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以来他对自己的温柔在心底慢慢扎了根,每当宫月在深黑的夜里下定决心此生都不再见他的时候,那眨了根的温柔就一点点的蔓延一点点的折磨她,叫她欲罢不能,欲罢不能。那么多的回忆,甜蜜,伤感,无奈,唯独没有悔,宫月不知道该怎样解释自己的心里真实的想法,那么多的情感里为什么没有悔?她含泪的眸子瞥了一眼屋外深黑的夜色,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又是一个思念他的煎熬之夜,她管得住自己的行为管不住自己的心,她可以一遍一遍的拒绝不见临轩却不能阻止自己的心去想念他。客观地说临轩对她的温柔已经不能再多,可是他给自己的残忍同样让她疯狂。她放不开自己的心,放不开他一遍遍叫喊着‘筠儿’的名字。事到如今,她依然挂念着他心底到底爱谁。好累,真的好累,每想他一遍心就痛一遍。她必须承认临轩赢了,事到如今她爱他比恨他多...眼泪终于控制不住的向下落,临轩...你真是狠心。
“格格。”
宫月浑身一震,她想什么去了?眼前,漆黑的屋子里,她床榻之前跪下了一个男人她竟然不知道?!
“明如,是你。”她狠狠的蠕动嘴唇,“他让你来的吗?”
明如静静摇头:“少爷已经走了,是我自己要来的。”
走了...他走了...宫月的心凉开一片。
“皇上确实有给过少爷密函,如今西边犯境皇上将精锐的军队全部派去镇压,京城留守的军队虽然多可...约莫半个月前准格尔向科尔科宣战,科尔科大汗递了急函给皇上要求派兵增援,蒙古人向来骁勇善战,尤其准格尔的大汗是出了名的勇士,可京城已无兵可派,皇上愁的焦头烂额,少爷他...去了。”
宫月羸弱的身子颤抖了一下。
“不用明如多说您也该知道的,只是...只是有些话少爷不说明如想要替他说。少爷两年没有娶妻是真的,两年形单影只是真的,两年没有表情行尸走肉,也是真的。那一年您深受太子殿下的喜爱眼中影响到了太子殿下的两位福晋的位置,那个西域的公主,不知格格是不是还记得呢?她和安小姐联手逼迫着少爷,如果少爷不将您休了她们便要取您性命。我知道,这很戏剧,您也很难接受,可您总不该忘了两年前您‘诞下’孩儿之后有过一次昏厥吧,云姬姑娘在您喝的茶里放入了西域公主特意为您准备的蛊,蛊,是除了施蛊之人之外任何人都不可解的一种毒,西域公主肯给解药的唯一要求便是要少爷将您休了赶出京城。”
明如低下头:“至于那日出现在曲灵河的杂碎...呵呵,是安小姐来看孩子的时候绕过了少爷的书房偷来的,为了您少爷什么都做过了,怎么可能叫人将您逼死呢?那一次的坠崖若不是我和葬月赶得及时,少爷的命也没了,可就因为这件事他将我和葬月赶走了,我知道他是恨我们的,恨我们救了他从此和您天涯相隔。可...”明如有些哽咽说不出话来。
“我不信。”宫月不知是欺骗明如还是欺骗自己,只是淡淡的这样回了一句。
“明如并不是来说服格格什么的,少爷这一去九死一生,恐怕永远也回不来也不是没可能的,您信与不信已经不重要,呵呵,反正少爷已经死过很多次了。当初佩戴在您身上的鹿含草香囊是专门为了克制您心绞疼痛的毛病,少爷怕伤了您的心烧毁了它,两年之后的重逢您又一次倒下了,少爷为了救治您的病将它彻底除去进入了科尔沁的迷雾之林。”
“迷雾之林...”宫月呢喃着,“那里面...有科尔沁旗最珍贵的宝贝。”
“是。”明如颔首,“汗王说那东西有除百病解百毒的功效,只是进去的人没有活着出来的,我知道少爷一定会去,可是却没有想到他连犹豫都没有。汗王告诉我们生老病死乃是天之伦理任何人不能视如草芥不能轻易更改,所以救人之时必须凝结失去心爱之人的心与敢于承担后果的勇气,将病痛者的病移植到另一个人身上才算合理。且不说最初的那几日,就是这三天少爷的病只怕也发了数十次,那是怎样的疼痛明如不知,可格格应该知道吧。格格的病根源于至寒至阴,少爷一个男儿要承受的是数十倍的疼痛...”明如晶莹的泪滑落,“少爷走了,我和葬月就是格格的奴仆了,终生为了保护您的安危而活。”
“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少爷明明没有吩咐,可是,所有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您是他的命。”明如重重的磕了个响头站起了身要朝外走去,却又停住了脚步,“十二年前的子宸,这个人,您还记得吗?裕王府,是子宸的家。”
说罢,便如同来时一样没了踪影。
子宸...临轩...
宫月疲惫的闭了眼睛,泪水划过脸颊,临轩他是认真的,没了她他绝不苟活,他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