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看不到青色的山,粉色的桃花,清澈的河水,忙碌的燕子,色彩斑斓的蝴蝶……这里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天地间一片白茫茫,看不到尽头的白色,单调重复着同一个美丽的画面。
倾城依旧病弱,她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自己的身体会这么差。娜莫塔给她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她依然全身无力,有时候都感觉不到身体里还有血在流淌,走路轻飘飘的,只要外面的风稍微大一点儿,她便连站起来都不能。
倾城搓着双手,坐在匈奴人独有的炕上,下面温暖一片,这是她从来都不知道的东西,为什么同样是一张床,这里的就可以这样温暖?问了贴身侍女可穆儿,她说是因为里面燃了炭火,所以是温暖的。
突然吹进来一阵寒风,伴随着关门的声音,倾城冷得瑟瑟发抖,她抬起头,看见鹤轩刚从外面进来,头发上落了几片雪花,他把滚着厚实皮毛的披风随手扔在床上,温柔的端着一个药碗送到她床前:“来,我喂你吃药。”
鹤轩见她将手死死贴在床上,笑道:“倾城你知道吗,此时的你像极了山里的小狐狸,呆呆的坐着,等着母狐狸带回食物。”
她立刻闻到一股浓重的腥味,不禁离远了些,皱着眉头看也不看那个细致的银碗:“可惜你不是母狐狸,带回来的也不是可口的食物,是臭烘烘的药。”
鹤轩坐在她身边:“你要乖乖把药喝了,我就是做狐狸也行。”他舀起一勺,凑在唇间吹了吹凑到倾城唇边。
倾城无奈的看了一眼那些液体,喝了下去,液体一触碰到她的舌尖,她便知道那是什么东西!那些腥甜的液体,顺着她的喉咙一滴不剩地全进了她的肚子。
“好喝吗?”鹤轩嘴角噙着一抹戏谑的笑,仿佛在欣赏这世间最好玩的东西。
“死狐狸!这不是药!呜呜……恶心死了。”倾城立刻低下头开始干呕。倾城差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你怎么给我喝血!这不会是死人的血吧?”
鹤轩地将她拉到怀中,对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这是我的血,巫医说你气血不足,喝血是最好的方子”
倾城的哭声骤然而止,猛地抬头看他,满是震惊的眼睛清澈透明:“什么?”她赶紧翻看着鹤轩的身子,但看到他左手手腕被白白的布条裹住,但上面依旧渗出少许鲜红的血,倾城眼中一热,却惊奇自己怎么不怕血?自己不是见血就晕吗?虽然如此她与旧不敢去看碗里的东西。
“我怎么会让你喝别人的血,所以你要把她全部喝光。而且这样,你一辈子都不会和我分开。”他静静的看着她,双手将她抱进怀里,贪婪地吮吸她发间的香气,舍不得放开。
她鼻子一酸:“鹤轩,呆子!”她早不将那夜的事放在心上,毕竟鹤轩还是她的鹤轩,她也不出云锦苑,外面的人也进不来。
清早。
外面雪停了,经过一夜的降雪,放眼所到之处皆是白茫茫的一片。
侍女端了热水和衣服进来。
“请公主梳洗更衣。”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侍女捧着衣服和头饰进来,一个眼角含笑,温婉地看着她;一个满脸冰冷,眼光流转处,尽是不屑。倾城能分清,温婉的是可穆儿,眼带不屑的是可穆儿的胞妹可心儿。
倾城看着她们捧在手里的匈奴服饰,心中惴惴不安,抬起眼说:“我不换衣服。”
那个可穆儿将衣服放在床上,拉起她:“美丽的公主,你的衣服可不能抵御我们北国的寒冷。”
“可是,可是你们的衣服,好怪!”倾城闪避着她温和的目光。
“姐,她不换就算了!何必求她?说们衣服怪,我看她的衣服才怪,那么薄薄的,要穿几层,都麻烦死!”另一个女子有些骄横,斜着眼望着倾城,“她以为她是谁?让咱们来伺候她?哼!也不过是个下贱的汉人!还妄想要勾引大王!”
“可穆儿!你给我闭嘴!”温婉的女子皱着眉头骂了一句,“你只是个丫鬟!”说完她赶紧拉着不情愿的可心儿跪下给倾城请罪:“请公主赎罪,可心儿她年轻不懂事,求公主不要怪她。”
“哼!我宁愿去伺候栗姬!”可心儿不满地嘟哝着,“伺候一个下贱的汉人我怕玷污了我!”
