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每一个角落都在传言,宫月格格在裕亲王府根本就不受宠,不然临轩贝勒也不会这么快就要娶侧福晋了。
宫月听到了之后只是淡淡的一笑不多加理会,只是将回家的次数悄无声息的减少。她有任性的脾气,有旁人不可轻易动摇的原则,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不饶人的性格,她是谈判桌上的强硬派,绝不轻易低头妥协!可是这一切的一切自从来到裕亲王府之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出了裕亲王府的宫月还是从前的那个宫月,可是一旦踏进裕亲王府的门她就像彻底的变了一个人一样,连带那日裕亲王难听的侮辱她也尽数独自一人咽下了肚子,她并不在乎裕亲王眼里的自己是什么样,可是何苦将她身边每一个人都拉下水呢?若没有临轩她一定不会轻易的放过那个老头!可是她有了临轩...有了一个没有灵魂的临轩。
宫月看着手里的锦缎,上头是她按照临轩的模样绣下的画卷,目光柔和了几分,她伸手轻抚那没有完成的画作,锦妃说的对,与刺绣她有很高的天赋只是缺少了动力,如今不管是为了给自己过活的目标还是为了保留下临轩在她心里的痕迹,她慢慢学会将刺绣当做生命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她愿意不出门愿意不去见临轩,却不愿退下这少福晋的位置。
比之前是熟练了许多,可是想要做下一个锦妃娘娘或者得到世人的一句绣冠天下,你的路,还很长。绫罗如是说。尽管有的时候看到她的绣作她也会眼前一亮,这妮子的绣艺没有超过她却以一种可怕的速度一直在进步。
云姬有时会来,大部分时间被临轩占据,她再也没有任性,听了宫月的话乖乖的留在临轩身边,不再排斥他一次次的宠幸,不再推拒他给予自己的一切,有时看看宫月学刺绣,只是这样静静的看着,不知是看那画作上的临轩还是看宫月对临轩的绵绵情意,有的时候听宫月信手拈来说出几句动人却不失浅浅伤感的诗句,偶尔的切磋让正在学识字的云姬有很大的进步,只是两人像有了默契一样,对于临轩只字不提,哪怕他即将面临又一次的大婚。
足三日没有出门,除了身边这几人她连子懿和柔妃的面也没见过,阿玛额娘还有哥哥们像是能看穿她的心思一样,再不派人催她回家,一切的一切,还给她一分安宁与清净,只是夜深百花残的时候,心底凉凉的悲意和空虚只能对了头顶一轮明月说。
“格格,今日穿什么呢?”屋外敲锣打鼓的招呼着新嫁娘的到来,格格是贝勒爷的正室,今日无论如何都是要出席的。
宫月抬眼一瞥,玉手遥指一件紫蓝色双蝶戏百花的锦缎衣裳:“就这件吧。”
“格格总是穿的这么素淡,云姑娘今日可是大红大紫的格外动人哦。”侍儿嘴里这么说,可是手上却没有停下,她听了宫月的话乖乖的取了衣裳去准备。
“她又不听话了。”宫月轻蹙眉间,无奈的叹息开口。
是为了你。寻儿端茶至她手边,随意的比划道。
宫月抿嘴一笑:“你又为她说好话吗?偶尔见着你们几个在一处,似乎你和她的关系也不疏远。”
寻儿红了面颊:云姬姐姐待我很好,她说我是你重要的人。
宫月的神色沉了几分,这就是云姬,不消多说,今夜大红大紫的准是为了她要去给葛幽蓝一个下马威了。
“格格,王爷脾气一直都不好,会不会迁怒到云姑娘身上去?”
