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衣轻轻转身,不亲不疏的有礼一笑:“是。”
楼啸心中羡慕,总也不能看见她对信凌那样的笑颜,是信赖,是依恋,将他当做自己的神一样,只要有他在身边就安心就什么都不害怕。
“绫小姐与兄长的关系真是好。”楼啸嘴中不吝啬的吐出羡慕之意。
提到信凌,她笑容里的温柔蔓延开来:“恩。我只有他。”
楼啸一愣,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是父母膝下只有她与哥哥两个孩子,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只有他长年陪在自己身边。
“不知道绫公子娶亲没有。”楼啸忽然笑起来问。
天衣摇摇头。
楼啸的笑意更重:“娶进来也要害怕你这个宝贝妹妹吃醋,看他那样疼你,只怕日后对待妻子也不见得比你更好。”
天衣低头羞赧的一笑,侧侧身重新沐浴在月华下,享受着此刻宁静宛若天堂的感觉。
“听庄主说你是他的军师。”天衣忽然开口,“不知道又有怎样的际遇呢?”
看她纯真的脸上写满了疑问,好像是个刚出生的婴孩一样对什么都有兴趣似的,他不忍拂她之意竟然解释起来:“我楼家在江南也是望族,到我这一辈只剩我一个独子。我家与飞云山庄世代庄主都有密切往来,我与澈是从小就认识的,一见如故。父母过世后我放下家中生意来飞云山庄替他打点一二罢了,军师就谈不上了。”
天衣轻轻一笑,妩媚动人:“我不信。”
楼啸扬眉:“不信什么?”
“我不信以你的能力只是稍作打点而已。”看上去并没有一定要争论出个输赢的意思,她只是很自然的下了这么一个定论,仿佛别人再怎么说也只会坚持自己的观点一样,原来,她并不是个没有主见的女子,只是当哥哥在身边的时候她习惯性的要依赖他,享受他的宠爱他的呵护。
楼啸也不挣扎,任由她说。
“我见庄主和云恩的关系也很好,云家也只有他们兄弟二人么?”
楼啸摇摇头:“云家有九子。”
天衣一愣,甜美的笑容收了回来;“那,其他人呢?”
“都死了。”楼啸轻轻开口。
天衣低垂眼眸,明白了他为什么是军师的身份了,又想起曾经就认定过的理论,豪门之家的孩子可少不可多。
“一二少寡,三四恰恰,五六足以,莫过七八...”天衣无奈的开口。
楼啸点头;“所以绫小姐是幸福的,有疼爱你的爹娘和兄长,又没有手足之间的纷争。”
“权利真的这么重要吗?”天衣认真的问,这个问题她问了自己五年,终于是不能得出答案。在信凌的心中权利和自己都不能放,那么若真的有一天要二选一的时候他会不会放开自己的手呢?心中狠狠的抽痛,就是为了避免这样的痛,所以五年前她毅然决定一走了之。
“出生在名门望族是悲哀的,就算你没有争权夺利的心思也无妨,只要你拥有这个位置那么你就注定从出生开始就有仇家有对手,你就是人家眼中钉肉中刺,你活着一日别人就如芒刺在背。你争,那么尚有活命的可能,你不争,他也不会放过你。”
“是这样...”天衣低头喃喃自语,像是十分落寞一样。
楼啸不忍,右手搭在天衣肩上:“你是幸运的,是个女儿家,家中又只有你和绫公子两个孩子。”
“难道,不能逃开吗?”像是没有听到楼啸的安慰一样,她执着于那个问题不依不饶。
楼啸无声的叹息摇摇头:“逃无所逃。利欲熏心之人不会相信你离开他就是安全的,只有死人才能叫他们放心。若不争,就是等死。”
天衣脚下一颤向后一跌。
楼啸尚且来不及稳住她的身子,就见一条身影迅速的来至身前接住她下坠的身体。
“怎么了?脸色可不好看。”信凌温柔的将她搂抱在怀中,眼中一望无际的浓重的柔情,温暖的大手贴在天衣腰际,眉心轻蹙转头看向楼啸。
天衣伸手抓住他,在这个时候闹僵不是好事。
楼啸来不及细想,只是拱手退后一步:“绫小姐,多有得罪,都是我胡乱说的,吓着你了。”
天衣和善一笑:“楼公子客气了,本来就是我请教你,怪我胆小与你无碍。”
楼啸避开信凌有些咄咄逼人的目光道:“请二位早些休息吧,告辞了。”
待到绛紫色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信凌才将目光收回,搂紧天衣的秀肩:“他同你说什么了?吓成这样?”
天衣从他怀中站直,和他一起朝庭院走去:“没什么。”
信凌不再逼问,夜色中,他牵紧天衣的手宽慰她受惊的情绪:“别怕。”
天衣低下头,没有回答,和他一起走在初春有些湿气长了青苔的青石小路上。
她想回家了,她想起信王府苍穹点内的鸟语花香,那个在权利的漩涡中,信凌为她撑开的一片天空,天空下是美丽的花海,宁静的云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