚至带着一种怪味的包子,怀疑它到底还能不能吃!看了半天没敢下嘴!一旁的滋宏心中忐忑不安,很怕那女人嫌弃自己的包子!看到她不吃,心里难过极了!
眼看他又要红了眼眶,袖儿无奈,是不是她上辈子欠了他的啊!
走上前,拿走了滋宏手上的包子,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几个崭新的,冒着热气的包子!递给小屁孩!
滋宏已经又饿了,看都不看就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开始吃!他倒也是精乖了!吃之前最好不要去猜包子的由来,那样会吃的舒服一些!他自我欺骗式的样子,看在袖儿眼里是又好气又好笑!也不说破,慢慢的小口小口的把包子送进嘴里!
两人一商量,没有盘缠,连温饱问题走解决不了。最后两人决定去卖艺,这一天过去了,滋宏以一个小孩子可怜的形象换得良心钱五文!两人还是住在破庙,还是吃着包子,喝着袖儿烧的热水!
第二天两人又去卖艺,可惜遇上恶霸,无奈把家伙式都给砸了!没赚着钱,两人连包子都没有的吃了!
最后两人没有办法,形似乞丐,干脆直接做了乞丐!一天下来,也能吃得着两个包子!
七天过去了,连乞讨也不成了!袖儿倒还好,一直都逍遥自在的很!这些天都是滋宏一个人在想主意!可是今天连他也没有主意了!
坐在大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叼着一根草棍儿,袖儿眯着眼睛,看着对面烫红的金字招牌,逢春园!
暗自感叹,这就是古代的红灯区啊!也不知道里面咋样!
看了一眼一边沮丧的滋宏,袖儿眯着眼睛想了想,一口吐了草棍儿,拉上滋宏,“走,咱吃好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