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岁那年,隔了绣帘望见的那一幕深深的刻在心里,她记得,在那之前对于信凌她始终愿意展露最美的笑颜,对他没有任何秘密,自私有有几分霸道的将他视为是属于自己的存在,因为信凌总是随叫随到,总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不用她多说一句话就站到了她的面前。这份娇宠和纵容终于在绫罗撞破那一幕之后彻底的崩溃。
原来他的温柔可以轻易的给任何一个女人。
这是十一岁的她能够理解的部分。往后的日子她才看的越来越明白,进出信王府的女人没有断过。或是青楼名妓,或是哪府的小姐,经不住信凌三言两语的甜蜜便乖乖投降上了他的床。绫罗痛恨像信凌这样对女人不肯负责的男人,又觉得那些女人不值得同情,毕竟路是她们自己选择的。
信凌就像是蛊惑人心的毒药,那么美好的一切都吸引着人一步步的走向死亡。
绫罗这么想着的时候心底忽然凉开一片,连脚下也软了几分。
“小心一点。”一个温柔好听的声音单薄的传来,透了缕缕舒心的轻风飘入耳力。
绫罗转眼望去,眼前的男人...像是玉雕出来的一样精致,他没有信陵那样俊俏到让人移不开目光的面孔,信凌的脸像是刀刻出来的凌厉,那双慑人的眼睛里看上去全是绝望。面前的人不同,他是那样的温和,像是冬日里暖暖的阳光。
“多谢...”绫罗入宫没有多久,自然不认识眼前的人。
瑾瑜的脸上晃过微笑:“你是宫女?”
绫罗点点头,老老实实的看着脚下的地面,她永远用奴婢的姿态将自己保护的密不透风,将自己的身姿放在最卑微的地方却心比天高。
“哪个宫里的?”
“成锦宫。”
他问什么,她便回答什么,没有多余的话也没有多余的表情。
瑾瑜嘴角上翘:“你叫什么名字?”
“绫罗。”
瑾瑜挑眉:“绫罗绸缎的绫罗?”
“是。”
“名字倒不像是个宫女。”绫罗心中淡淡的笑着,如果名字能决定命运的话,只怕她娘该给她取名叫公主了。
“你叫绫罗,我记住了。”和煦如春风一样的笑容荡过心间,“下回可要小心些,别磕碰了。”
说罢他悠然转身,轻快的离去。
绫罗经不住的多看了几眼,并没有特殊的情怀,只是见到他的时候感觉到了自由。
*
广宁殿
“孙儿给老祖宗请安,老祖宗吉祥。”瑾瑜恭敬地跪下,没有过分的亲昵,没有过分的疏远。
“瑾瑜来啦,坐坐坐。”太后笑眯眯的抬了抬手,笑容却是为了身边的另一个男人。
瑾瑜起身看了看雍容华贵的太后又看了看太后身边那个居高临下的男子——信王府的独子信凌贝勒。
“十四贝勒。”论身份,信凌比不得皇帝的儿子高贵,可是他一双漆黑镀冰的眸子轻飘飘的看了一眼瑾瑜之后便只有如此桀骜不驯的微微点头。
瑾瑜温和一笑颔首还礼。信凌贝勒的花名他早有耳闻,仗着皇阿玛对他的倚重,仗着太后对他独一无二的疼宠,他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实属正常。
“瑾瑜,你快替哀家说说信凌这小子,从灵丫头哪里不好了,他偏偏不要。”太后挑眉,左手握着信凌的手,右手打在他的手背,眉眼处却全是溺爱。
信凌移开看着瑾瑜的目光转眼笑了:“老祖宗,您就行行好吧,从灵很好,非常好,可是那不是我想要的人。”
“那你到底想要谁呢?”这才是太后真正关心的问题,任凭她怎么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连皇上也跟着一块瞒住自己,是什么样的女子让信凌一口咬定自己不会接受呢?
“老祖宗就别问了,您一定不会喜欢她来信王府做正妃的。”信凌撇撇嘴微露委屈,别说是正妃,那小女人要的是他从此都不能再娶,这对他而言并不难,可是太后能同意么?绫罗性格虽然性格倔犟可是行事大方得体,要讨得太后的喜欢应该不算难事,可难得是太后不会允许他此生只有绫罗一个妻子...
“你要看上了哪家的莺歌燕舞了?”太后斜眼睨他,“那些个人你玩玩也就罢了,可不许当真,为你挑选正妃是要紧事,信凌你得听哀家的才是。”
信凌苦笑:“什么莺歌燕舞,您说什么呢?”
“还要瞒着哀家?你信凌贝勒有过多少女人连冷宫里的妃嫔都知道,你还当是秘密?”太后略带鄙夷的开口。
信凌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不想娶妻,想的时候自然会同您说了,您就别逼我了,从灵格格若是嫁来我府里也只能受委屈。”
瑾瑜微笑的脸带着沉默,望着这一老一少知道太后根本拗不过信凌,信凌的终身大事谁也奈何不了,换句话说,他真正想要的东西没人能拦得住。
瑾瑜看了看信凌的侧脸,那是天神赐予的面容,天生就注定要高人一等,信凌太过耀眼,对于任何想要真正寻求安宁的女人都不是理想的夫婿。他说得对,除非是他心爱的人,否则他给不了任何人半句承诺,从灵嫁过去也只有伤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