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你们退下。”男人淡淡的开口,眼中的疲惫加重一层,甩开身上玄色的大氅,仅着一件墨色单衣踏入殿内,“阿玛,您找我?”
信王爷正端着盛有美酒的杯子单手束在身后看着墙上那幅儿子亲手书写的《满江红》,闻言转过身来,接触到儿子稍感疲惫的眼神他将手中杯盏放下伸出手去:“怎么?弄到这么晚回来还一身疲惫?”
“阿玛,儿子要辜负您的期望了。”对于父亲,信凌很是崇敬,母亲过世已经很久很久了,父亲作为王爷居然没有再娶,也从来没有什么红粉知己,他想,或许绫罗想要的就是这样的人。
信王爷微微蹙眉,很快的舒开:“你是说你不愿娶从灵格格的事情?”
信凌颔首,坐进椅子里,任由自己的身体倒向椅背,将眼睛轻轻阖上。
“为什么?”信王爷亲自斟酒,血一样红润的液体洒进酒杯里。
“我不爱从灵,也不可能爱上从灵,而我此生唯一想要的女人不允许我另娶。想要借住亲上加亲来加强信王府的权势已绝无可能。”
“哦,竟有女子像你提出这样的要求?”信王爷呵呵一笑,将手里的酒杯递了过去。
信凌接过,看着鲜红的液体轻轻呷了一口在嘴里酝酿:“阿玛对额娘的情深,实属难得。”
信凌的父亲和当今圣上是亲兄弟,换言之,信凌是太后嫡亲的孙子,而母亲则是早年从遥远部落配婚而来的公主,有着这样耀眼的身世和尊贵的身份以及本身俊美的容貌,皇上和太后会喜欢他一点也不奇怪。信凌的英俊全来自于天雅公主那高贵的血统。天雅十六岁随同父亲入京,由于容貌姝丽而让先帝有了亲上加亲的念头,说来奇怪,这公主外看娇弱纤细内在却骄傲的叫人不敢轻易接近,且智慧非凡,能通许多地方的言语,是个奇女子。先帝原有偏袒想要将这高贵的公主许给如今的皇上,只是天雅执意自己选夫,最后挑中了众多皇子中最不愿争权夺势的一人也就是现如今的信王爷,不过,信王爷的确值得她托付终生,至此一生,除去天雅,他再也没有爱上过任何别的女人,细心的养育着他们唯一的儿子。
“见你宠幸的女子不断,原本也有些担心,今日听你说寻觅到此生唯一想娶的女人,阿玛心中甚是安慰。”信王爷和蔼一笑,或许就是这温和的性格吸引了那不可一世的骄傲公主,甘心情愿抛弃唾手可得的太子妃位,随他做了小小的王妃,只为贪恋他温和中那狂野的宠溺。
“阿玛,儿子如此荒唐,为何您从来不...”信凌欲言又止,真是奇怪,事到今日他也会说自己先前的所作所为很古怪吗?
信王爷将杯中美酒引入口中,葡萄酿的美酒,酸甜的滋味仍然让他想起那个离去多年的女人。
“你大了,不是小孩子,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难道心里没数吗?你26了还未娶亲,府里的女人换了又换,在官场漩涡中带着面具淋漓尽致的表演,阿玛不是不担心。”信王爷微笑着,“这样浮华的人生,到老来看毫无乐趣,总比不起一段真情来得可贵。信凌,你嘴里那唯一想娶的女人是那个叫绫罗的丫头吧。”
信凌一怔,嘴角掀起笑意:“阿玛都知道了?”
“麒麟神兽是你母妃所赠的祥瑞之物,那一年回来没瞧见又不见你惊慌我猜想是被送人了,于是偷偷命人去慕王府打探,一探之下不无奇异,不想你将如此珍贵的东西竟然送给了第一次见面的小女娃。”信王爷忍俊不禁的笑了。
“阿玛,我想得到她。”信凌淡淡的开口,眼中深情几许。
“怎么?绫罗心中没你?”信王爷仍然平静的发问。
信凌撇了撇嘴:“儿子不知,只知道她不愿做信王府的少福晋,宁可嫁给荒野村夫,却坚决不愿嫁给京中有权势有地位的男人。”
“这不是很显然么,你花名在外,绫罗但求安稳,你给不起她,她自然不愿嫁。”信王爷说的淡然,斜眼轻睨爱子,这是多年来的安慰,这是天雅来过他生命中的依据,天雅...你已经走了那么久了。
信凌略显烦躁:“我从来没给过她们任何名分,也没有半分柔情,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们不过是玩物,我不信绫罗看不出来。”
“既然,那么多女人都可能是玩物,那她又何尝不可呢?”
信凌语塞,拳头砸在桌面上,深锁眉头看向窗边,他无法辩驳父亲的话,不是么?
信王爷起身走向儿子,宽厚的手掌重重的搭在信凌的肩上:“阿玛很高兴,终于有个女人可以教你不这么寂寞,人生漫长一路你终于找到了一个愿意携手走一辈子的人,可是信凌,让阿玛告诉你,千万不要小看女人,她们柔弱的时候可以特别柔弱,坚强的时候却又特别的坚强,好像绫罗那样,自小没了爹娘心中缺乏安定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她想要寻觅的良人一定要能让她那看似坚强实则娇弱的心有个安定,试着温柔的对待她,好好的安抚她,你越是逼的紧她便越想逃离。”
“阿玛,根本就不管用。”信凌重重的叹息,“如果我可以做的到,真希望把她用绳子绑起来关在府里!”
信王爷爽朗大笑:“你呀你,同你母妃一个样。绫罗是个好姑娘,她可以在你最脆弱的时候拯救你的性命,可是她脆弱的时候却往往都是一个人,你忽略了她最想要的是什么。在京城,男人的誓言消失的比秋风还快,你若是对她保证此生唯她不娶,她根本就不会相信。”
信凌扫了一眼父亲,怎么看都觉得父亲是在落井下石。
“信王府的地位不需要和任何人结盟就已经固若金汤,放手去做你要做的事。”信王爷给了他肯定的回复便翩然离去。
他这个儿子啊,从小就叫周边的人宠坏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所以才会碰见像绫罗这样反抗的‘猎物’时候显得如此的措手不及。可是他是真心爱绫罗还是...只是出于一种想要征服绫罗的与欲望呢?