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凌轻轻牵动嘴角:“孤苦伶仃才会有故事。”
天衣莞尔一笑,静静的,淡淡的笑:“我很小的时候爹娘就过世了,也是有好人家收养了我,后来不得不离开,虽然心下不舍,可是宏图未展心有不甘,走南闯北许多年才挣下这份业绩,才创立了倾绣峦。大片江河都曾在我的脚下,为了刺绣我牺牲了太多...”
“那么,你后悔吗?”
天衣沉静着,缓缓摇头:“我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没心肝的,怎么会后悔呢?”
信凌的眼眸越发的温柔,温柔中沉溺一丝心痛,他突然伸手轻轻将天衣揽入怀中,真的如同一个兄长一样的宠爱:“一个人过了这么些年一定很苦,一个人走南闯北,身边连个疼你的人都没有,你是怎么撑过来的呢?”
在他怀中抬起头来,她将往事抛开沉溺于此时,看他宁静如湖泊一样的眼神她略感委屈,过去的五年从来不觉得辛苦,可他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让自己觉得好像真的花费了好大力气才扛过来,好像真的孤单。
“愿意跟我回家么?”他没有问她是不是绫罗,没有向她证实她到底是不是绫罗,好像只是对失散多年的妹妹,吃尽了苦头的妹妹开口一样。愿意吗?愿意离开这些孤单跟我走吗?愿意从此把有我的地方当做家让我疼爱你照顾你吗?
她多想点头啊,她甚至做梦都梦见了这句话,梦见他的温柔,就像现在这样,温柔的抚过她被风霜挂过的脸颊。如果从今往后真能跟他厮守一生,如果从今往后他真的只属于她,不属于权利该多好呢?如果他永远是十五年前那个信凌...她一定会点头的。
“我不能容忍你一个人在外面过,跟我回家,恩?”他闭上双眼与她顶住额头,双手不肯离开她柔软的身子。
天衣静静滑下一行清泪,回家...真的可能有家吗?
*
“怎么样?”云澈在房中一人对弈。
一身白衣宽袖的男人颔首,轻轻呷了口茶,坐在云澈房中央的凳子上。
云澈蹙眉:“真是兄妹?”
那男人轻笑:“我只是路过听见的罢了,看样子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妹妹,大概因为些缘由逃出家门这回被哥哥抓了个正着。”男人微微眯了双眼,“真是疼她啊,那样柔情的哄劝,我险些要以为是情侣呢。”
云澈手中的棋子咯噔一声落下:“若不是听你说我还真不敢信,哥哥长得那样俊美,妹妹却...”
楼啸嘴角上扬:“怕是易容之术。家里一定有些地位怕被抓回去所以改了容貌,真是亲兄妹的话怎么也不可能天差地别的。”
“听口音像是京畿来的。”云澈眯了眼眸。
楼啸笑颜微僵:“二人都是?”
云澈点了点头:“那男人的口音很是明显,至于女子嘛,虽然带些江南音韵不过小的时候也是京韵打了底的。”
楼啸浅浅叹息:“果真像云恩说的那样,只是路过?又碰巧好心救了他一命?”
“且看看再说吧,那男人的眼睛太过犀利,我与他对视几次都险些败下阵来,身份不凡啊,可别是...可别是...”
“京里的官儿?”楼啸眼睛都笑弯了,“微服私访?不管怎么说,他对那女子的情意假不了。”
“你倒是能确定。”
楼啸静静莞尔:“多瞧几日吧,他们要是有图谋一定不会急着走的,瞧清楚了才好。”
云澈觉得有理:“我盯着公子,你盯着那位小姐,如何?”
楼啸点头,总觉得那个女子不平凡,不仅仅是身份。那双眼睛...能夺人魂魄一样的纯净。明明不是单纯天真的人,怎会有那样一双眼睛你?假如真的是易容术,那么可想而知她会有一张怎样美妙的脸孔。只是今夜匆匆一瞥就让他过目不忘,这样的女子从来不曾出现过,飞云山庄眼下迎来的不是鼠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