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英，你可以出来了。”
落英缤纷的花丛树影后面，冒出一个潺潺软弱，神色胆怯，身着千山暮雪侍女衣着的女子。
雪英和燕儿，同是苏从拨给千山暮雪伺候逸王妃的侍女。
公玉翾因不喜欢陌生人伺候，从小在无量门长大，养成的特立独行的个性还在，所以不需要任何贴身伺候的婢女，只允许婢女们在门外伺候，如有需要才会入内。
“奴婢雪英，叩见王爷，王妃。”雪英战战兢兢地跪在贺兰晏身前，最后那声王妃，声音怯懦地低如蚊吟。
“你若有半句虚言，立即拖出去杖毙！”贺兰晏冷冷抛了一句。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雪英一听，吓得肝胆欲裂，魂不附体，急忙连连叩头。
青雀神色间闪过一丝焦急，她跪在地上的手轻轻在雪英瘦弱的肩膀上拍了拍，语气温和地安慰道：
“雪英，把你所看见的都说出来，你放心，王爷英明，一定不会为难你的。”
雪英的身子在青雀的手掌下瞬间变得僵硬，她抬头飞快地看了雪英眼眸里暗藏的杀气，又飞快地扫了一眼淡定自若的逸王妃。
急忙低头伏在地上：“奴婢说，奴婢和燕儿被分派进千山暮雪后，一直形影不离地伺候在王妃身边，所以燕儿偷看见的事情，奴婢，奴婢也看见了，奴婢也很害怕，但是奴婢装作什么都没看见，所以燕儿问奴婢，奴婢装作不知道。
昨天夜里，奴婢如往常准备去门外守夜，只是遍寻燕儿不得，便觉得燕儿可能出事了，所以，奴婢躲在千山暮雪的暗处，发现王妃的弟弟，千机子大半夜里，神神秘秘地扛着一个麻袋悄悄跑了出去，奴婢觉得不对，就一路跟在千机子后面，一直跟道后院柳桥边，只见千机子扛着麻袋走至柳桥顶上时，鬼鬼祟祟地打开麻袋，里面露出一个人来，奴婢吓得躲在树后面险些叫了出来，那个袋子里面正是失踪的燕儿，奴婢看见燕儿的脖子上有一条红色勒痕，显然是被人先勒死了，又被千机子偷进了河里面。
奴婢当时很害怕，吓得躲了起来，生怕王妃也派人杀了奴婢，要不是青雀找到奴婢，奴婢，奴婢恐怕也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雪英话刚落，青雀立马接口，咄咄逼人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逸王妃，你现在还有什么可狡辩的！杀燕儿的凶手就是你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啪！啪！啪！”三巴掌，又脆又响，落在青雀白嫩的脸颊上，公玉翾出手快如闪电，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三巴掌已经狠狠地扇在了青雀的脸上。
青雀没料到公玉翾会是此反应，猝不及防，结结实实挨了三巴掌，而且公玉翾打脸只打半边，不一会儿，青雀的半张脸已经高高红肿了起来。
青雀反应过来后，心底里的怒火直窜，险些暴露了自己的功夫，只好克制冲动，忍辱将手指狠狠掐进泥土，目光不服输地死死瞪着打了人，还一脸淡然的逸王妃。
“第一巴掌，是教训你目无尊卑，敢以大不敬的口气质问本王妃，第二巴掌，是教训你越俎代庖，敢以一个奴婢的身份斥责本王妃，第三巴掌，是教训你居心叵测。”公玉翾清冷地说道。
“你！”青雀气急。
“雪英，本王妃问你。”公玉翾说完，不再理会青雀的愤怒，转身，直直盯着雪英的眼睛冷冷问道：
“你可是昨夜，亲眼看见千机子扛着勒死的燕儿投进湖里？”
雪英早已被王妃刚才的那三巴掌震慑的面如土色，胆战心惊，王妃枪头忽然转向自己，顿时觉得两腿发软，头晕眼花，险些昏了过去。
“……奴，奴婢……”雪英内心火烧似的煎熬挣扎，突然觉得身侧一道冰冷的视线刺向自己，脖子下意识一缩，一咬牙：“奴婢亲眼所见。”
“好，很好。”公玉翾冷笑，虽然，她和贺兰晏之间只是交易，贺兰晏派给她用的人，也只是交易的附带品，她是不该指望能从这些“伺候”自己的人身上找到所谓的信任。
公玉翾抬脚，绕过青雀和雪英，走到燕儿的尸体旁顿下，抬起燕儿的下巴看了一眼，又抓起燕儿的手指看了看，上下仔细扫了一眼燕儿之后，起身，掏出丝帕缓缓地擦了擦手。
不疾不徐地走到雪英面前，烟波渺渺的眸子里满是悲悯地瞟了一眼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雪英，和她身边满眼充满恨意的青雀。
“来人啦，将雪英拉下去杖毙！”公玉翾冷冷吩咐道。
青雀猛地一抬头，挡在雪英面前，双目迸火般瞪着公玉翾：“逸王妃这是想公然杀人灭口吗？就算你今日杀得了我们二人，也难以抹灭逸王妃为妇淫荡不堪的事实！”
“不见棺材不掉泪。”公玉翾冷哼，道：“燕儿如果是被昨夜抛进河水里，那么经过一夜浸泡，尸体早已浮肿发白，辨不清面目，而燕儿的尸体，却是眉眼清晰，皮肤也没有发白的迹象，再有——”
公玉翾站定，举着手中的触器，冷冷道：
“这玩意儿的材质，是上好的软筋木，遇水超过一个时辰以上，会膨胀，上面原有的细腻柔滑的纹路也会因为膨胀，变成一朵不规则的花型，所以也有称此为花木，而我手里的这根花木，也就是昨夜就随着燕儿落入水中，如今至少有好几个时辰以上，为何，纹路依然清晰笔直可见？”
雪英一听，身子颓败地向后一坐，满眼死灰。
青雀的眸子闪过一丝慌乱，手指不自觉地攒紧。
雪英的双眸因为惊惧过度，慢慢开始涣散，青雀忽然扶住雪英的胳膊，公玉翾余光扫见青雀拽住雪英的手臂，暗使内力。
“雪英，你再好好想想，确定是昨晚，而不是清晨？”
雪英一听，眸光闪过一丝生的光亮，仿佛溺水的人攀上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急忙点头如捣蒜：“奴婢，奴婢被王妃吓糊涂了，奴婢是今晨看见千机子慌慌张张地扛着燕儿的尸首投河的……”说到最后，底气不足，吓得自己连头都不敢抬。
看来这二人誓死也要给她安上一个心狠手辣，杀人灭口，淫荡无耻的恶名了。
公玉翾烟波渺渺的眸子微微眯起。半响，她淡淡说道；
“雪英，今日辰时三刻，本王妃命你打算院子里的落叶，你不好好扫洒，偷起懒儿来躲在暗处偷窥主子的一言一行，你可真是对得起你主子你对你的厚爱啊！”
公玉翾一语双关，雪英心虚胆颤，早已失去了清醒的理智，连忙磕头道：
“那时奴婢正在院中扫落叶，越想越害怕，瞧见千机子鬼鬼祟祟出现，所以吓得躲了起来，王妃若是真是对下人们厚爱，就不会痛下杀手勒死燕儿了。”
“还在满嘴谎言！”公玉翾突然一声厉喝，吓得雪英本就战战兢兢的身子猛地一晃，若不是青雀死死拽住她的胳膊，她早就瘫软在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