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星月见倾城长时间都待在锦绣殿,便想着法的拉着倾城去天泉湖大花园,天泉湖花园依旧草木繁茂,繁茂到随便可以遮住一两人……
倾城和星月站在拐角处,拐角一转是一座造的极为逼真的假山石景,假山中有一条石子路穿过,若在其中仰望天空也只见一线,因此这条小路便叫做“一线天路”,平日这里由于甚少见阳光,路面湿滑,是极少有人走的,但今日却让倾城撞见了李斯和明妃李明玉,他们本是父女,而宫妃和母家是不得随意见面的,倾城原想扭头走开,毕竟难得才能见到父亲,可却听到她们提到自己,不禁便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接着就听到……
“那日翠微宫的事,为父是有所耳闻的,只是具体原因并不知晓,却不想是因为丽妃。”李斯若有所思的叹道。
“父亲,你说女儿应该帮和妃和云美人呢?还是帮丽妃?”明妃想了想问。
李斯慢慢分析:“女儿啊,丽妃固然得始皇帝宠爱,名义上也算是云锦国公主,但她其实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政治力量,而和妃背后有大和国,云美人背后有云锦国,为父觉得始皇帝宠爱丽妃不过因为一时的怜惜罢了。”
“那父亲是希望女儿站在和妃一边?”
“不!为父得知那日的刺杀事件,陛下眀里封锁消息,但暗里依旧在追查,就在陛下出行前几日为父还听见胡亥公子主动向始皇帝请求追查什么,为父想一定是翠微宫刺杀事件,你还是学蒙妃一般,谁都不要偏帮,要审时度势,平日里小恩小惠可以往来,但一定要静观其变,不要轻举妄动。”
“胡亥公子?”明妃惊奇道。
“是的,就是那个整日在皇宫里无恶不作的胡亥,陛下能将此事交给他,想是见他难得在正事上用心才让他去做的。”李斯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
之后明妃又告诉了李斯一些宫内发生的事,倾城也不想再听下去了,拉着星月小心翼翼的走开,回锦绣殿的一路上,倾城才明白,原来一向冷漠的明妃,她的一举一动都有李斯在背后指点,而胡亥那日从锦绣殿离开后接连几天晚上都没见到他再来给她输送真气,原是去查那件事了,他说她帮她的就是这件是吧。
刚回锦绣殿,就发现若山已经准备好小撵,说是蒙妃让去甘泉宫大殿有重要的事情。
到达甘泉宫大殿,已经有几架小撵放在门口。
进了大殿,几乎阖宫嫔妃都来了,却有蒙妃居于主位,其次和妃,王良娣,云倾国,还有胡亥,蒙毅!蒙毅明明是跟着始皇帝去了泰山的!
待倾城和蒙妃相互行了平礼,分位较低的妃嫔又纷纷向倾城行礼,其中云倾国一脸的轻蔑与不屑,行个礼连膝盖都不见弯一下,倾城倒也不理她,随后蒙妃向蒙毅点头道:“蒙将军,可以宣读陛下旨意了!”
蒙毅站在大殿中央,殿内其余人皆跪下听旨,蒙毅浑厚威严的宣旨:“奉大秦始皇帝陛下谕旨,经查明美人云倾国为夺圣宠,勾结匈奴陷害丽妃,刺伤朕体,用心险恶,其罪犯欺君,念其公主体面,赐饮鸩毒自尽,其余参与者凌迟处死!”
蒙毅谕旨一宣,大殿之内一片冷冷的抽泣声。跪在地上的一些嫔妃暗暗思忖,这个云美人从清静苑出来后便想方设法的接近陛下,平日里处处与丽妃作对,并且在宫里出尽风头,目高一切,行事傲慢,哪个嫔妃要是对她不敬必然被她责罚,哪怕分位在她之上,如今查明真相,她也算是善恶到头终有报!
云倾国则是愣在当场,不知作何反应。
蒙毅面色不改收了谕旨交给一旁的士兵道:“把酒拿上来!”
云倾国听得蒙毅如此一说,此时已是一身冷汗沁湿了内里的衫子,忙着站起身,却脚软变得跌跌撞撞,不是踩了裙子,就是勾了发髻间的步摇,引得殿内的嫔妃发笑,哪还有往日的凌厉与傲慢,好不容易站起身,却明显见她全身颤抖上前拉住蒙妃:“娘娘,倾国冤枉,倾国冤枉。”
蒙妃被她抓的不住后退,口气不悦:“云美人,陛下谕旨无人可以违抗!”
