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您叫我来有什么吩咐？”明如一本正经的开口。
“宫月身上佩戴的鹿含草被我烧了。”他淡淡的开口，绕到八仙桌后。
明如一愣：“那是格格救命的东西，没了它，格格指不定什么时候又要承受心绞痛了。”
依稀能听到临轩淡淡的叹息，他并不抬头：“这是我叫你来的原因，她的膳食今后全由你料理，配合桂香丸，最好想出个好法子来让她不再发病。”
“恕明如冒昧，请问让少爷这般不理智的原因什么？”明如眯了电眸一语中的。
临轩呢喃双唇：“这是留下她唯一的法子，这是走进她心底唯一的法子，一直以来不肯叫人接近的又岂止是我？”
“所以少爷要拿格格的命去赌吗？”明如微微蹙眉不可置信的问。
临轩突然烦躁的将桌面的书一扫落地：“若还有其他的法子我也不用叫你回来！”
明如后退一步：“是明如多嘴了。”
临轩摆摆手掩饰自己难得控制不住的情绪。
“桑慈公主与四阿哥结了亲，疼惜妹妹的牧尘王子少不得要站在四阿哥这边，如此一来您又少了个帮手，格格左右无人保护...既然如此，为何不对她明说？格格并不愚笨且是皇上的心头肉，再有两府支撑住应该...”
“应该？”临轩挑眉，“我要的不是应该不是冒险让她断送了性命！宫月虽然生在皇家可是一比八阿哥的狡诈她一个弱女子自然全无办法，我要忙于应付朝野之上的纷争很难脱身护她。宫月虽然不笨可是性格逞强，以卵击石的事情她也不是第一回做了，索性断了她的念头将她关在府里，或者...送她离开？”
最后一句竟然是疑问，明如自认是最了解临轩的人了，可是这一回的临轩连他也陌生，他从来胸有成竹方能泰山崩而不乱，如今越和格格走的近越是乱了分寸，事到临头还有下不了的决心呢。
明如明白，送她走可能就是永远了。
“不到万不得已。”临轩轻轻叹息，手心里出了薄薄的一层汗，“若不是顾及阿玛额娘，若不是顾及尚未出阁的子懿，我大可带她远离这是非之地。可是阿玛年纪越大越固执，立场鲜明说话决不留情，得罪的仇家也不少，没我在身边周旋，呵呵...”他苦笑。
明如点点头：“我知道了，格格的病就交给我了，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护她周全，让少爷没了后顾之忧全心全意的打胜这场仗！”
四目相对，他是最懂自己的，临轩略带感激的拍了拍他的肩说了此生第一个谢字。
明如却不好意思的笑了，这么多年来看惯了他照顾自己，如今能有力气为他出一份力，他不知道自己心底有多感激。
“那，不久之后王府就要添小壮丁啦？”正事谈罢，明如笑嘻嘻的开口。
原想临轩也会松开愁容却不想接收到的又是冷漠一笑：“的确，可是就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了。”
明如一惊，下巴险些掉在地上：“您...”
“安惜筠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哄骗了宫月说是怀了我的孩子，那傻丫头竟然因为害怕我与她重修旧好答应替她养活这个不知来路的婴儿，她连安惜筠尚且对付不来，更别说八阿哥和那个假公主了。你说，我怎么放心叫她卷入漩涡？”
“既是这样，您又何必让墨诀去保护小姐呢？”
“保护安惜筠？”临轩冷嗤，“墨诀是我手下的虎将，岂可如此大材小用。”
明如干笑两声，越发觉得眼前的人深不可测。
“您莫不是心中早有盘算？”
“皇上健在，两人就明争暗斗，若有一日龙驾归天岂不天翻地覆？这也是帝王家的悲哀。论治国之才雄才伟略，十个胤禛也不足胤禩，可论心系天下心系百姓，胤禩又确实不如胤禛，老实说最开始的时候我很徘徊，这两者缺一不可只看哪样更加重要，再后来是遇见了宫月，听闻她嘴里的四哥像是世间最温柔的男子，我想，一个心中有爱的人大概坏不到哪去。相反，一个连手足都不放过的男人又怎会将百姓放在眼底？前段时间皇上召我入宫谈过立储的事情要我给些许意见，那个时候就突然想起宫月谈起胤禛时候的表情，于是就在那个时候便没了回头路。”
“皇上也在想这件事？他知道了？”
临轩咧开嘴叫：“当然，他何等圣明。”
真难得看临轩如此奉承的时刻...明如心中偷着乐。
“谁都逃不过一个死字，但愿轮到我的时候我已心中了无牵挂。”临轩寻了椅子坐下，脑中又一次浮现了她的影子，在江南挨板子，在皇后面前承认自己的不贞，她到底有多大的勇气呢？
“所以，少爷其实是站在四阿哥这边的？”
临轩颔首：“不过此事人知道的越少越好，眼下皇上偏爱四阿哥，朝野上的大臣们多半站在胤禛这一边，他要顾及宫月不可能伤我，我在八阿哥占不得上风的时候像他靠拢他心中纪念我的好也不会伤害裕亲王府上上下下。只是这样的局面能撑多久我却不知。”
“少爷，您说那假公主会伤害四阿哥吗？”
临轩细细一想弯了眉眼：“或者临死的那一刻，八阿哥就该后悔自己将那假公主推出去了。”
“嗯？什么意思？”
“再强势的女人最终要的不过是心爱男人的一片情意，那假公主有通天的本事却肯为八阿哥卖命，将自己卷入朝野纷争为的是什么？总不可能是金银总不可能是地位。”
明如恍然大悟：“这样厉害的女人若是被背叛可就可怕了。”
临轩朗声大笑，踏出门去之前将手拍在明如肩上：“一如葬月。”
一颗脆弱又玲珑的心，怎经得住那男人因为权势而出卖呢？不用多久，桑慈就会脱离八阿哥的控制，甚至在紧要关头与他敌对。
佛曰，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
前一世，她该为自己做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