宫月低头,金丝银线游走在指尖,临轩英俊的面容如玉一样冷冷的绽放,绸缎上的嘴角微微上翘,宫月看到痴迷,她从来没见过临轩对她展露笑颜的模样,他的所有情绪叫安惜筠和如今的云姬夺走了。
“不会,大喜的日子他不给临轩面子也得给葛幽蓝面子,何况临轩宠她必定不会让她有事,我瞧这对父子间似有解不开的仇恨一样,淡淡的,却总是存在,或许裕亲王爷自己也弄不清儿子对他处处针对是何原因吧。”
“格格知道?”侍儿调皮的问。
“奇怪了,我又不是仙人,怎么会知道?”宫月掩嘴一笑,动人的娇花绽放,清新中不失抚媚,她全然不知低头,一双水眸望进临轩的眼里,脸孔狠狠的一红。
“格格,难道您就没有一丁点嫉妒云姑娘吗?她可是后来居上哦。”
宫月一怔:“比起嫉妒,我看我还是担心一点的好。”
什么意思呢?寻儿比划的问。
“临轩的脾气真是不好琢磨,如果他真的这么容易爱上云姬那自然最好,可是事情如此突然,他在失去安小姐的痛处时候遇见云姬...我猜想,九成的原因不会是因为爱。”她不带犹豫的出口,似乎此事已经在她心底嚼烂了一般。
侍儿和寻儿对望一眼:“格格,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宫月好笑的问。
“格格就放心云姑娘吗?贝勒爷如此高深莫测,云姑娘怎是他的对手?”
宫月手微微伸开,银色的丝线在她玉手下反射出清冷的光:“临轩不对女人动手,何况,在王府里,在临轩身边,总比她夜夜醉酒青楼让人看轻的好。”
寻儿垂了眉眼咬了唇,白净的小脸上不可言喻莫名的伤意。
“格格,福晋派人传您过去呢,新人要行礼了。”
宫月放下手里的刺绣伸开双臂,侍儿熟练的解下她的外衣为她着上那件紫蓝色的双蝶戏百花锦缎外衣,头上简单却不失雅的绾了流云髻,再将准备好的蝶饰和后院采来正艳丽的茶花别在发上,小巧、动人。
“格格,用了药再去吧。”侍儿捧过桂香丸服侍她吞下,淡淡的桂花香环绕在身边,从小就驱赶不掉的香味,别人家的格格总是欣羡,却不知这香味底下有怎样撕心裂肺的疼痛。
“走吧。”脚踏白缎素鞋,她庄重的领了众人随着柔妃带来的丫鬟出了门去。
“少福晋到。”
到处都是喜庆的红色,让人热血在体内沸腾,同样是成婚的好日子,记忆犹新的那晚仿佛只有凄凉。
“阿玛,额娘,夫君。”她高雅的侧身行礼,从小丫鬟手里端来烈酒洒在杯盏里,扭头对了一脸幸福的葛幽蓝道,“清酒替我心,饮下这一杯,愿夫君与妹妹白头携来百年好合。”她眸子里闪过短暂的光,一仰头,火辣辣的烈酒浇灌到喉咙里,来不及多看临轩一眼,她知礼的退到站在一旁的福晋身后,一副贤妻的模样。
临轩淡淡的一瞥,白皙的脸孔上因烈酒浮起一层动人的红韵,煞是动人。
“云夫人到。”
裕亲王的眉狠狠一皱,宫月一进来他已经觉得不舒服了,奈何宫月到底是正室,而且今夜的话说的格外得体,却不知这狐媚妖怪想要说些什么。
果然如同侍儿说的一样,茜素红的衣裙,明媚动人的面容成功的抢走了葛幽蓝全部的风光。
裕亲王的脸色煞那间难看了几分。
“妾身也祝夫君和姐姐早生贵子,多为王族添一脉香烟。”她像是故意要气幽兰一样,脸上不是宫月那般静静的笑,她的笑颜多了几分勾引和妩媚。
“够了,这种场合你怎么来得?还不快快退下!”裕亲王僵了声音命令道。
“阿玛。”等不及宫月开口,临轩已经站出了身,一双暗黑的眸子里沉静的让人猜不出半分心思。
裕亲王就这样呆滞的望着他,周边的宾客一阵尴尬。
突然,临轩收回目光转身一把抱起云姬,大步踏出门去。
宫月的心漏跳一拍,那临别前的一瞥和她四目相对,沉静的眸子低下蕴藏了怎样火热的激情,是爱是恨?是幽怨是缠绵?宫月一时分不清,只得心酸的望了一眼和她拥有同样结果的新嫁娘。
“临轩!临轩!”裕亲王怒吼两声,唤不回儿子,身体却沉沉的落下,一时间场面混乱。
宫月连余光都不曾注视裕亲王就又领了众人出了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