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轻择勾唇宠溺一笑,抬手竟然当着百官的面轻轻勾了勾公玉翾的鼻尖。空气中顿时响起一片倒抽气声。
邱同存见状气的直发抖,等了半响,谁知,楼下没有反应。邱同存皱眉,咆哮道:“来人啦!你们这些蠢货!听见没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楼下还是未传来任何动静,大厅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诡异。
公玉翾忽然起身,悠悠然地走了出来,淡笑道:“你不用喊了,喊破嗓子也没人会答应你。”她来之前,便已命人在邱县令侍卫们的饭菜里面下了蒙汗药,防的就是邱同存翻脸无情。
邱同存的脸色瞬间由铁青色转为烟熏色,声音阴沉无比道:“好个公子轩,果然厉害,竟然敢釜底抽薪!就算这样,你又能奈我何?你以为你能出得了蒙城?实话告诉你,城外山上盗寇的头目乃是我的拜把子兄弟,皇粮就是我让人劫的,何况你一个小小的参政,只要我信号发出,他们立马将蒙泽荡成平地!”邱同存阴测测笑道,突然,他敛去神色,冷冷转身将那些瑟缩惶恐的官员一一指遍,“还有你们,但凡背叛我的人,一个不留!”
唬得今晚本就胆战心惊的百官们早已魂飞魄散,面无血色。
这时,邱良骥精神突然一震,狠戾的从软椅上坐直身子,指着周围那些人吼道:“对!一个不留。”指着指着手指定在贺兰轻择面前,眸色戾气横生,“把这个女人留给我,我要狠狠折磨她一番方解心中恶气!”
公玉翾勾唇,冷冷睨着邱氏父子,眼神讥诮,仿佛看猴戏一般。
“邱同存,你身为一方父母官,却为非作歹,一手遮天,不顾民生,罔顾人命,专横跋扈,与盗寇狼狈为奸,无恶不作,肆意妄为,在蒙泽所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竟然还理直气壮地在本官面前出言威胁,本官倒要看看,是你的信号快,还是本官的绝杀快!”公玉翾义愤填膺怒斥邱同存一通,抬手就要拔出腰间的绝杀。
正在这时,大厅两边的壁板“嘭”的两声,被人推翻了。
壁板砸落,灰尘木屑四处飞溅,百官慌忙躲闪,邱氏父子抬头一看,不知何时,吊水楼大厅两侧的阁楼间竟然站满了那些家园被毁的流民百姓,而且还专是那些年轻力壮的百姓,此刻,一个个横眉怒目,面目狰狞,恶狠狠地瞪着邱氏父子。
“你们……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谁放你们进来的?”邱同存急忙护在邱良骥身前,邱良骥见那些流民杀气腾腾地,吓得早已躲在邱同存身后不敢出来。
公玉翾心中诧异,这些人并不是她安排的,此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公玉翾目光忽然落在从始至终坐在食案前,安之若素的贺兰轻择的身上。贺兰轻择感受道公玉翾的目光,抬眸对着她温柔一笑。
公玉翾心中仿佛被暖流拂过,她终于明白,官员的异常和这些流民都是贺兰轻择所为,是他为她安排好了一切可以捅天裂地的后路,是他,让她所做的一切,没有后顾之忧。有一种感动,叫做无法言喻。
“狗官!还我家园!还我亲人!”流民中有一男子朗声怒喊,紧接着,大厅四周连接着楼下一片,怒吼声震耳欲聋,穿房震瓦,吓得百官齐齐腿软。
邱同存惶恐地扫了一眼被流民突然间包围住的吊水楼,浑身乱抖地盯着一步步走向他们而来,目光恨不得吃了他们父子的流民,强撑的底气终于被恐惧淹袭,他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对着公玉翾,色厉内荏道:“我也是朝廷命官,就是犯了罪也是护送道朝廷刑部去审,这些贱民若是敢动我们父子二人,都得死,你公子轩身为朝廷命官,放任流民起事,也难逃罪责!”