眼见蒙妃不帮自己,一把甩开蒙妃,蒙妃被她一甩站立不稳,倾城赶紧上前扶住淡淡的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云倾国此时慌张异常,也顾不得倾城,转瞬想到和妃,毕竟和妃是帮了自己才得到始皇帝宠爱的,因此赶紧转身找到已经起身坐好的和妃,她拉着和妃:“和妃姐姐,倾国冤枉,不是倾国,你帮帮倾国。”
和妃甚是不耐烦的让净月和几名宫女将她拉开,冷冷的道:“怪不得事发前本宫见香儿还去了你住的偏殿,你原是这样的人。”
云倾国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不敢相信平日里那个待自己闻言细语的和妃此时竟然出卖自己,她明明说不会对外人说的,而现在竟然急着和自己撇清关系!云倾国越想越气上前便想厮打和妃,怎奈净月会些功夫,轻松便将她推翻在地,几个宫女赶紧上前将她压住,她挣扎着,嘴里仍大叫着:“我冤枉!云倾城,橘清子你们这些阴毒小人!我咒你们不得好死!”
“啪——,啪——”两掌打在云倾国脸上,但众人没想到的是,打云倾国的人竟是胡亥,胡亥站在云倾国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脸上挂着邪邪的笑意,一根细长的净白手指轻轻挑起云倾国的下巴,柔柔的说道:“真真是个美人儿呢,这会儿我都心痛了,不如让我告诉你是不是真的冤枉好不好?”
云倾国看着眼前面相俊美却语气阴柔的胡亥,身上不禁瑟瑟打颤,不等云倾国反应过来,胡亥收回手指,掏出手帕,小心翼翼的擦了擦刚刚勾住倾国的手指,又擦了擦刚刚掌掴倾国的左手,才丢掉手帕洋洋一喊:“把人给我带进来!”
果然士兵带了三个人进来跪在云倾国旁边,倾国惊恐的看着跪在自己旁边的几人,几人已经被折磨的憔悴不堪。
胡亥见云倾国惊恐的样子,笑意更胜:“看来美人儿是认识他们喽,那好你们几个慢慢给本公子再讲一次你们是怎么帮着美人儿做事的!”
胡亥手指先指了香儿,香儿吓得一颤,语带哭声的道:“回公子,云美人找人把奴婢的妹妹给绑了,是云美人威胁奴婢这么做的,奴婢只剩妹妹一个亲人了,奴婢要是不按照云美人说的做,她会杀了奴婢妹妹的!香儿也没真敢刺杀陛下啊,是云美人说让我刺陛下,她会挡住的,还说已经在胸口放了赤金软锦,伤口不会太深,是奴婢糊涂,求公子放过奴婢妹妹……”
“你胡说!你个贱婢……”云倾国瞪红了眼睛盯着香儿。
胡亥坐在椅子上:“美人儿急什么?”手指又波向旁边一个胡须尽白的瘦弱男子,男子亦是颤抖着道:“贱民就是城里一个说书的,写得一手字,擅长临摹,那日这女子拿着十两金找到贱民”说着用手指着身边的女子“她拿了几种字迹让贱民照着写了二十来封信,贱民自知此事定然牵涉极大,本想拿了金子便逃离咸阳的,但贱民那日回家不久,房子就被人放了火,贱民的房子烧没了,老婆孩子都给活活烧死了,只有贱民跳到水水井里才躲过一劫呀!”
“你呢?”胡亥笑眯眯的看着另一个宫女,倾城认得这名宫女,她叫花雨,是云倾国从云锦带来的近身宫女。
花雨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是公主让奴婢做的,火也是娘娘说为绝后患,让后让奴婢找了人做的!”
“匈奴单于玉佩哪来的?”倾城突然插道,整件事情里玉佩是最关键的,什么都可能作假,唯独玉佩不可能,世上会有一样的金银,但却不可能有一模一样的玉佩,因为每块玉的质地纹路都不会相同,何况是匈奴单于所佩戴的极品玉佩,始皇帝也是因为玉佩才起的疑心。
胡亥也软软的道:“说——”
“是,是,奴婢半月前出宫时,在一家酒楼里吃饭,见几个长相魁梧的男人掉的,奴婢本想捡了还回去,可是等奴婢追出酒楼,那几人已经不见了,只好不拿回宫给公主。”
“你知道那是什么玉佩吗?”倾城暗思,难道匈奴单于来咸阳了?
花雨赶紧摇头:“是娘娘让奴婢去御书房查找关于玉佩的记载才知道那是匈奴王庭的信物。”
花雨说完边听胡亥轻笑一声道:“小美人儿,这次不冤枉了吧?”
倾国恨恨的死瞅着倾城,如果目光可以变成刀锋,那么倾城恐怕早就死了十次不止,而倾城却淡淡的看着云倾国,多行不义必自毙,这是你应得的下场!只是:“云美人,恐怕还有别人帮你吧?”
此话一出胡亥,和妃皆是一愣,只有云倾国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云岳群不知道吗?”
听倾城这样一说,云倾国浑身一触,即大吼道:“就是我做的,你这贱人别想陷害父王!这次没能把你整死,我做鬼也会杀了你!”
胡亥见云倾国近乎疯狂,也不耐听下去,边看向蒙毅,示意可以喂鸩毒了。
蒙毅当即挥手,让士兵灌毒酒给云倾国,云倾国见到,不断的在地上扑腾,当宫女钳住她的下巴,她突然大喊道:“我怀孕了!我怀孕了!”
吵闹的大殿刹那间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