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我们!”青霜银霜突然从侧面冲了出来,眼神迫切地凝望着公玉翾,一脸急切道。
公玉翾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今日她本打算不动声色地再次溜出去,眼下青霜银霜是甩不掉了,这么一大帮人,看来只能浩浩荡荡从前门离开逸王府了。
她今天去挑战擂台,人多也算好有个接应,于是命青霜银霜打扮成小厮的模样,这才带着众人走出千山暮雪。
谁知,几人刚迈出千山暮雪的门栏,两侧忽然闪出数名褐衣影卫来,见到公玉翾易容之后的模样,仿佛一点不见意外,抱拳单膝跪地拦在公玉翾的去路上,恭敬回禀道:“禀王妃,王爷有命,联赛期间,王妃需留在府内,不得踏出千山暮雪半步。”
公玉翾的笼烟眉不悦地皱起,烟波浩渺的眸子似有不解,她是替贺兰晏讨救命药,贺兰晏竟然命深藏不露的隐卫困住自己,难道是贺兰晏不要命了不成?
公玉翾面无表情的绕过隐卫,打算硬闯。
忽然,从侧面又闪出几名影卫,依次以同样的姿势跪拦在公玉翾等人的去路上。
“请王妃即刻返回!”
公玉翾唇角冷勾,扯出一抹凉薄笑意道:“若我一定要闯呢!”
数名影卫倏地同时拔出一把寒光凛然的匕首,对着自己的胸口插进半寸,齐齐咬牙大喊道:“除非王妃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公玉翾眸色瞬间转冷,仿佛可以射出冰凌来,让人对视一眼便会被冻住似的。
“你们!威胁我?”
隐卫们一手握住插在胸口的刀柄,另一只手紧握拳头抵在地上,稳住血流不止的身体,同时低头,气势不改凛然道:“属下不敢!”
属下?……还真是贺兰晏忠心耿耿的好属下,只是,贺兰晏凭什么笃定她公玉翾会在乎他的属下,竟然敢命这些隐卫拿自己的性命威胁她!
公玉翾冷眼无视隐卫们的举动,抬步向前,一步踏下,临近自己的第一名隐卫,匕首狠狠送进胸膛,眉头不带皱一下,人已无声倒在公玉翾的脚下,公玉翾紧紧握拳,咬牙,抬脚迈过隐卫的尸体,继续前行一步。
第二名侍卫再次将匕首送进胸膛,面无表情地横倒在公玉翾的脚下。
公玉翾漠然地踏过第二名隐卫的尸体,第三名隐卫再次如法炮制,义无反顾地将匕首插进胸膛,临死前抬头冲着公玉翾微微一笑,从此,那一抹无意的笑凝结在隐卫僵硬的脸上,也凝结在公玉翾逐渐冰冷的,却微微颤抖的心上。
脚步终于在第三人面前停下。
隐和千机子,青霜银霜,神色或凝重,或担忧,或紧张地凝视着站立不动的公玉翾。
谁也看不清楚她眼底的神色,只觉得她微微仰头,似在长叹,似在仰望无边苍穹,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滞,所有的隐卫依旧神色不动地跪拦在公玉翾前方,不死不休。
贺兰晏……既然你这般不在乎自己的性命,我又何必坚持到底呢!罢了……
公玉翾正要转身,身后突然传来苏从冰冷的喝令声:“你们,全部退下!”
隐卫听见苏从的命令,面色陡然一凛,纷纷转过膝盖,半跪向苏从,回禀道:“头儿,王爷命属下们务必留下王妃……”
“我命你们全部退下!”
“可是,王爷……”
“王爷那里我担着,你们放心退下就是。”
隐卫们面面相觑,虽然苏从是蛟潜卫的头儿,但是他们俱是服从王爷的命令,头儿公然违抗王爷的命令,只怕需要付出沉重的代价,各自不愿头儿受罚,皆有犹豫。
苏从不再看众位隐卫,而是径直迈步走向那三个,死不瞑目的隐卫身边,蹲下身子,凝视片刻后,抬手,亲自一个个替他们阖目,看似神色平静,眼梢却掠过悲痛,良久,她冰冷道:“带他们下去,好生安葬,都退下吧,一切自有我来善后。”
隐卫们的目光跟着苏从渐次沉痛了起来,他们不再多言,起身默默地抬起死去的三个兄弟,闪身退了下去。
苏从转身看向公玉翾的目光,有一瞬间的冰冷入骨和深恶痛绝。
公玉翾坦然迎视着对方的目光,她有何惧?
她知道苏从恨她,恨她让贺兰晏失了分寸,恨她让贺兰晏几次三番陷入险境,恨她冷漠地看着她的兄弟们一个个死在眼前,而无动无衷。
即便如此,她依旧坦然。
她是她,从不受困于谁,贺兰晏若要以他人性命来危险她,抱歉,这局棋他走错了!
可当她冷漠的目光触及到那个临死之前的微笑时,心痛却顺着眼角一直爬进心底,这一招棋,或许很险,或许没错,也许连公玉翾自己都动摇了。
“我只能给你一日的时间,今夜,你若再拿不到救王爷的药,我就和你一起去死!”
苏从面色清冷如霜,附在公玉翾耳边轻语道。
旋即,公玉翾只觉一阵风起,千山暮雪的门前,只剩下神色惴惴不安的青霜银霜,忐忑的千机子,面色凝重的隐,和一脸安之若素的公玉翾。
风过无痕,若不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仿佛刚才的那一幕只是众人的幻觉。
公玉翾转身,对着众人回眸一笑道:“走吧,还愣着干什么?”
一行人易装骑着马,顺利出了王府,前往凤翔擂台去,途径月羌国围起来的马场时,公玉翾勒马停下,清远的目光落在正在马场内,昂首狂奔的一匹通体纯白长鬃毛的骏马上,一向不为外物所动的公玉翾,那一瞬间,眼里陡然起了几丝波澜。
仿佛遇到等待多年的知音一般亲切,心里忽然有跃跃一试的念头。
身边骑着闪电的隐早已将公玉翾眼底的波动看在心里,他抬眸认真看了一眼马场中撒了缰,桀骜不驯的白马,深邃的凤目里幽光流转。
片刻后,他转头,拉住公玉翾的缰绳停下,漆黑的眸子望定公玉翾,郑重道:
“翾,去征服它,它属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