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玉翾的身子倏然一僵,片刻后,她猛地推开沧云破,嗔怪白了对方一眼,抛下一句:“神经。”就走了。
转身的一瞬间,泪水悄然而落,不知是因为伤心,还是因为感动。
“女人!”沧云破忽然很认真地喊了一声。
公玉翾停下,回头。
红影一闪,下一刻,公玉翾只觉得脸皮火辣辣一疼,柳如岚的脸皮已经被沧云破揭在手中,飞快撕碎抛洒在地上,沧云破速度之快,竟不给公玉翾任何可以抢回的机会。
公玉翾看着洒落在地上的柳如岚面皮,绝世的容颜瞬间黑沉一片,笼烟眉皱起浓浓的不悦,抬眸愤怒睨向沧云破,吼道:“你做什么?”
沧云破扬起下颌盯着公玉翾,一脸的桀骜不驯。
“这个女人的脸,害你三番五次遇险,爷就是看不惯她的脸,早想毁了这张假脸,爷看贺兰晏以后还拿什么困住你。”
公玉翾原本积攒的汹涌怒气在听见贺兰晏三个字时,瞬间瓦解。
罢了,今日之后,柳如岚已死,她再也没必要顶着柳如岚的脸,以逸王妃的身份出现在这个世上,毁了也好。
公玉翾一声不吭地转身,抬头望了一眼天空,看了一眼树叶后,沉默片刻,抬步离开。
这里的阵法是幻景,只是给人造成迷路的错觉,倒不会要人命,很显然,贺兰钥不想让外人发现菩提庵的存在。
公玉翾顺着树叶的背阴向阳辨别了一下方向后,一路向西的方向便是京城。
沧云破心知自己方才太过霸道惹公玉翾生气,自觉理亏,一路沉默地跟在公玉翾身后。
公玉翾走着走着,忽然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随着她越向前方走,那股味道越浓郁,隐隐散发出一股恶臭的味道。
公玉翾眉心皱了皱,继续向前走去,就在前方不远处的路边,发现有一名妇女,浑身腐烂,脸颊上的皮肤腐烂化脓,六月天已渐炎热,溃烂的伤口有白色的蛆虫蠕动,怀中抱着一个婴儿,婴儿早已腐烂成一团血肉模糊的烂肉,那女子艰难地拖着身子正朝着路中央爬着。
那女子看见有人走来,死灰的眸子亮了亮,急忙托起孩子朝公玉翾的方向递了过来,喉咙里发出嗡嗡的声音,唯有一双完整的眼珠子充满乞求地望着公玉翾,希望有人可以救救她的孩子。
公玉翾下意识朝那母子二人走去,眼风细细看了一眼那个被被托起的孩子,呼吸全无,早已死透。
“不能去,那女人中了尸毒,极易传染。”沧云破忽然伸手拦住了公玉翾。
公玉翾停下,静静地望着女人渐渐绝望黯然的眼神,心口像是被什么堵住,有种窒息的痛。
就在那片刻迟疑中,女子在绝望中死去,恍然让她想起自己也曾这般血肉模糊死在黑暗的棺材里……
沧云破神色凝重,眸光闪烁不定地注视着死去的母子,剑眉微不可闻地皱了皱,他拉着公玉翾的手转身打算离去。
公玉翾忽然甩开他的手,快速从腰间拔出绝杀,纵身跃上半空,发狂似的摧残着树枝,半响后,四周一片狼藉,残枝断桠落了一地。
沧云破紧蹙着眉头看着公玉翾飘落在地,然后沉默地用绝杀将树枝砍成了一截截后,在那对死去的母子周围盖了一间简单低矮的木屋子。
完工后,她伸手问沧云破要火折子。
草原之人不管走在哪里都会在自己的靴子隔层里藏一支火折子。
沧云破忽然明白了公玉翾的用意,他安静地从靴子里掏出火折子,并没有递给公玉翾,而是亲自上前,替那对母子点火。
火葬,是对那对母子遗体的尊重,更是阻止尸毒扩散的唯一方法。
火起不到一刻,不远处忽然响起纷杂的马蹄声。
公玉翾和沧云破凝神细听,发现并不是之前听过云驹的马蹄声。
“是闪电。”沧云破忽然道。
片刻后,隐,素色的身影果然出现在前方,身后同时跟着几名黑衣人。
隐看见公玉翾以后,一如既往地率先跳下马,狂奔而来,抓住公玉翾的双肩,从头到脚,再从前到后细细检查一番,才放心说道:“翾,你没事就好。”
公玉翾抿唇一笑,“这次又是你的小灵仓帮的忙?”
灵仓忽然从隐的袖子里钻出,飞快蹿进公玉翾的怀里,一脸委屈,盈盈欲哭地望着公玉翾。
隐忽然生出一抹愧色,脸色微红,垂头道:“这里有阵法,灵仓被误导了,我们是顺着浓烟找过来的。”说着,转头扫了一眼浓烟升起的地方,空气中似乎除了烧焦的味道,隐隐约约还弥漫着其他什么味道。
跟隐一起而来的蛟潜隐卫也发觉了不对。
沧云破抱着双臂,昂首桀骜张狂地睨着那批黑衣人,眸中幽光一沉,若有所思了起来。
黑衣人领头那人冷漠地瞥了一眼沧云破,便领着手下无视对方,大步朝公玉翾走来。
正在这时,草原七狼也发现了浓烟,火急火燎赶了过来。
瞧见主子无事,七狼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了下来,然后七人高踞马背,也不下来,眼睛不约而同地瞪向在场的唯一罪魁祸首的女子,主子就是为了救那个笨女人才会被连累的险些丧命。
谁知那一瞪,七狼顿时瞠目结舌,怔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