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玉翾从袖中抖出一把折扇,慢悠悠甩开,气定神闲地扇了起来。这么热的天气,还被某些熏人的火气喷到,不扇不行。
姜云珠轻蔑地瞥了公玉翾吊儿郎当地打着扇子,手中握的竟然还是那把市面上几文钱买了的廉价纸扇,心底越发轻视此人。
倒是皇后娘娘目光无意间落在公玉翾那把扇坠上,如水的眸子陡然掀起波涛,定睛细瞧好像正是胭脂凤凰佩,一颗又惊又疑的心顿时沉到底。
“姜小姐,凡是都得讲证据,你如此信口雌黄地想陛下头上戴绿帽子,在下倒是想问问,姜小姐居心何在呢?”
“你!”姜云珠恼羞成怒,急不可言,只好转身指着廊下那些侍卫,怒斥:“你们还愣在哪里干嘛!赶紧把这个口无遮拦的浪荡子给拿下!”
公玉翾冷冷一哂,这个姜云珠倒是挺会给她安罪名的,由此可以总结,心里扭曲的女人永远惹不得。
那些侍卫欲上不敢上,面面相觑了几眼,又不时地拿眼风偷瞄了几眼自始至终都保持着目不转睛地盯着公玉翾扇坠的皇后娘娘,皇后不发话,他们也不敢动。
姜云珠气得直跺脚,正在这时,龙章宫的领事公公忽然疾步小跑了过来,见到公玉翾在,又见各位娘娘和姜家小瘟神也在,表情或古怪,或好奇,或怪异,或愤怒,常年浸淫在宫中的公公一眼就瞧出端倪,急忙奴颜卑膝笑呵呵对着各位依次行礼,转身又对着公玉翾道:“哟,轩老板原来在这里啊,老奴找了您好久,皇上让老奴带您去龙章宫相见……”
那领事太监说着目光无意间扫了一眼公玉翾摇着廉价扇骨下端晃来晃去的扇坠上,老脸顿时一变,眼珠子蓦然瞪大,细思了会儿,待确定无疑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叩首道:“老奴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领事太监这么一高呼,怔得在场所有的人目瞪口呆,以为领事太监魔障了,堂堂御前领事太监,怎么会公然给一个贱商叩首,还高呼万岁,这可是杀头灭九族的死罪呢。
姜云珠最先反应过来,她哈哈冷笑,“老天助我,老天助我也,公子轩,你现在可是必死无疑!来人!将……”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忽然也谦恭地行了一个半蹲大礼,这下,其他的妃子和宫女太监们更是惊得下巴险些合不上,片刻后,众人除了姜云珠外,看懂的和看不懂的皆跪地行礼,高呼“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公玉翾抿唇勾起一抹冷嘲,挑起胭脂凤凰佩看了看,没想到这玩意儿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一个玉佩且能让天下人惶恐成这般模样,何况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的本人……难怪,当美人和江山并选的时候,男人,会为了江山放弃美人,譬如——贺兰钥。
“你们都疯了吗?你们全都疯了吗?竟然给他一个贱民下跪,还高呼皇上万岁,你们想跟着造反不成?”姜云珠鹤立鸡群般突兀地站在那里,一脸的难以置信,指着众人咆哮。
“起来吧。”公玉翾悠悠然摇着折扇。
“谢皇上。”众人起身。
公玉翾无视姜云珠崩溃的疯狂,转身就走,皇后忽然喊道:“轩公子请留步。”
公玉翾停下,慢悠悠转身,静静地迎视着皇后戒备不解的眸光,淡淡开口:“何事?”
皇后的眸光瞬间变了变,不知为何,她似乎从这个叫公子轩的眼里看见一抹讽刺,一丝仇恨,甚至还有一丝说不出道不明的熟悉,身子被这样的目光震慑地竟让不由自主地趔趄后退了一小步,皇后怕人察觉,赶紧抬手扶额,装作弱不禁风的病态模样。
公玉翾心底冷笑不语,将皇后的一举一动,一丝一毫皆看进眼里。
将涂山翾的举手投足,一颦一笑,甚至生活习性,说话语态模仿的唯俏唯妙之人,这个世界上,除了跟在她身边几年的钰瑟,想必没有谁能比她更清楚了吧。
钰瑟……公玉翾水眸眯了眯,细细打量起眼前的冒牌公玉翾来。
皇后迎着公玉翾的目光,忽然有种被看穿了感觉,内心莫名生出不安来,直觉告诉她应该立马回避这个叫公子轩的人,可是好奇逼得她不得不多问一句,“敢问轩公子扇坠上的胭脂凤凰佩,可是皇上亲手所赐?”
此话一出,连带着姜云珠所有的人顿时恍然大悟,惊愣不已地盯着纸扇下端吊着的玉佩,谁能想象,一个王朝拥有最高权力的玉佩,走至任何地方,见它便如帝王亲临,见者皆要跪拜的价值连城的玉佩,竟然会被公子轩当做廉价纸扇的扇坠,内心早已欷歔不已,随即皆是羡慕嫉妒恨地怒瞪着公子轩这边不懂珍惜。
姜云珠更是美眸暴突地死死盯着胭脂凤凰佩,呆如木雕。
公玉翾随意晃了晃扇骨下的玉佩,道:“这个啊,在下聊天换来的。”说完,不待众人反应过来,便潇洒转身,大步离开,朝着龙章宫走去。
公玉翾走后,良久,众人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姜云珠咬牙,狠狠瞪了皇后一眼,转身飞快朝着锦绣宫去了。
锦绣宫,乃后宫第二华丽宫殿。
姜云珠气急败坏地冲进锦绣宫的时候,睿贵妃姜璃月正闲情逸致地在院子里面帮牡丹花整枝。姜云珠见状,上前夺走姜璃月手中的小银剪,道:“姐姐,亏你还有这个心思做这些。”
姜璃月心知这个妹妹被自己和父亲宠爱的太过于蛮横霸道,脾气火爆不懂克制,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拿起另一把小金剪替剪着多余的花枝。
“云珠,你这喜形于色的火爆脾气什么时候可以改一下改?天下还有什么事情,值得人大动肝火的?”
“人家都踩在我们头顶上了,我能不大动肝火嘛!”姜云珠气冲冲道。
姜璃月剪枝桠的手顿了顿,想到皇后醒了,自己被禁足宫中,后宫里的那些人总不是喜欢拜高踩低,趋炎附势,大概是让烈性子的妹妹看在眼里替自己委屈了,于是安慰道:“若是事因皇后而起,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真正的涂山翾都输在我手里,何况一个假……”忽然觉得自己说多了,姜璃月赶紧住口。
可是还是被姜云珠听出端倪来,立马来了兴致追问道:“姐姐,你说凤来宫里的皇后,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