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娘长长一叹气，说道，“今日之事是不是我操之过急了些？”
春荷倒是摇了摇头，十分赞许勤娘的做法，“肖老太君吉人自有天相，您不需要自责，不过是张婆子忒不长眼了，平日里克扣我们的月银也就算了，想不打会贪墨府中如此多的银子。”
想不到张婆子为人如此不厚道，难怪春荷一直暗暗地帮着自己，想来是被压迫了许久。
春荷一走，勤娘便查看了账本，翻过一遍，却怎么也没发现里面有关于留香楼地记录，只有写着哪月哪日有银子进来，“如此简单，该如何下手？”
偏房帘子一动，勤娘以为又是春荷，“春荷姐姐…”
“勤娘，这账本你还是交由我吧，”柳氏的声音在勤娘的头顶飘了过来，勤娘抬起头见柳氏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便问道，“母亲这是要自己亲自查吗？”
“自然，”柳氏随手将账本抓在了手里，还不忘记交待勤娘，“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整一个过河拆桥，勤娘感到一阵无奈，这便是身份带来的尴尬处境，嫡母可以使唤你，嫡姐可以欺负你，就连丫鬟婆子都可随意瞧不起你。
回到梧桐居，勤娘想了些无关痛痒地事情，心里倍觉空落，便将留香楼留下的账册重新看了一遍，到最后面时，才恍然大悟，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如双见勤娘面露喜色，便问道，“姑娘何以如此欢喜？”
勤娘嘴角一勾，嫣然笑道，“你猜？”
如双见勤娘考验自己，自知不够聪慧，识趣地去打扫院子去了。
一下午相安无事，勤娘因昨夜没事，一觉睡到掌灯时分。
春荷托小丫鬟带了口信，肖老太君已经醒来，神智还算清楚，只是半边身体动不了了。
勤娘感慨道，“银子皆是身外之物，何必如此执着？”
“三姑娘年少多愁，就不怕未老先衰？”
勤娘一听便知是尉迟选的声音，他神出鬼没地，多来两次也就见怪不怪了。
如双端着晚饭进屋，见到尉迟选一点都不惊讶，反而极为客气地问道，“大姑爷用饭了没？”
尉迟选毫不客气地拿起筷子，自顾着吃起来，正如当初养伤时地自由自在。
除了筷子触盆的声响之外，饭桌上一点声音都没有。
尉迟选好几次拿眼睛瞄勤娘，都被她无视处之。
饭后一杯香茶，茶香四溢，令人心旷神怡。
勤娘思忖良久才问道，“张婆子是不是你绑起来的？”
尉迟选双手叠于脑后，优雅地靠在小榻之上，慵懒地应道，“我以为你要过几日才会知道，想不到这么快就明白过来了，你果然比我想得要更聪明。”
昨夜要将张婆子这只老狐狸的尾巴揪出来，除了如双知道，另外一个人就是他了，而且能有如此来无影去无踪的本事，也非他莫属了。
勤娘对他的赞赏毫无欢喜之意，反而觉得这是一张扯不开撕不烂的网，正慢慢地将自己罩住了。
于是，她没接他的话，转移了话题，“世子爷大驾光临，应该不是助小女子一臂之力那么简单吧？”
“你认为呢？”尉迟选潇洒地翻下小榻，将脸凑到了茜娘的面前，好看地眼睛魅惑地朝她眨了眨，说道，“不如你猜猜看。”
“幼稚！”勤娘美眸一转，似嗔似怒。
尉迟选见她如此，眼内不禁流露出怜爱，本想再多待一会儿，可是被院外的哨子声给召了回去，临走前，将一个银哨子留了下来，“有事吹想它，自会有人保护你。”
说完，快速在勤娘眼前消失，她望着银哨子愣愣地发怔，两人的相处越来越偏移了原来的轨迹。
心好像有些不能自主了。
第二日，听说探秋斋放话，老太君免了各位姑娘的请安，勤娘刚要打道回院时，又被春荷给叫了过去，“老太君吩咐就想单独见见您。”
勤娘怀着惊讶去了内室，老太君的精神果然不错，她见了勤娘，直截了当地问道，“张婆子的事情是不是你让人做的？”
勤娘惶恐，急忙回道，“祖母可是听谁说的？”
“你只管回答我便是。”
“不是，孙女从未想过用这种办法去查张妈妈，兴许真是贼人动了念头，所以才会绑人。”
肖老太君一双眼睛将勤娘从头至尾看了个遍，发觉她没撒谎后，才叹气道，“张妈妈跟了我这么多年，竟然干出这种事情，我真是…哎。”
“祖母切莫动怒了，身子要紧。”
肖老太君得勤娘安慰，苦笑点了点头，“我以为张婆子贪个百两银子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想不到会这么多？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
勤娘便说账册已经在柳氏手里。
“她？”肖老太君语气之中含着嘲讽，“她能查出什么东西，若是真知道怎么查，也不会将这事情交由你来办了。”
原来肖老太君很懂柳氏的为人。
勤娘不敢接话，不想背上不敬嫡母的污名。
“老太君，”春荷急急忙忙地跑进了内室，慌张地说道，“张妈妈不吃不喝，还一个劲儿地朝墙上撞，奴婢们根本看不住。”
“把她给我带进来，我倒是想问问，哪里亏待了她，竟然动了这门子歪心思。”
春荷听了老太君的吩咐，愣怔了一下，就跑出去了。
勤娘给肖老太君端了杯水，偏瘫之人，行动起来极不方便。
张婆子折腾了一夜，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见了老太君便如狗一般地爬了上去，“老太君，奴婢是冤枉的，奴婢没有贪墨府中的银子，那些都是奴婢儿子给奴婢的。”
这话可是同昨日说的截然不同。
张婆子反口如此之快，不知是谁教的。
老太君面无表情地说道，“张婆子，你儿子有这等本事？我怎么不知道？”
“奴婢儿子现在替黑鹰堡谋生，这些银子都是他冒着生命危险得了的，绝不是贪墨所得，您可要明察，还奴婢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