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月一怔咬了咬唇:“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只要能替我救回她的脸。”
“我倒是很想知道,你是真心心疼那个丑女才来求我还是以她做借口想要接近我。”
嘲讽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宫月似乎已经习惯了他这样对待自己的方式,和往常一样她闭着嘴一个字都不说。
“好吧,那么回到原来的问题上去,一个弱质女流,拿什么来求我?或者,我有什么地方是需要你的呢?”临轩撑了脸在桌上,似乎心情不错一样的笑问。
“我可以允你一件事,什么事都可以,只要你帮帮寻儿。”她再次开口请求道。
“什么事都可以?包括杀了你阿玛还清你们慕亲王府欠我家的血债?”他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宫月倒吸一口凉气:“你...”
“我如何?”他敛了笑颜,扳起脸望着她。
宫月摇摇头苦涩的笑:“我以为你至少是明事理的人...”
临轩冷哼一声:“你的意思便是说我裕亲王府上上下下那么多人都是不明事理的小人了?”
“当年的事情我并不清楚,可是这么多年来阿玛忍受王爷在朝堂上的嘲弄已经够多了,当初有多少怨恨也该消散了...”
临轩嗤笑着打断她:“啧啧啧,这才有些像是被宠出来的小格格了,什么都不明白,人命在你眼里那么轻贱?”
“人命?轻贱?”宫月不明所以的愣住,“你的意思是...”
“想听故事吗?想听听看一个死人心中的悲怆吗?”
宫月背脊微微发凉,攥着帕子的手更加紧,她踱步至临轩近处,头一回瞧灯火下他微染伤感的脸,心中隐隐作痛,那一段尘封了许久的往事如同一首哀怨缠绵的歌在他薄唇之间轻轻的迸发,他的嗓音细若蚊声,可是那沉重的往事却将宫月的心压得一点一点的低下去。
“不管慕亲王有怎样好的借口,只怕这份罪孽是永远也弥补不清了。”临轩摇着头痞痞的开口,“至少作为至亲的人,若是日后你阿玛暴尸荒野连肉体都没了,你心中是何感受?”
“可是他是为了救玛法...你们这样岂不是辜负了他的一番苦心么?”
临轩猛然转身,利如鹰的眸子死死的盯住宫月,半响他才压下心头的怒火:“若我是局外人,定然比你释然。”
一句话,宫月便明了其间的意思,她点点头:“王爷的一条命宫月愿意拿自己的命去换,若有朝一日你用得着,宫月绝不推脱!”
纯净的小脸上是未能从故事里醒来的凄凉,她将心事写在了颊上,哪怕入地府去伺候死了三十余年的裕亲王爷,她也心甘情愿,只想为救赎她的家人,只想...临轩心里一凉,一种惊慌的感觉袭上心头,他抬抬手缓了神色:“罢了,你欠我一事我记下了,若能寻到良医我自会通知你,不过此事不能强求。”
见他答应了宫月自是欢喜,她弯了眉眼道:“谢谢你,回京之后还有许多事情要忙,额娘一个人怪辛苦的,迎娶葛小姐的事情想必王爷是不会管了,金银首饰、被褥丝巾,你们若是有要求便同我说,若是没有要求我便按照自己的心意去为你们准备...”抬眼时才觉然自己的话说的太急说的太多,夜色突然之间暧昧起来。
“没事的话你就出去吧。”他突然冷漠起来,没由来的便成了额原来那个临轩下了逐客令。
宫月一怔,点头退出了房门,每一回都是这样,当她情不自禁想要靠近他的时候他便会突然的推开去更远的距离,哪怕这一回她再不是为了自己,也一样没能落得个好下场,她和临轩难道注定无缘么?
捻转了许久她才慢慢踱步回屋,寻儿歇下了妆容独自一人坐在床边,宫月进门的那一刻她的一双水眸里忽然泛起了滚烫的泪珠。
“怎么了?”宫月急急忙忙的上前去想要宽慰,谁知寻儿竟然伸手紧紧的保住了宫月纤细的腰肢,仿若妹妹对姐姐天生的依赖一样,宫月心头一暖拍了拍她的背脊,“怎么了?这么晚了还不睡?是做了恶梦吗?还是有心事?”
寻儿想了想突然伸手比划着,宫月像是前一世就认识她就能听懂她的话一样:“你说...你很想念一个人?”
寻儿见她能明白,开心的笑起来,脸上的刀痕尽管依旧触目惊心,可是那笑颜却给她平添了妩媚。
“你会介意我的容貌吗?”她比了比宫月又比了比自己的脸,眉眼里自卑的本意又一次透漏出来。
宫月伸手揉揉她的发顶:“傻丫头,若介意的话我还留下你做什么呢?”
寻儿又甜美的笑起来,让宫月好生羡慕,她要的就是这么简单。原来比起寻儿她根本算不得什么,这样的刀疤一眼就能看穿是遭人毒害的,可怜年幼的她...到底是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才能撑到这一日呢?她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大家躲避她如同瘟疫,宫月心疼的抚上她的脸颊猜测着她伤疤到底刻在脸上多久,那是她孤独的时候。
“寻儿,我会将你当做自己的妹妹一样去疼爱的,从今往后我在哪儿你便在哪儿,永远不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可好?”见她眉开眼笑的模样,宫月头一回心里尝到了满足的滋味,“快睡吧,夜深了。”
寻儿点头,卷了棉被和宫月同床而卧,夜里看着月下她皎洁的面庞,寻儿无助的流下两行清泪,若一生只能如此,她依旧感激上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