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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吾心悠悠

书名:倾城梦 作者:遗月明空 本章字数:1018字 更新时间:2020-02-08 22:49
    击杀光匈奴人后,格里斯蒂罗立刻下令继续前行。而此时的大帐车内,穿着灰白色的长袍的军医们已是忙碌非常,他们找不出准王后中毒的原因,也不知道这是是什么毒。
    格里斯蒂罗沉思,回想倾城做过的每一件事,吃过的每一点东西,可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头绪。再有三天的路程就可以到达云锦了。
    柳梦瑾见格里斯蒂罗沉思,而他的手臂上的伤口依然没有包扎好,她轻轻挪过身去,跪在他脚边,小心翼翼执起布条。
    格里斯蒂罗没有反对,而是将手臂伸直任她包扎,柳梦瑾欣喜雀跃,这说明格里斯蒂罗对她不反感,于是她邪恶的想着,如果丽妃真的就此死去,那她就可以得到王后的宝座……
    已经两天两夜,军医没有离开过大帐车,在次日破晓时分,浓浓的暖黄色渐渐从地平线朝天际弥漫开,倾城幽幽转醒,脸色依旧发青,是若山最先发现的,倾城的眼睛微微张开了一小条缝隙,眼珠在转动,若山小心翼翼的呼唤着倾城,她声音不大,却也吵醒了坐在一边的格里斯蒂罗,格里斯蒂罗靠近床边,让若山推开,若山有几分担忧迟疑,最终还是被格里斯蒂罗冰冷的眼神刺退到一边。
    他将倾城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起初倾城看起来还十分憔悴,渐渐到了午时,太阳最为浓烈的时候,倾城再吃了一点格里斯蒂罗让人专门为她煮熟的牛肉后竟然已经恢复红润的面色可以下地走动,叫来军医询问,军医也连连称奇,原本两日来倾城的脉象是日渐微弱,不想竟会突然康复,再次把脉,脉象沉稳有力。
    倾城靠着车里的一面墙,心中充满疑惑,自己带来的毒药是若芷从太医偷拿的宫廷密毒,据说是用天山冰湖里的青蟾调制的,剧毒无比,只要服下不出一个时辰便会立即毙命,药石无灵,是用来处死一些犯错妃嫔的。可问了若山,格里斯蒂罗的军医根本查不出是什么毒,在两天里更是束手无策,按若山的话讲,自己是自动康复的。而且时间都过了这么久,也没见格里斯蒂罗发病,难道若芷把药拿错了?
    格里斯蒂罗从车外拉开帘幔:“王后可愿意同本王一起欣赏云锦风光?”
    阳光射进他的眼里,湛蓝的波光越发明亮,而她身后青翠的绿色光晕也柔柔闪烁,是的他们快到云锦了,云锦的分一寸土地四季常青,永不凋零,回家了,回到云锦了。倾城走向车外,若山扶着她下车,脚刚落地,格里斯蒂罗牵来一匹大马将倾城抱上马背,紧接着自己跨上马背,将倾城圈在怀里,用力一夹马肚,壮实的大马立刻蹄下生风,“嗖——”的一下飞奔了出去。
    马蹄每每着地,踏出青草的汁液飞溅起来,闻在心里,满心欢喜。他们已经超出前锋军队许多,倾城淡淡的看着眼前苍翠的美景,心中却多出了许多惆怅。
    马速慢慢降了下来,倾城抚摸着柔顺的马鬃:“国王想做什么?直接告诉倾城吧。”
    身后的格里斯蒂罗扬一扬唇角,“我只想要你。”
    “要我?总有原因吧。”
    “因为你有值得本王这么做的的价值。”
    倾城轻嘘了一口气,扭过头盯着他:“倾城一直觉得货物才谈得上价值,国王若觉得倾城奇货可居,实在是错了。”
    “是吗?何必妄自菲薄。”他轻哂,笑意里不乏倨傲霸气之色,“女人之于男人,不仅要会得生儿育女,更要能有所助益,自然,能让这个男人喜欢就更好。但是你若能满足本王最后一个条件,前两者本王都可以不去计较。”他的眸子如深邃的大海,深处透着幽暗的漆黑,倒映出倾城的容颜,“而且,你在始皇帝身边实在太委屈,他的年纪都可以做你的父亲了,他不能给你的幸福与安全,本王自信都可以给你。”
    倾城未尝听不出他话中情意,只作不解,轻轻别转头去。“国王说笑了,几面之缘而已,何必如此。”
    格里斯蒂罗见倾城只是沉默不语,道:“你以为本王只是把你当作货物?”
    “国王逼着秦国要倾城和亲与您回帝沙,您并不曾询问倾城是否真的愿意,不是吗?”
    格里斯蒂罗沉默着,如同浩瀚平静的海洋,让人无法揣度下一秒是惊涛骇浪还是风平浪静。片刻,他豁地抽出那夜赐死士兵的宝剑。帝沙尚武,族中男子皆佩宝剑,是而倾城也不以为意。他将宝剑拔出剑鞘,那青银的光泽如锋利的闪电挂在倾城的眼角。倾城不觉注目,那宝剑柄以赤炼紫金铸成,泛着金光,而剑身薄如蝉翼,微微泛着青色的光辉,一见便知是吹发可断的名器。他将宝剑交至倾城手中,定定看着倾城,郑重道:“这紫祖交麟宝剑是我帝沙族的镇国宝剑,今天本王迎你做帝沙的王后,就拿焦紫祖交麟宝剑作为定礼。从此,你就是我格里斯蒂罗最心爱的王后了。”
    倾城在始皇帝处听过紫祖交麟宝剑之名,此剑以帝沙圣山天池玄铁铸炼三百九十九天,只去洁净雪水所铸造,因而极是名贵,一向被帝沙人视为瑰宝,并不轻易受之于人。在大秦它虽不如始皇帝佩剑火鸾威武大气,却也与之齐名。
    倾城只手冷冷接过,剑锋映得眉发鬓角皆生凉意,那刚劲透亮的剑身隐隐泛出碧青冷光,果然是一把好剑。
    倾城伸手轻轻一弹剑身,叮然作响,她左右翻转着剑身,猛然将剑锋抵在格里斯蒂罗喉间,血丝顺着剑刃滑下,不留一点痕迹“国王就这么喜欢倾城?你不怕倾城把你杀了?”
