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醒了,我去告诉主子。”一个明眸皓齿的小丫鬟蹦蹦跳跳的出去。
“你回来。”宫月一手撑了床起了身。
呼兰几步上前扶她坐好:“格格头疼不疼?睡了这么久应该好多了才是。”
宫月看了看窗外,心中略感不安:“这是牧尘的府邸吧,天都黑了。”
“是啊。”呼兰不明所以的点点头。
宫月重重的闭了眼,她知道侍儿去通知临轩了,她知道临轩推托不来,却不知过了这样久,哪怕她在陌生男子的府邸过夜他也连一句问候的话也没有,只当是不知道这件事情。
“主子。”
呼兰清脆的声音响起的时候,牧尘的脚步声也随着传来。
宫月不得不睁了眼,清秀的不像西域人的牧尘微笑的坐在她旁边的凳子上,没有丝毫逾越的意思:“你好点了吗?头还疼不疼?”
宫月静静的摇头。
“那就好,在我们西域就算是女人也擅饮酒,要瞧见醉酒的女子可是不易,好在桑慈是个例外,她一碰酒就全身起疹子,所以随身配药,想必是她的药起了效果。”
“谢谢王子美意,我该回去了。”宫月颔首道谢,惨白的小脸上全是凄楚,牧尘并不拦着也没有劝她留下,只是差遣侍女为公约梳妆。
“我知道你是配了婚的格格了,留在我府中到底传出去不好听,不过你身体好像有些虚弱,我派人去王府通知临轩贝勒,让他接你...”
“不用了。”宫月匆匆的打断他的话,“我可以自己回去。”
眸子里泛满忧伤,牧尘抿唇微微心疼:“我让呼兰陪你。”说罢,他转身出了门交代侍从要护送格格安全回府。
连只有一面之缘的牧尘都可这般温柔,他是她的丈夫不是么?宫月低了头,强忍鼻尖的酸意踏出门去,月色下的牧尘独立阶梯之上,面上略带清冷的目光,煞那间就回到了那遥远的年代,她不敢肯定当初救自己的少年是谁,可若是牧尘的话,她心中会是安慰。
想着,她从怀中掏出那贴身佩戴了许多年的玉递到他手边:“这个送你。”
她用了一个送字并非还字。
牧尘呆呆的望着她,又看了看她手里印在月色下发出清幽光芒的冷玉缓缓的接过,那玉像是有了生灵一般静静的躺在他宽大的手掌里却散发出炙热的温度将他灼伤。
牧尘呆立一会儿,摸出一个青瓷小瓶罐塞进宫月手中:“这是解酒药。是人都有烦恼的时候,醉酒这样的事可一不可再,若有下回记住别当着外人的面,喝过这药之后再去就不会头疼了。”
捏在手心里的是层层暖意:“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牧尘像是兄长又像更亲密的关系一样伸出手去微笑着揉上她的发:“怎么能看你心碎的模样。”
宫月一怔,目光变得柔缓。
“快回去吧,不然贝勒爷要担心了。”看到侍从回来,牧尘知道一定是马车什么的都安排好了。
宫月自嘲的摇头:“他不会。我们的故事,改日说给你听。”
牧尘竖了手指在唇边:“别说,你们的故事只有你们有资格知道,好好的珍藏在心中。除非有一日你想通了,要离他而去,否则我不希望听到它。”
离他而去。所有的人都劝她离他而去。
宫月再次感激的点了头便独自随着呼兰的脚步出了小小的庭院。越是得不到她便越不舍得放手,独自思念临轩两年她才有了这样珍贵的机会可以嫁给他,名正言顺的站在他的身边,为了他,她已经做了太多自己认为一生都不会做的事情,唯独离开他,只怕...这是唯一一件今生办不到的事情。
马车载着宫月晃晃悠悠的离开,牧尘在府邸门口目送她远远离去,为了临轩哭泣,为了临轩心碎,为了临轩自甘堕落,这个女人叫他心疼,那个男人叫他恨。手中的玉佩像是不愿从他似的片刻不肯宁静,手心里灼烫的温度一直不退,牧尘倔强的捏紧它,仿佛手里攥着的,是宫月的一颗心。
*
格格出府三更才回,府里的下人纷纷传开来当做故事念叨,福晋和子懿担心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裕亲王这回没说不好听的话,只是拧了眉独自沉思,唯有临轩,府里有她没她都一样似的。
“少福晋回来了。”门口的小厮远远的看到豪华的马车悠悠然驶来,车上一个玉雕出来的女子缓缓下了车,小厮开心的迎了她入门。
“辛苦你跑一趟。”宫月回头客气的对呼兰微笑道。
小姑娘腼腆的红了面颊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格格要注意早些休息。”
“谢谢。”宫月感激的颔首直直的踏进王府。
穿堂入室,早有人飞快的禀报还为入睡的临轩,宫月一步步的迈开小小的步子,这条路她走了许久,每一回都是盼望,想念他此刻在做些什么,想念他此刻刻在窗边的身影,想念他的一切一切,可近日...不是不想,是不敢再想,想一回痛一回,而她就像不懂事的顽童,好了伤疤忘了痛。
尔绣斋与玉仙阁只隔开一道粉墙,宫月悄然走进玉仙阁的庭院,屋里灯火通明,临轩伟岸的身影一如既往的印在她的心底,宫月眼中起了水雾却并不发声,痴痴的望着那窗上她熟悉又很陌生的影子,在夜空下无边际的伸出白皙小巧的手来,借着月光抚摸他的眉眼...
突然,那影子动荡起来,在宫月没来得及反应之下,门吱呀一声开了,两人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