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不住了就出来。”云淡风轻的一句话随着吹来的凉风飘入耳里。
宫月一惊,不吭声的屏住呼吸,似乎认为这样的话就可以无视临轩方才说过的话,亦或是她盼望着临轩的这句话并不是对她说的。
“怎么?蹲着舒服?”临轩眉间轻蹙依旧是淡漠的开口。
宫月这才确定这里除了她和临轩没有别人了,犹豫着,她最终还是慢慢吞吞的起了身一脸愁眉的站了出来:“你怎么知道我在后头?”
“你以为换掉我的人我会发现不了?哪怕是个一月难得一见的下人,也逃不出我的眼睛,何况...”他故作深沉的皱了皱鼻尖,“何况这屋子里一股桂香味,快把我熏死了。”
宫月一愣,不觉的后退了一部细细的鼻尖闻了闻自己衣袖上的清香,并不会很浓郁的,他...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喜欢这样的气味。”宫月抱歉的开口。
临轩撇了撇嘴,眼睛依旧没有放在她身上:“不是不喜欢这样的气味,而是所有的味道我都不喜欢,更加不喜欢往自己身上涂抹各种香料的女子,明白了吗?”
宫月苦涩的一笑没有逃开临轩的眼睛:“这香味...去不掉的,就算去掉了你也不会因为这个而...而...”那几个字仿佛有了千金的重量,让宫月怎么也说不出口。
鬓角一丝乱发随风舞动别有一番滋味,临轩静了下来将手中的书放下:“去不掉是什么意思?莫非你是仙女下凡天生带着一股香味儿?”
宫月又是涩涩的笑:“非但没有这样好的命反而...我是旧疾缠身,幼时患了重病靠药物维持着生命,这药里带来桂香味,偏偏要不可间断的服用,这味道在旁人眼中是福,可是我比谁都更想让自己身上没有这味道。”儿时的伙伴,如今各府的小姐们都羡慕她身上这‘与生俱来’的甜蜜馨香,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痛过多少次之后才换来的,若有可能,她宁可不要这所谓的‘荣誉’。
“是什么病?”
宫月一愣,临轩漆黑的眸子里光彩四射的模样叫她突然想起了他和葛幽蓝大婚的那日晚上他看自己的模样那样灼热。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轻笑,抬眼望去是临轩妩媚动人的笑颜,像春风一样拂开心灵,痒痒的。
“想什么去了?你脸红了,知道么?”
戏谑的一句话又让宫月不经意的后退了一步,她微微偏过头去用手背贴上脸颊,果然很烫。
“你还没说,是什么病?太医没给你瞧过?”
宫月摇摇头:“本来阿玛是要找太医的,可是碰见了一个得道高僧他说有法子治我的病,是种怪病呢,就不想让旁人多知道。”
临轩听得清楚,她的一句旁人里面不包括自己。
“病发的时候会怎样?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地方么?”
宫月瞪圆了眼睛望着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临轩。
临轩忍俊不禁的一笑:“我最近喜读医书。”他举了举手里的书,果然。
宫月涩涩一笑,将自己的病当做巩固医术的一段故事,是否天下所有的医者都是如此残忍。
“没什么要注意的,这病说来就来,气不得急不得,怒火攻心之痛很难承受。”她淡淡的开口,恢复了原先的一颗心,她真傻,不该在临轩身上奢望可以有回报的,临轩的心是铁打出来的,不会对任何女人动情,除了安惜筠和云姬,提到云姬...“如果你喜欢云姬,请你一定要善待她,她从小就孤苦日子已经很艰难了,希望你能真心对她,她是爱你的。”
原来她还有功夫为别人说情。
“你们认识?幼时相识?”他扯开嘴角,“我喜欢听故事。”
又是一句残忍的话,可宫月就是没办法拒绝他的要求,一句都拒绝不了。
“我小的时候在江南病发,晕倒在路边上,是云姬救了我还好好的照顾我很久,她是我的恩人,是个又善良又温柔的女子,临轩,如果你愿意忘记安小姐的话请你对她一心一意吧,她值得的,她会是最好的妻子。”代替我在你身边照顾你。
“可惜啊,你没听见阿玛方才的话?他嫌云姬身世不够清白,不过这也难怪,云姬是青楼舞女,我日后要袭成爵位,如果福晋是个青楼女子只怕...并不重听。”他面颊上带着一点点的遗憾,“放眼望去在阿玛眼里合格的儿媳妇只有葛幽蓝一个,但偏偏是我不喜欢的。”
“其实,葛小姐也很好。”
临轩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为云姬说情我理解,怎么?什么时候跟葛幽蓝的关系这般亲近?我记得大婚第二日的早上她去向你请安可是你没见她,很显然大婚当日你所说的祝福全是放屁。”
这样粗鲁不堪的话被优雅的他说出来居然变了味道,宫月又一次瞪大了眼睛看着临轩,她不了解他,从来都不了解,可是他居然明目张胆的说粗话这实在叫她震惊。
“你...知道?”她答非所问。
“不应该?”临轩挑起眉梢再自然不过的问。
宫月一阵背脊发凉,越来越摸不透眼前人的心思了。
“临轩。”娇嗔的美人音突然响起,宫月一惊,回头望去是一身妖艳着装的葛幽蓝。
临轩的眉狠狠的皱起,沉下了声音:“谁让你来的!”
葛幽蓝一脸无辜道:“阿玛说你要见我啊。”
临轩咒骂两声甩了书直起了身子:“不管你有谁撑腰,听清楚,阙颦阁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那为什么她就可以?”葛幽蓝咬了嘴唇直直的指向宫月,手指在宫月鼻尖三寸处停下,还是留不住临轩,他熟视无睹的夺门而去。
宫月一手拍开她的手,重重的一巴掌甩在葛幽蓝白皙的手背上当场红了起来。
身后的侍女似乎要为葛幽蓝打抱不平,宫月利目一瞪“闭上你的嘴!不然我剥了你的皮!”
这话很是奏效,那小婢女当场就煞白了脸退到一边去了。
“你敢打我?!你就不怕我去告诉王爷吗?”
威逼利诱?
宫月冷哼一声:“去吧,在那之前先给你阿玛办桌酒席,降职之后可就没有舒服日子过了。”比这个?她是皇帝娇宠的格格,是王爷的女儿,一个小小的从三品大臣的女儿竟然敢!
葛幽蓝眯了眼睛跺脚离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她宫月也是凡人也有弱处,可仔细别被她抓到!
宫月略感疲倦的叹了口气,慢慢踱步出门,她根本没有发现,在黑夜里藏身在门外的临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