公玉翾忽然笑了,笑的很邪恶,笑的很卑鄙,笑的也很阴森。
她忽然从袖中都出一把廉价的折扇来,慢悠悠地打开,慢悠悠地扇了起来,折扇底下的扇坠一晃一晃的,晃的身在附近的知府大人眼睛一花,再次定睛细看,大惊失色,声音陡然拔高:“胭脂凤凰佩,大,大,大人,您这可是皇上御赐,如帝亲临的胭脂凤凰佩?”
百官一听,眼睛顿时瞪得如牛眼一般,死死盯着公玉翾扇骨下悬着的玉佩,连贺兰轻择都忍不住抬头,深深看了一眼那玉佩。
公玉翾嘻嘻笑道,甚为表扬道:“毕知府,好见识,总算有个识货的,本官还以为这蒙泽山高皇帝远,没人认识这玩意儿呢。”
话音刚落,全体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叩拜道:“臣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些本来已经走进大厅的流民们忽然见此一幕,有些反应不及,他们没有见识过所谓的如帝亲临的玉佩,更不知官场对于皇权的忌惮,只是愣愣地站在原地,和同样胆战心惊的邱氏父子一样,手足无措。
公玉翾勾唇笑了笑,转头看向那些怔在原地的流民道:“此玉佩乃皇上亲手所赐,见玉佩者如帝亲临,持玉佩者,可先斩后奏,乡亲们,这对狗官父子毁了你们的家园,杀了你们的至亲,如今,凶手就在这里,本官允许你们想骂就骂!想打就打!想杀就杀!打死不计!事后无罪!”
公玉翾的话瞬间将流民们压抑已久的愤怒,不满,怨恨,不公等所有负面的情绪刺激到极点,随着“啊”的一声爆发,流民朝着邱氏父子哄涌而上。
那一瞬间,公玉翾瞥见邱同存见回天乏力,必死无疑,急忙转过身子扑在邱良骥身上,将儿子护在怀里,人神共愤的怒骂和拳打脚踢的发泄中,隐隐传来邱良骥歇斯底里喊叫:“爹,救我,我不想死,救命啊,大人,饶命啊,饶命……”
求饶声最终还是消失在流民们的无边怒火中。
良久,大厅里安静地可闻针落地和众人愤怒后的喘息声。
地面上,邱同存扑在邱良骥的身上一动不动,软椅早已被流民们踹地稀巴乱,邱良骥仰面朝上,双眼暴突,惊恐地望着天花板,瞳孔早已放大扩散,看那模样,竟像是被活活吓死了。
身上的邱同存呈佝偻状,将邱良骥紧紧压在怀里,全身上下的衣服被撕扯的面目全非,露出在外的肌肤,鲜血淋漓,抓痕清晰可见,有些咬痕更是血肉外翻,触目惊心,整张脸鼻青脸肿,狰狞扭曲地保持着怒瞪着某人的情景。
邱氏父子,就这样死在了众怒的流民手中,这样的死法,惨烈,震撼,尤其对于在场的其他百官,看到这一幕,早已被震慑地瘫软在地上,甚至有的遗尿裤中。
公玉翾抬脚朝邱氏父子的尸体走了两步,流民们主动散开,公玉翾停下,目光淡淡地落在二人身上,看不出喜怒,转眸又看了另外两具尸体和一直趴在地上,战战兢兢,连连磕着头,口中喃喃念着‘阿弥陀佛’的刘河伯,双眸微微眯了眯。
刘河伯将毁坏大坝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交待的很清楚,他只受命毁坏大坝,并没有对分流坝动手,补修堤坝的时候,他发现分流坝上的几个洞孔也感到很意外,以为是邱同存另派他人所为,所以没在意,只好将分流坝先一起补上。
而今晚刺杀的两名女子,邱同存显然不知道,这一切说明,在她和邱同存背后,还有一股力量神秘地藏在暗处,窥探着蒙泽所发生的一切。
公玉翾眸光忽然变得犀利,抬头冷冷眯眼扫视百官道:“该轮到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