    格里斯蒂罗灿然一笑,语气十分肯定:“你不会。”
    倾城轻哼一声:“何以见得。”
    “你可还记得那日喝马奶酒的时候,本王看到你袖子下的手在动,原以为你在里面下了毒,可事实证明是本王多虑了,既然有那么好的机会下手你没做,那你现在又有什么理由杀我呢?”
    倾城看着他志在必得的傲然神情,心中已是翻江倒海,他果然怀疑了,倾城转回头看着前方,随手将剑还回他手中,徐徐道:“紫祖交麟剑好大名头,可惜倾城不喜这血腥物件。”
    就在倾城放下的时候,后方的帝沙军也刚刚追上他们的马。
    格里斯蒂罗深深地望倾城一眼,正欲再言,忽地生出几分凛冽之色,远远望向远方,倾城不知他为何警觉起来,不由也顺着他方向看去,只见极远处的地平线上扬起一痕浅浅的红褐色,倾城尚未明白,却见帝沙军士骤然骚动起来,立时将格里斯蒂罗和倾城所乘坐的马匹层层围在中央。
    格里斯蒂罗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越来越深,一指前方,向倾城道:“你太低估你自己了。”
    倾城屏息凝神,那一派红褐色的线渐渐近了,细看之下竟是大队人马包抄了过来,如一道屏障慢慢逼近,闻得马蹄声如奔雷席卷,一时竟分不出多少人来。
    倾城心头一沉,那是扶苏的军队,是扶苏。他是大秦的长公子,他却又为何如此不避讳分毫?就算救了自己他又能如何?自己没有杀死格里斯蒂罗,这样只会挑起战火,他回到大秦,又将如何面对信任他的始皇陛下,如何面对文武大臣,如何面对天下百姓!倾城越想越是心冷,看着身后格里斯蒂罗的面色逐渐阴沉下去,想必倾城的脸色亦是如此。
    待得扶苏军队奔到近处,但见红褐一色军士服制皆是大秦军队统一服色,这些军士人既矫捷,马亦雄峻,虎虎生威。前面十二骑人马奔到眼前三十余步,拉马向两旁一分,最后一骑从内中翩然驰出。马上之人一袭银甲白袍,长剑执于身侧,此时他骤然褪去了儒雅温然的柔和气息,而于灰蓝天色下熠熠生辉,愈加衬得他眉目英挺,恍若日神东君耀然自天际落。
    有温热的雾气自心头涌起,凝成眼底一片白蒙蒙的氤氲,热泪盈眶。这里距离云锦亦不过百余里路程,而扶苏的是出现在去往云锦的路上,定是在超越了格里斯蒂罗后再出现阻截,如若现在帝沙援军赶到,两面夹击,扶苏危已!
    格里斯蒂罗暼倾城一眼,拉起缰绳,来到两军阵前,扬起眉向他道:“幸会啊扶苏公子,只是本王没有想到会是你来。”
    他于马上拱手含笑:“国王离开大秦,扶苏未及相送,怕来日难得再聚,所以特来相送。”他望向倾城“倾城,你送国王已久,是该跟我回去了。”
    四周金戈铁马未动,只听见风声猎猎,偶尔一声马嘶萧萧。倾城微微发怔,他从未在人前唤她“倾城”,这样亲密的口吻,倾城远远望去,蒙毅与一俊俏少年紧紧跟在他身边,身后人马不过千余人,想是他的亲兵和蒙毅手下的蒙家军,并无外人相随,倾城略略放心,然而,一颗心旋即提起,他这样出关前来,他又是当朝公子,不可能瞒得住。
    倾城不觉惊痛,扶苏啊扶苏,我千方百计保全你安稳,你何苦这样事事为我涉险,你不是有你的坚守,何必为了我而放弃,你知道你会失去什么吗?就算始皇陛下能包容你,那整个天下呢?在他们心中你可是真正的君子。
    格里斯蒂罗冷眼斜睨着看扶苏,“公子贵为皇长子,自当晓得她为何跟本王出关。”他停一停,唇角有隐密的笑意,“若是不舍,也是该由她夫君来向本王要走她,而非她的儿子。”
    这话极是犀利,刮得倾城耳膜微微生疼,扶苏神色自若,翩然飘逸。“那日长兴宫后廊,国王不是已经知晓一切。以为国王是明眼人,谁知今日反而要扶苏来一一告诉,岂非将国王归于糊涂一类。”
    格里斯蒂罗嘿嘿一笑,“你胆子倒大,这样的话也敢说出口。”
    扶苏眉心微曲,有愀然之色,深深望向倾城,“半年前扶苏因着修德殿一事错失放手,未能保护卿在身边,乃至抱憾多时,今日断不能再复当日之错。”
    倾城心中哽咽之极,她看着他,说不出话来,他在告诉她,他爱慕她。
    “轰轰——”大地开始颤抖,似是千军万马奔腾而来的声音。
    倾城坐在高头大马上,她朝扶苏军士的身后眺望……
    远远的地平线上,黑压压一片倾压而来,黑云压城,甲光向日……
    一颗心深深的沉入谷底,浮也浮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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