倾城漠然地听着,心中却十分生气,说她是勾引鹤轩的贱人,是低贱的汉人,她可是鹤轩求了父王,母后才把她带到这荒凉的鬼地方。
可穆儿见倾城皱眉,转身就给可心儿一个嘴巴“请公主不要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是她不懂事。”
倾城冷冷地应了一声,坐在床边,眼睛幽幽地:“你们把这些东西都拿走,我不换衣服。”
可穆儿拉住可心儿,两个人走出去。
门外,可心儿愤愤地说:“她算什么东西?一个狐狸精!就会勾引男人!”
可穆儿连忙捂住她的嘴,小声说:“傻瓜!就算她是狐狸精,你也不能当面骂她啊,现在大王宠她,她只要说句话就能要了你的小命!”
“她就和栗姬一样,专门勾引男人的下贱女人!”
可穆儿满怀伤感地摇摇头:“这王府里下贱的女人多得是,可惜,大王谁也不爱,过不了几天,她也会和其它女人一样的下场。”
可穆儿心里不知为何盈满了惆怅,总觉得,那个云锦公主不像其它人说得那么不堪,但她的身上似是有太多的迷,大王回府便下令任何在府里议论有关大秦和云锦的一切事情,尤其不能让这个公主听到。
是夜。
“大王。”门外传来可穆儿和可心儿两姐妹的声音,随着一阵稳健有力的脚步,鹤轩走进屋里。
倾城慢慢转过头,看见鹤轩站在床边,柔和的看着她:“不喜欢匈奴的衣服?”
倾城点点头问:“我听说你不仅只有王妃,还有什么栗姬等一堆妃子侍妾!”她倔强地看着他。
鹤轩目光一冷,看向可穆儿和可心儿“是谁告诉公主的。”
“看来是真的!鹤轩你好能耐啊,才回到匈奴多久你就妻妾成群了?”倾城看着他。
他漆黑冰冷的眼中悄然闪浓浓的悔意。
倾城凄然地笑,清澈的眼是深冬寒夜的天空,死一般的决然,她从床上起身,抓住鹤轩:“你说你娶王妃是迫不得已,那么那些妃妾也是迫不得已吗?”
鹤轩转过头逃开她带着责问的目光,冲着两个侍女大喊:“让人去做墨狐披风!”
可穆儿和可心儿赶紧逃了出去,她们吓坏了,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跟大王说话,大王竟然这么宠她。
“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鹤轩,你还是鹤轩吗?为什么觉得你变了!”鹤轩想保住她却被她推开,倾城转身走到案前找出纸墨,将墨慢慢化开……
鹤轩缓缓走过去拿过倾城手中的墨:“你要写信么?”
倾城红红的眼睛看着她,她心中气闷:“我要告诉父王,母后你已经妻妾成群,我要让晋哥哥来接我!我要回云锦!”
鹤轩继续研墨,过了好久,他乞求道:“我没有宠幸她们,我把她们都遣散,不要走,留下来陪着我,好吗?”
一滴透明的液体滴到纸上,倾城抬头看向鹤轩,他悲伤的眸子看着漆黑的墨汁,倾城心中一软,他是匈奴的左贤王又怎能没有几个姬妾呢?而且这呆子不是还放血给自己治病吗?只是好像真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好像一夜之间,很多东西都变得沧桑……
倾城将笔一丢:“我要睡觉了,你们匈奴这鬼地方可真冷!”
看着倾城钻进床里的身影,鹤轩欣慰一笑,她还是原谅他了。
又是一场大雪,可穆儿端着热气腾腾的羊奶进来,笑着说:“公主,这恐怕是今年最后一场雪了,等雪化了,就是咱们北方的春天了。”
“春天了。”倾城若有所思地念道,“这个时候云锦恐怕都要到夏天了吧?”或者,现在早已经桃李纷飞,每年这个时候晋哥哥都会待自己去山间,做完又梦见晋哥哥了呢。好像念晋哥哥,不知道写给他的信收到了没?
“咱们大匈奴的春天很美呢!放眼望去,尽是一片绿茫茫的大草原,牛羊成群。”可穆儿自豪地高谈阔论,眉飞色舞。
“云锦可有的是四季常青的草原呢!”倾城争道。
“你呀,知道什么?真正的大匈奴你还没看过呢!”可心儿摇头晃脑的得意道。
倾城看着着一模一样的姐妹俩,突然间心里好感动,她们好幸福,可以时时刻刻在一起,在这里,只有夜里才能见到鹤轩,好想念琰哥哥和晋哥哥。
“我想出去走走,可以陪我吗?我不认识路。”倾城抬头望着她们。
“好的,公主,但是不能出王府,除此以外大王说你可以去任何地方。”可穆儿立刻回应她,她真是越来越喜欢她了,虽然她不多言,倒是很很善良,上次她明明听到自己和可心儿的话,但她没有告诉大王处罚她们。她知道她想家,非常非常想家。而且她知道,她绝对不是那种勾引男人的狐狸精!反而是大王非常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