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身边,是一位年仅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稍显稚嫩的男童,也是箭袖,白色胡服戎装打扮,箭袖暗纹金边,胸前挂着一串玛瑙月牙镂空嵌宝珠流苏链饰,腰间别着一把精致镶珊瑚石的古铜匕首,一看就是贵族子弟打扮。
在他们身后,数名装备齐全,胡服统一的月羌壮硕的汉子,正拉着弓箭神情冰冷地对着轻择和公玉翾二人。
女子冷着脸桀骜地端在马背上,目光扫了一眼现场,直至目光落在沼泽池中刚刚沉下去的黑熊,眸子骤然一冷,良久,那女子半掀眼眸睨了一眼贺兰轻择,口气轻蔑地问道:“南人?”
公玉翾保持着蹲在地面的姿势,一手绕在背后抓住轻择手,心底咯噔一下,难道她现在看起来不像是个男人?这姑娘竟然一开口就问他们是不是男人,但是对方却是盯着轻择问他是不是男人,难不成这姑娘敢情是专门出来抓男人的?
于是她稍稍侧身挡住了身后的轻择,嘻嘻笑了笑,道:“这位姑娘,我们兄弟二人四处游历,无意间闯入了此地,虽然我们兄弟二人都是男人,但是我兄弟因为刚才的陷阱受了伤,所以现在也算是半个废人,姑娘若是想抓男人,可以抓我,只求姑娘能放过我兄弟。”
身后,贺兰轻择抓住公玉翾的手指用力狠狠掐了掐,公玉翾咬牙密音传给轻择,“你这人怎么不识好歹,我是先救你,你要是安全的出去了,才能再找人来救我啊。”
“要走的也是你,四肢健全,比我这个废人可是有用多了。”
不知道怎么的,公玉翾觉得贺兰轻择好像故意将废人二字说得格外咬牙切齿。
“阿姐,他们南人怎么这么厉害,竟然徒手将阿翔给杀死了,阿木尔也想学那个南人的功夫。”小男孩翘着脑袋对着身边的女子说道。
女子抬手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一改冷傲,柔柔一笑道,“好,阿木尔,阿姐答应你。”
那一笑让公玉翾发觉这个女子长得还是不错的,端庄大气中又透着狂野傲气的飒爽。
女子俯视着公玉翾二人,对着身后的士兵下命令。
“将这两个南人带回去,做奴隶。”
我靠,堂堂大丰皇商宏济大老板,堂堂大丰未来的左丞相,堂堂大丰金贵逸王殿下,竟然要被某个神秘的草原女子逮回去做奴隶……
公玉翾的眼珠子咕噜噜直转,脑子飞快的分析到底是先假装束手就擒呢,还是就地擒了那个小娃挟持对方呢。眼看着那些草原汉子朝他们二人靠近,一手握住绝杀,一手抓着轻择的手,蓄势以待。
忽然,月亮河对岸响起一道爽朗的笑声:“哈哈……沧月公主,你要带他们二人走,总得先问问本王子同不同意才行吧?”
男子话音一落,沧月身后的那些箭手立马将箭转向对岸。
此时,河对边的岸边,立着一批矫健高大的黑马,马背上的黑衣劲装男子,同样是精致剪裁的胡服,将男子昂藏结实的线条修饰的淋漓尽致,男子披发齐后肩,额头间戴着一条白玉宽带抹额,刘海下的双眼隼厉如好斗阴狠的雄鹰,嘴角勾着一抹嗜血的冷笑,让公玉翾直觉自己面对的是一头真正的饿狼。
沧月勾唇一笑,扬起下颚,傲视对方,道:“逑蓝帖木赫,本公主在自己的地盘上抓南人,关你屁事!”
“呵呵,沧月公主有所不知,这两个人本是在我的地盘上溜达,后来一不小心闯入了你的地盘而已,在草原上,吃过西王庭青草的牛羊一不小心跑进了东王庭的地界内,历来都会一毛不少的奉还,公主难道忘记了草原条约了么?”
“哦?”沧月忽然来了兴致,抱起双臂,睨着逑蓝帖木赫冷笑,“敢问帖木赫王子,你哪只眼睛看见这两个南人在你的地盘上溜达过?”
逑蓝帖木赫鹰目冷冷眯起,“沧月公主这是不打算放人了?”
沧月冷冷一哼,瞧见一向好战阴险的逑蓝帖木赫独自一人站在河对岸,美眸冷光一闪,动了杀气,此刻自己人多势众,若是将西王庭的帖木赫给杀了,一定会得到父汗的赞美。
念起,沧月果然动了杀心了,勒马朝河边靠了过去。
公玉翾双眸闪了闪,逑蓝帖木赫显然是在故意引沧月靠近河边,等待着埋伏在身后的士兵对沧月近距离射杀。既然知道沧月可能是沧云破的妹妹,公玉翾不再犹豫,突然起身喊道:“公主,我们愿意跟随您回去做奴隶,请公主带我们离开。”
沧月闻言突然勒马停下,回头看了一眼神情认真的公玉翾,皱眉顿了顿,似乎在判断公玉翾话里的真假。公玉翾转身,干脆叫了一个汉子帮自己搀扶起贺兰轻择,等待着沧月调转马头。
河对岸,逑蓝帖木赫阴冷的眸子沉了沉,见沧月开始拨转马头,冷嘲一声:“这位南人好像不领情,本王子是在救你们,难道你们南人更愿意去当女人的奴隶?”
直到此时,公玉翾才听清楚他们口中的所谓“男人”原来是“南人”,对于月羌以南的人,在月羌百姓的眼里统称南人而已。
公玉翾立马表现出一副可怜巴巴胆怯的模样,回答道:“多谢王子好意,只是我兄弟中了公主的毒药,我为求二人活命,只能臣服于公玉求得解药。”说完,公玉翾立马转头对着沧月乞求道:“还望公主赐药。”
沧月顿时觉得十分得意,对于二人识时务的态度很是满意。
“你放心,待一回去本公主肯定会赐你解药,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说完,沧月当先打马,头也不回的带着她弟弟率先离开了,身后的士兵带着公玉翾和轻择随后来到一辆专门用来关野兽的囚车上,将二人推进笼子后,顺便又给他们上了脚链,这才赶着马车跟着沧月一路浩浩荡荡地回王庭去了。
月亮河对岸,逑蓝帖木赫负手伫立在耳边,阴冷的眸子透着一股嗜血的狠戾,身后悄悄出现数十名全副武装的铁甲士兵,手中纷纷握着一把还搭着箭的雕弓。
一路上,沧月公主抓住两名擅闯禁地的南人,赢得百姓们一片喝彩,纷纷在路边拍手称庆。
贺兰轻择此刻全身大半没有知觉,只能躺在囚车里,公玉翾靠着囚车,怕轻择被颠的不舒服,将他的头搁在自己的大腿上,二人因为在沼泽地里一顿翻滚打杀的,浑身灰尘扑扑,脸上也沾满了泥土,不是熟人的话,一般人还真认不出来他们就是今日一大早,被草原百姓载歌载舞迎进门的边疆特使大人和她的贴身护卫。
同样是欢迎,可待遇和处境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