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关在望京正北大约三百里地界,而蓟门关则距离雍关以西六十里地,公玉翾的马车到达雍关前的一处高岗上停了下来,她撩开车帘西望火烧云般的天际,接天连地,一片苍茫。
天地如此之大,而他们如此之小。
马车旁,隐低哑的声音飘来,“蓟门离这里不远,我们可以绕道从那里北上。”
公玉翾撤回目光,对隐笑了笑,“罢了,直奔月羌去吧。”贺兰轻择的一举一动估计都在被监视中,她不想节外生枝,给轻择带来无端猜疑。
护卫扬鞭,马儿长嘶一声,拔腿奔向雍关去,身后跟着数十骑公玉翾自己的涅凰卫。
行至雍关时,天色渐晚,一片萧肃感。
护卫亮了身份,出示边疆特使大人出使月羌的手令,守城的官兵接过手令看了看,然后抬头看了一眼马车,随后将手令交给护卫,上前客气抱拳道:“大人,雍关早已接到大人出使月羌的命令,但是眼下天色已晚,关外此时正是月羌贼人四下流窜打风的时候,大人这个时候过关恐有危险,小的早已命人为大人准备好了休息的地方,还望大人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再启程。”
公玉翾想了下,为了避免没必要的争端,还是决定留宿雍关,明日再行。
守城卫很快带着公玉翾他们来到事先准备好的雍关驿站,雍关驿站建立在雍关附近的一个高丘上,独立两层阁楼,像一栋现代别墅,二楼四面回廊,约莫有五六个房间,听守城卫介绍,这里是专门接待通关的高官而建的,一楼住护卫,二楼住贵宾。
当下隐和青霜已经先被安排在临楼梯的两间房中,守卫带着公玉翾来到二楼正中央的位置,推开房门,恭恭敬敬道:“大人,您就在这间房里先将就一晚上,有什么需要随时通知卑职。”
公玉翾颔首道谢,“有劳了。”
守城卫退下以后,公玉翾没有立马进房,而是双手撑在栏杆上,眺望关外,这个位置,这个高度正好将苍茫广阔的关外风景尽收眼底,当真一派“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磅礴萧肃感。
也不知道轻择在蓟门关是不是也是这般孤单的日日看着塞外秋风来,大雁去……
隐约间,鼻端嗅间一丝丝淡淡的幽兰冷香,公玉翾自嘲的笑了笑,在蒙泽忍着不去思念他,回到大丰后,对轻择的思念简直如影随形,现在竟然产生了嗅觉的幻觉。
“玉翾,想什么呢?这么专注?”身后响起贺兰轻择低醇的柔声。
公玉翾下意识闭眼,喃喃道:“想你呢。”
哧哧两声笑,温热的呼吸喷薄在公玉翾的而后带来一阵阵颤栗,低低的笑声卷着万千眷恋溜进了公玉翾的心田,她闭着眼睛,不愿睁开,希望这个幻觉可以再久一点。
“玉翾,我也想你。”
耳垂被贺兰轻择轻轻地含在口中,贺兰轻择见公玉翾还闭着眼睛,使坏地咬了下,公玉翾被丝丝痛麻震地猛然睁眼,转身,盯着贺兰轻择带着懒散轻笑的绝色容颜,瞬间呆住。
贺兰轻择抬手勾了勾公玉翾的鼻头,“傻了?”
“轻择?真的是你?”公玉翾有些难以置信,这个时候,轻择不是在蓟门关么?
“不然,你以为是谁?”琥珀色的琉璃眸子此刻盈满深情脉脉,烈火灼灼地望着她。
公玉翾一时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话,眼珠子只是一直瞅着贺兰轻择的笑脸看来看去,良久,她才道,“你瘦了,比在蒙泽还瘦。”可想而知,离开蒙泽后,直奔蓟门关,期间肯定吃了不少鲜为人知的苦。
贺兰轻择调侃道:“不知道大丰近来流行燕瘦长腮?本王这可是紧随大丰的风流美。”
公玉翾被贺兰轻择逗得噗嗤一笑,亏他还有心思开玩笑。
“你不是在蓟门关么,怎么会出现在雍关?”
“我知道你要来雍关,提前在这里等你。”看来那个守城卫是轻择的人。
“冥思说你回京后,接了圣旨后直接去了蓟门关,看情形,蓟门的情况关似乎进退两难,来的时候,看见神策军大部分人马好像扎营在雍关附近,并不在蓟门,你若是走了,蓟门关万一被破了怎么办?”
贺兰轻择从后面拥住公玉翾的腰肢,二人前胸贴后背,一起看着大漠孤烟直。
“放心吧,纵使蓟门关不到两万人马,一时半会儿也破不了。”慵懒的呢喃萦绕在耳畔,一寸一寸熨帖了公玉翾浮躁的相思意。
“哦?”公玉翾忍不住好奇道,“你是不是又用了什么阴谋诡计?”
贺兰轻择将下巴抵在公玉翾的香肩上,低低笑了笑,一起一伏的胸膛贴在公玉翾的后背上,只觉得后背上升起了一片火。
“阴谋诡计算不上,我只是听说月羌的活佛正好在关内传教,我就正好派人将活佛请到了蓟门城楼上,下下棋而已。”
这还不叫阴谋诡计,公玉翾翻了翻白眼,欷歔无语,竟然利用月羌敬畏神灵的活佛“坐镇”在城楼上,是个月羌人都不敢攻城。
公玉翾突然想起现世记忆里面看过一个故事,大概是明朝朱允炆期间,朱棣为了争侄子的皇位,派大军一路南下,后来遇到一个很个性的将军,紧闭城门,据守不战,并在城墙上挂了一张朱棣他爹,明太祖朱元璋之灵位的牌子,愣是拖得朱棣整整三个月没敢攻城。
公玉翾忽然扭头,眼神古怪地瞅了一眼贺兰轻择,她怀疑,轻择会不会是穿越过来的啊……
看得贺兰轻择莫名其妙,以为自己脸上长东西了,公玉翾抿嘴神秘的笑了笑,转头继续看着前方。身后,贺兰轻择对着公玉翾咬着耳根子,低声呢喃道:“玉翾,很晚了,我们该休息了。”
公玉翾下意识点了点头,转身朝屋内走去,瞧见轻择竟然揽着她的腰肢没有放手的意思,顿时一警醒,挣开身子,“很晚了,你该回房歇息了。”
“恩,我正在回房啊。”
“这是我的房间。”
“也是我的房间。”
“贺兰轻择!……”嘴巴忽然被人捂住,一张绝世的俊颜在眼前瞬间放大,像一只完全无害的小馋猫,“玉翾,我们都在一起睡过那么多次了,也不在乎多这一次。”
公玉翾无奈地眨了眨眼睛,无声控告道,你这是在混淆视听,在混淆概念,在混淆界限好不好!
贺兰轻择瞧见公玉翾那副无辜可爱的模样,忍不住喉头一动,松开手,公玉翾刚要开口赶人,贺兰轻择湿热的双唇已经压了过来,顿时僵公玉翾的话语化成柔软的“唔唔唔……”堵在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